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世上所有遇到的麻烦都可以归结为两种:一种是没饭吃饿出来的;一种是吃饱了撑出来的。
谈家父子被入大狱这件事,明摆着就是他们吃饱了撑出来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卢小闲也不敢掉以轻心,他必须想出个稳妥的办法。
“杨兄,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这个谈如意究竟是什么背景?”卢小闲直截了当问道。
“打听清楚了,他们也没什么太大背景。谈家是岭南的大家族,谈如意是谈家最大的官了,他的影响力只限于潘州!”说到这里,杨思瞅了一眼卢小闲:“你若想对付谈家,何须管他有没有背景,直接出手便是了!”
“小心无大错嘛,毕竟我初来乍到,若是搞不好惹了众怒,可就不好收场了!”卢小闲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管他有没背景呢,反正已经出手了,就不能让他好过!”
“卢公子,你不知道,县衙那些捕快衙役,对你有多佩服。”罗林在一旁插言道,“说起来也怪谈家平日太胡作非为,把捕快衙役都欺负的狠了,他们嘴上虽然不敢说,但心里都憋着气呢。今日你的所作所为,也算为他们出了这口气,你没见那些捕快捆人的那个狠劲,那可都是发自内心的!”
说到这里,罗林顿了顿又说:“你上次又是请他们吃饭,又是给他们送银子,都不如今天这事的效果好!我是衙门里的人,心中清楚的很,这些捕快衙役虽然自己不干净,但却受不得别欺负,你能为他们出了这口气,他们心里肯定服你。”
正说话间,秦俊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秦俊指着来人对卢小闲道:“卢公子,县令大人派人来寻你了!”
“哦?县令大人唤我?”卢小闲瞅着来人,客气的问道:“这位大哥,知道是什么事吗?”
那人瞅了一眼谢云轩和杨思等人,悄声对卢小闲道:“卢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卢小闲想也没想,便点头道:“随我来!”
卢小闲引着那人出了屋子,来到一个僻静之处停下:“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那人放低了声音道:“县令大人请卢公子去一趟县衙内宅!他有话要单独和卢公子您交待!”
那人把“单独”这两个字咬的很重。
“现在吗?”卢小闲问道。
“是的,就现在!”那人点了点头。
卢小闲擅作主张,将谈家百十口子人投入大牢,这是郑县令没想到的。
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
毫无疑问,郑县令找卢小闲就是为了这事。
卢小闲早就料到郑县令肯定会来找自己,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猴急。
想到这里,卢小闲笑了笑道:“这位大哥,你先去禀报县令大人,我随后就到!”
目送那人远去的背影,卢小闲一边往屋里走,一边仔细盘算,该如何与郑县令进行面对面的交锋。
回到屋子,杨思问道:“卢兄弟,怎么样?”
卢小闲将郑县令找自己的事告诉了几人。
罗林有些担忧:“卢公子,郑县令不会是要治你的罪吧?”
杨思摇摇头:“应该不会,他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估计是想向卢兄弟询问应对之策!”
卢小闲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管他呢,先去见了再说!”
县衙内宅的书房内,郑县令正在苦思冥想。
今天县衙门前发生的一幕,不时在郑县令的脑海中闪过。
尽管此事最后的结果让他没想到,但郑县令不得不承认,卢小闲实际上是替他解了围。
围虽然是解了,可谈家那么多人还在牢里,这可是烫手的山药。下一步怎么办,郑县令心中一点底也没有。
卢小闲虽然只是个捕快副役,但这事搞出的动静却不小。
郑县令在官场混了这么久,怎么会看不出,卢小闲绝非等闲之辈。如何解决谈文峰一事,他还得听听卢小闲的主意。
基于这种想法,郑县令才会让人去把请卢小闲请。
卢小闲来到县衙内宅的时候,内宅的门房已在等着他了。
他带着卢小闲来到郑县令书房前,悄声道:“卢公子,县令大人在里面,您进去吧!”
卢小闲进了书房,门房在外面将门掩了。
郑县令默默坐在桌前,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一句话也不说。
卢小闲向郑县令施礼道:“属下见过县令大人!”
郑县令沉默片刻,猛一拍桌子,冲着卢小闲大吼道:“卢小闲,好大胆子,你可知罪?”
卢小闲没有答话,不急也不恼,表情依旧,似乎压根没听见郑县令的问话。
卢小闲的镇定出乎了郑县令的意料,他有些尴尬,但依旧沉着脸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卢小闲淡淡道:“县令大人都认为属下有罪了,属下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郑县令被卢小闲噎的说不出话来。
郑县令要从卢小闲这里讨主意没错,可他却不想低声下气,毕竟他是一县之令,而卢小闲只是个捕快副役。
思前想后,郑县令决定先给卢小闲一个下马威,等卢小闲服软了,自己再顺势询问下一步打算,这样既保持了威严,又讨到了主意,一举两得。
谁知,卢小闲压根不吃他这一套,这让郑县令觉得好像自己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劲使不出。
沉默了好一会,郑县令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截了当的问:“你说说,这事该如何善后?”
“善后?”卢小闲故作不解道,“善什么后?”
见卢小闲故意装糊涂,郑县令气不打一处来,可他还是忍住了,放缓语气道:“直说吧,下一步我该怎么办?”
“很简单!”卢小闲笑了笑,“谈文峰无视大周律令,率众冲击县衙,惹起捕快衙役众怒,将他们一干人等擒下。这事若做对了,那是大人您治理有方。若做错了,也是捕快们自发而为,与大人你有何干?”
郑县令一听,的确是这么个理。
可一转念,又觉不妥,便又问道:“谈家那些人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关着?”
“怎么可能一直关着?”卢小闲成竹在胸,他笑了笑道,“南巴县到潘州城也就几十里的路程,属下如果没估计错,要不了多久潘州就会有人来处理此事,到时候是关是放不就有定论了?”
郑县令听罢恍然大悟:“卢公子,你的意思是说,谈别驾会亲自来?”
卢小闲冷哼一声道:“事关谈家生死,谈如意他怎敢不来?”
郑县令见卢小闲直呼谈如意大名,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顾不上与卢小闲计较,愁眉苦脸道:“可是他来了,我怎么向他交待?”
“这好办!”卢小闲索性好事做到底,继续帮郑县令出主意,“谈如意来了,县令大人大可将此事推到属下身上。理由嘛,也简单的很。属下听说,当今圣上派来的监察御史已经到了潘州城,县令大就说属下放了话,谁要敢放了谈家这些人,属下豁出命也要到监察御史那里去告状。县令大人您是怕把事情闹大了,所以才不敢随便放人。”
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就在潘州城,郑县令当然知道。可他不明白,卢小闲怎么也会知道这事。
“这能行吗?”郑县令心中有些忐忑。
“怎么不行?”卢小闲振振有词道,“谈家那些人犯的可是死罪,咱占着理呢。监察御史正发愁找不着谈家的把柄,谈如意他绝不敢把事情闹大,肯定要找属下私了。属下呢,坚决不同意放人。到那时,县令大人就可以出面了,您帮着谈如意来劝属下。最终的结果是,属下在大人的苦苦劝说下同意放人。如此一来,谈如意不但不会追究大人,相反,还会感激大人呢!”
卢小闲不动声色,便给郑县令挖了一个坑。
“此计甚妙,此计甚妙!”郑县令不住点头,心中暗自佩服,卢小闲竟能把坏事变成好事。
给对方挖了坑,还让对方感激不尽,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卢小闲做起来最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