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老臣斗胆问一句,您发动的这场改革,到了如今,还能走下去?”
刘桀的话把赵询从沉思之中叫醒。
赵询看向刘桀:“朕有神武军做依靠,有什么事情不能做的?”
赵询的语气非常强硬,在政治上,他确实对刘桀等人,做出了一定的妥协,但这种妥协非常有限,刘桀想要占据财政改革的主导权,赵询不可能答应。
刘桀叹声说道:“再强的依靠,也是需要钱粮进行供养,如今的神武军,或许很强大,是皇上的定海神针,却也是巨大的包袱啊!”
赵询看着刘桀,抿了抿嘴。
赵询现在手里还有些钱粮,数量看起来很庞大,但是赵询心里有数,局势的发展,要么就是越来越好,要么就是越来越坏,就目前的情况,局势的走向,肯定是越来越坏了。
西域方面,黄洪亮已经几次传来奏折,希望得到朝廷的钱粮支援,而赵询下诏,命令陇右几个军镇集结兵马,做好出战西域的准备,如此,于岩辉等人,也是纷纷上书朝廷,希望赵询拨付钱粮,作为战争的消耗。
河北的惨败,赵询前后投入了几百万钱粮,但是最后,全部都是打了水漂,而且因为军队的损失惨重,后续肯定还要拿出许多钱,对战死的将士,进行抚恤。
还有江南地区......
想到这些,赵询顿时头痛起来,心中更是有了强大的无力感。
父皇活着的时候,天下还算稳定,怎么到了自己,继位还不到两年的时间,怎么就变成这幅模样了?
赵询说道:“刘老相国,你有什么建议给朕?”
刘桀淡声说道:“皇上应该问,您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朕需要钱粮。”
赵询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有了钱粮,就可以养活十几万神武军,甚至是进一步扩军。
有了钱粮,就可以把西域和陇右的军队联合起来,然后发动反攻,重新夺回西域。
有了钱粮,就可以充实河东与河南两地的军事力量,减低河北李从固对朝廷的威胁。
任何事情,都离不开钱粮的支撑,而赵询明白,随着时局的发展,未来的自己,最缺的就是钱粮。
刘桀说道:“钱粮的问题,我们可以解决。”
听了刘桀的这句话,赵询沉默了。
赵询发动财政改革,就是想要彻底解决,困扰朝廷多年的财政困难,但是局势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赵询的梦想与抱负,显然已经走到了破灭的边缘。
刘桀站了起来,从怀中拿出一份奏折,放到赵询的身前。
赵询扫了一眼奏折,然后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刘桀。
刘桀淡声说道:“这是葛鸿的请罪奏折,他希望皇上能对他网开一面。”
葛鸿买凶杀人,而且对象还是当朝相国,所带来的恶劣影响,震惊朝野,虽然事情暂时被压着,还没有表露出来,但很多人心里都有数,皇上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动葛鸿,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西域那边的,以及河北那边的,还有财政改革方面的,几件大事牵扯住了赵询所有的精力,让他暂时无暇他顾。
葛鸿蓄养死士,人数多达近千人,仅凭这一条,就是死罪,而且会牵连整个家族,但葛氏不是小门小户,而是传承了两百多年的门阀世家,方方面面牵扯太大,赵询就算要动手,也一定要想好了计划与方法,才能动手。
司隶校尉王启礼已经把整件事情,前前后后全部调查清楚,并且上奏给了赵询。
赵询在知道了所有的详情之后,最近几天,也是在思考如何处置葛鸿以及葛氏门阀。
赵询讥讽道:“朕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们两家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甚至是恶劣,如今刘老相国,竟是为葛鸿出言说情,朕很是有些不解啊!”
刘桀笑了笑,淡声道:“现在正是拉拢葛家最好的时机,有了葛家的支持,刘光辉在朝堂中的实力,将会更强,这么简单的道理,皇上应该想的明白。”
赵询有些惊讶的看着刘桀。
道理是这个道理,其中的缘由赵询自然是清楚的,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刘桀竟会当着自己的面,非常直白的说出来。
赵询的脸色阴沉下来,冷声说道:“刘桀,你这是在轻视朕?”
“老夫是在给皇上排忧解难。”
刘桀说道:“任何事情,都有他的价值,葛鸿做错了事,所以他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怎么说?”
“钱粮各一百万。”
赵询露出震惊之色,葛鸿这是出钱赎罪,买自己的一条命。
刘桀轻声说道:“皇上,您发动改革的根本目地,无非就是为了解决朝廷的财政难题,只要能够完成这个目标,怎么做,谁来做,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启礼正在家中吃饭。
自从做了司隶校尉之后,王启礼很忙,非常忙,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很少在家吃饭,但是今天是他的生日。
王启礼的背景并不复杂,可以说是一目了然,家庭成员也不多,除了一个老娘之外,就一个妻子,一个儿子两个女儿,连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李勋走到门口,发现王启礼的家门半开着,并没有关闭。
李勋推开门走了进去,来到客厅,发现王启礼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
桌子上就一荤一素两个菜,以及一壶酒。
王启礼听到响动,抬头看去,见到李勋,淡声说道:“李相国来了。”
李勋上前坐下,说道:“你好像猜到我会来找你。”
王启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李勋看了看四周:“你这里很冷清。”
王启礼说道:“房子小,到也没有这种感觉。”
王启礼现在一个人住在这里,他的家人早就送回老家。
王启礼起身去拿了一个酒杯,然后给李勋倒了一杯酒。
李勋看着王启礼,冷声说道:“为什么要杀朱正国?”
王启礼自嘲道:“我就是一条狗,主人有了命令,我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