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枪炮声逐渐停息,联军停止攻击敌军正面,而协约国的军队,也终于如释重负的停止了对联军侧翼的冲锋。
战场安静下来,只剩下青烟袅袅,还有满地的尸体。
在联军侧翼阵地前,层层叠叠的尸体,铺满了大地,流出的血水渗入地面,引来成群的苍蝇。
印度地区天气热,蚊虫众多,疾病横行,虽然到了十月中旬,但是气候依旧温暖。
这么多尸体,对于乾军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乾朝很注重疾病和瘟疫的防治工作,明朝末年的瘟疫,给乾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大乾立朝以来,最大的功绩之一,就是全国范围内进行防疫,十多年的时间基本消灭了,南方流行的血吸虫病,也就是大肚病,近些年来,也没有爆发大规模的鼠疫和天花。
此时,乾军士卒正在医官吴又可的带领下,处理尸体,这对许多参与的士卒来说,都留下了一辈子不愿意回忆的心理阴影。
死的人实在太多,就算是那些久经战阵的军官,也没见过这样惨烈的场面。
乾军将尸体收集起来,堆积像山峰一样,眼前的景象足以震撼任何人的心灵。
李平远和高杰等将,看着成堆成堆的尸体被点燃,一道道烟柱冲上天空,内心都相当的震撼。
作为乾军的高级将领,他们经历过大战无数,但是一天要杀几万敌军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情,等砍完人,己方也精疲力尽了。
今天的战争,却让他们看见了一种新的战争方式,敌人就像是送死一般,成排成排的被火枪,被连珠机枪打倒。
如果一定要让各人找一个形容词,来形容这种杀戮速度,那么就只有“高效”。
这时李平远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悲悯,“一日屠数万人,以后本督恐怕得入地狱了。”
高杰也被巨大的伤亡震撼,“那我肯定陪你一起,不过我看不会。陛下说了,我们这是建立世界新秩序,消灭殖民者,不杀他们,他们就会去迫害其他人。说起来,我们这算做好事!”
李平远看了高杰一眼,有些惊讶,“老高,你的政治觉悟很高,讲话很深刻啊!”
“大都督!”李元胤走过来敬礼,“陛下召见!”
李平远和高杰收回目光,“老高,我们去大本营。小李,把统计数据交给我,你留下继续清理,千万不能引发瘟疫。”
联军进入印度地区后,最大的伤亡,不是战争中战死的士卒,而是一路染上疾病的士卒。
这里鼠疫、疟疾之类的病,样样都有,从侧面也反应了他们国家治理能力不行。
面对多发的疾病,联军中有不少军官称,有机会击败联军的可能是印度的疾病,绝对不会是印度地区的军队。
这次如果不是高欢带来大批军医和药材,联军的损失可能十分巨大,毕竟皇帝陛下只因为喝了一碗恒河水,就拉了几天的稀。
这时李平远接过统计的战报,随即与高杰等人一起,前往联军大营。
今日白天的进攻,联军在正面一度攻入敌军第三到防线,险些将当即的防御撕开,迫使敌军向胡格利西岸撤退。
在危急的情况下,巴赫什顾不上与奥朗则布的恩怨,主动向奥朗则布求援,而奥朗则布也从大局出发,当即对联军侧翼发起总攻,牵制联军对正面的进攻。
受到侧翼协约国军队发动反攻的激励,以及巴赫什亲自带卫队督战,亲手从物理上消灭敢于后退的兵将,正面的协约国军队,齐心协力最终将联军的进攻挡回。
在白天的战斗结束后,协约国军队连忙又抓紧时间修筑工事,不敢在有丝毫的轻视之心。
这时正在组织人手,抢修工事的巴赫什,也得到了传信兵的召唤,随即与法军司令一道,前往协约国军的司令部,商议军情。
巴赫什和马克来的路上,从传信兵口中得知,奥朗则布为了救自己,损失很大。
“可汗,司令阁下,已经到了,你们自己进去吧!”引路的军官把两人带到门口。
司令部内,奥朗则布、拉达舒科、史密斯三人激烈的争吵声传了出来,巴赫什和马克对手一眼,才鼓起勇气挑帘进入。
正争吵的三人,看见两人进来,黑着脸安静下来。
巴赫什和马克有些尴尬的站在帐篷内,还是奥朗则布先开口,“坐吧!先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
马克闻语在椅子上坐下,巴赫什却红着脸,在帐中站立半响,忽然走到奥朗则布面前,单膝跪地,“大汗,之前是我不对,今天后我愿意听你调遣。”
奥朗则布愣了一下,没想到不服他的三弟,会突然给他来这么一出。
这让奥朗则布因为损失巨大,而低落的心情,好转了一些,他连忙扶起巴赫什,感慨道:“都是兄弟,三弟你不必如此。”
说着他目光瞟向拉达舒科,“如果我们兄弟间能够团结一心,岂容外人在我们莫卧儿帝国横行。”
这话让马克和史密斯有些尴尬,他们与乾朝一样,对于莫卧儿帝国而言,都是外来人。
史密斯沉声道:“今天我们在侧翼损失了四万人,你们正面的情况如何?”
奥朗则布见史密斯转移话题,随即松开巴赫什,示意他入座,然后也沉声道:“强攻伤亡太大,本汗方才与史密斯阁下和舒科商议是否应该求和。现在我们的意见出现分歧,想听听正面的情况,来判断这仗还能不能打!”
今天侧翼阵地的伤亡,把奥朗则布给吓住了,照这个打发,不到半个月,几十万人马就得拼光。
虽说莫卧儿帝国是蒙古人入侵印度地区,建立的军事殖民帝国,莫卧儿贵族并不在乎贱民的生死,但像这样的消耗速度,他们也承受不起。
这一战,可以说把奥朗则布打绝望了,巴赫什说愿意听他的,他便先表明态度,让巴赫什知晓。
听史密斯和奥朗则布询问,巴赫什一向自视甚高,如今遭受巨大挫折,两天时间就差点被联军打到崩溃,让他没脸开口。
两人沉默半响,还是法军司令马克道:“唉!敌军连破两道防线,炮团也丢了,情况非常糟糕。现在我很怀疑,明天敌军再发起今天一样烈度的进攻,我们就得被他们赶下胡格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