“何方贼人!”
眼见敬爱的师尊遭到袭击,一旁的“小琴仙”崔雨莺不禁大怒,甚至忘了考虑过双方的实力差距,一把捧起古琴,便要发动攻击,“胆敢伤我师尊!”
“区区一个魂相境。”
然而,还没等她的手指触碰到琴弦,眼前一晃,已然现出向顶天的魁伟身影,冷漠的嗓音之中,充满了对这位天之娇女的鄙夷和不屑,“也想跟本座动手么?”
言语间,他漫不经心地一袖挥出,直奔崔雨莺面门而来,动作看似轻飘飘的,可怕的混沌境威势却犹如惊涛怒浪,瞬间将她完全吞没。
我要死了么?
崔雨莺只觉浑身酸软,呼吸滞涩,玉指和琴弦分明相距咫尺,却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衣袖越来越近,脑中不禁生出这么个念头来。
对于风华正茂的小琴仙而言,死亡这个概念,多少有些虚无缥缈。
在她的人生规划里,自己本应一路高歌猛进,短时间内突破到魂相境圆满,并在接下来神女山选拔中脱颖而出,成功获得进入混沌之门的资格。
待到突破至混沌境,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向师尊风无涯袒露心扉,从此两人琴剑江湖,比翼双飞,过上神仙眷侣般美好而潇洒的日子。
然而,光明的未来,却要在这一刻被彻底摧毁。
还没和师尊在一起呢!
好不甘心啊!
崔雨莺樱唇紧紧抿住,俏丽的脸蛋上看不见一丝血色,唯有无尽的绝望与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眼看着她就要命丧向顶天之手,忽有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右臂疾探,将她盈盈一握的纤腰一把揽住,带着她横飘数丈,险而又险地躲过了这无可匹敌的一袖。
“师、师尊!”
崔雨莺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出手相救之人,正是刚被打飞出去的师尊风无涯,不禁心头一宽。
凝视着风无涯俊逸无双的侧脸,感受着他温热而坚实的臂膀,崔雨莺芳心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粉嫩的脸颊登时浮现出两抹红晕,一时竟看得痴了,只愿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再也不要流动。
“莺儿,你没事么?”
风无涯温柔一笑,登时令她生出种沐浴在春日阳光下的暖意,脸上红晕愈甚,连心都要被彻底融化,霎时间整个世界仿佛都明亮了起来,“可有伤到?”
“莺儿?莺儿?”
“多、多谢师尊相救!”
风无涯接连呼唤了好几声,崔雨莺才猛地回过神来,脑袋依旧有些迷迷糊糊,口中道着谢,却半点也没有从他身上下来的意思,反而伸出左手,在师尊的胸口偷偷蹭了两下,“莺儿没事。”
殊不知远处的角落里,一双眼睛正死死瞪视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瞳孔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无穷无尽的恨意仿佛要化作实质,将崔雨莺完全吞没。
“莺儿,你且退开一些。”
风无涯将爱徒轻轻放下,丝毫不理会她那恋恋不舍的幽怨眼神,而是抬头看着向顶天道,“向兄,你若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风某来便是,这般以大欺小地对一个姑娘家下手,未免有失体面。”
“敢对本座出手,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向顶天双眸炯炯,声音冷冽,“她是你徒弟,不是我徒弟,本座可不会惯着她。”
“风某初来乍到,自问与向兄无冤无仇。”
风无涯挺直腰杆,眸中灵光闪动,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却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向兄,令你这般动怒,以至于要拳脚相向?”
“你自己做了什么?”
向顶天冷笑一声道,“还需要我来说明么?”
“小弟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风无涯一脸茫然,对着他拱了拱手道,“还望向兄明示。”
“还要装么?”
向顶天认定了他在演戏,回想起自己先前所受的伤,不禁心头火起,咬着牙道,“那就让本座来告诉你,既然加入罗绮殿,便是神女山的一员,勾结拜土教乃是谋逆大罪,乖乖放弃抵抗,跟本座回一趟执法堂罢,否则我不介意在这里直接取了你的狗命。”
若非掌握着某种秘药,他如今怕是还在重伤卧床,哪有余力跑来报仇?
因而对于风无涯的恨意,他甚至都懒得掩饰。
“向兄这话可把我搞糊涂了。”
风无涯脸色古怪道,“小弟自从来到神女山,便一直乖乖待在罗绮殿安顿琴心殿诸人,还未来得及出门结交朋友,哪里认得什么拜土教的人,又何来勾结一说?”
“之前救人的时候不是挺嚣张的么,现在不敢承认了?”
向顶天对他的辩解置若罔闻,只是一个劲地冷笑,“没了帮手,就不会打架了么?”
“救人?”
风无涯脸色渐渐凝重,心中隐隐有了些许猜测,“向兄的意思是,风某曾经救过拜土教的人?”
“演,接着演!”
向顶天缓缓举起右手,戴在中指的一枚戒指陡然闪耀起来,其间“嗖”地延伸出一道亮黄色的璀璨光刃,直指风无涯所在的位置,“以古琴为武器,且精通算道的高手,世间除了你还有哪个?当真以为脸上蒙了块布就能骗过世人,为所欲为了么?”
“古琴?算道?”
风无涯眸中寒光一闪,已是心下了然,“看来是有人故意伪装成风某的战斗风格,在这天空之城勾结叛逆,图谋不轨。”
“依我看不是别人伪装成你。”
向顶天自然不会被这样的辩解之词打动,脚下一晃,直逼风无涯而去,光刃在空中幻化出一道绚丽的华光,朝着他的脖颈处狠狠斩去,“而是你伪装得太好,平日里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样,暗地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阴险小人!”
“向兄且听小弟一言!”
面对他凌厉绝伦的攻势,风无涯不敢硬接,一边连连闪躲,一边朗声劝道,“我风无涯虽然不是什么智者,却也不至于如此愚蠢,倘若真要帮助拜土教之人,又怎会带着古琴,还以算道迎敌?在天空之城暴露身份,岂不是自寻死路?”
“你故意弹得那般拙劣,还改变了战斗风格,不就是为了隐藏身份么?”
向顶天是个倔强之人,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情,就算十条真龙都拉不回来,“只可惜面巾裹得不够严实,终究还是露出了马脚,被本座看见了样貌。”
“样貌什么的,有的是办法可以伪装。”
向顶天的实力在所有混沌境中也堪称顶尖,含怒出手之下,端的是迅疾如电,威势无匹,风无涯莫说反击,就连闪躲都已是左支右绌,十分辛苦,却还是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向兄想必也能察觉出此事蹊跷,多半是有人见不得琴心殿加入神女山,故意从中作梗,想要挑起你我之间的矛盾,还望深思啊!”
“那个蒙面人究竟是你风无涯,还是旁人伪装。”
向顶天手下丝毫不停,口中冷冷地答道,“等去了执法堂自见分晓,你若当真问心无愧,又为何要负隅顽抗?”
“向兄,明人不说暗话,贵堂的审讯手段之严苛,小弟早有耳闻。”
说话间,风无涯已经被逼到墙角,几乎退无可退,“风某并不是什么意志坚忍之辈,若是挨不住酷刑,被屈打成招,岂不太冤?不如咱们坐下来一起喝杯酒,好好合计合计?”
“相比喝酒。”
向顶天却是油盐不进,顽固不化,“还是刑讯逼供来得有意思!”
话音未落,他已然高举右手,黄色光刃璀璨夺目,以迅雷之势朝着琴心殿主无情斩落。
眼瞅着风无涯躲无可躲,就要伤在这一斩之下,一只纤细光洁的玉手不知从何处而来,掌心悬浮着一枚网球大小的黑色光团,不偏不斜地与光刃碰撞在了一起。
光刃与黑球触碰的刹那间,竟然悄无声息地暗淡下去,很快便化作点点灵光,缓缓飘散开来。
“圣女大人。”
而向顶天亦是面色一变,本能地向后连退数步,看向乱入之人,皱着眉头道,“您这是何意?”
“向堂主。”
一道婀娜曼妙的身影缓步踱来,声音清脆悦耳,似水如歌,“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风殿主已经加入神女山,从此成了罗绮殿的一员,你对同僚这般穷追猛打,究竟意欲何为?”
不消说,这名出手相助风无涯之人,自然是神女山之主,圣女姜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