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州城安泰客栈,卢小闲、杨思、谢云轩、张猛和秦俊,每人要了一间上房。反正住宿的银子是杨思掏的,不住白不住。这点银子对杨思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秦俊辞了捕快职位,毫不留恋的跟随卢小闲来到潘州,这倒让卢小闲没想到。毕竟卢小闲和秦俊交往并不多,也算不上太熟,他这样的举动,让卢小闲很费思量。但人家哭着喊着要跟随,卢小闲也不好拒人千里之外。再说了,秦俊脑袋活络,说不定以后还有用的着的地方,卢小闲想想便也释然了。
此刻,卢小闲悄悄的将秦俊喊进屋里来。
秦俊瞅着卢小闲,眨巴着眼睛好半晌没有说话。见惯了卢小闲穿捕快服,这还是头次见他身着白衫,乍一看与往日神采大为不同,心中忍不住赞叹:好一个英俊的少年郎。
在望云山的时候,卢小闲最讨厌穿白衣之人了。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换上一身白衫,这才发现自我感觉好的了不得,怪不得缺德鬼和谢云轩都喜欢穿白衫。
“秦俊呀,我找你是想让你帮我出个主意!”卢小闲开门见山道。
“出个主意?什么主意,卢公子请讲!”
“我对潘州城不熟,你能不能帮我找个熟悉潘州的本地人,我想问问潘州的情况!”卢小闲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秦俊明白了卢小闲的意思,他稍一思忖,点头道:“公子,我明白了,您等着,我这就帮你找去!”
说罢,秦俊便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秦俊去而复返,领了个小二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他指着卢小闲对小二道:“就是这位公子,他有话要问你,你好生伺候着,绝不会亏待你!”
听了秦俊的话,卢小闲很配合的从怀里摸出一小锭银子,丢在桌上,大大咧咧道:“银子不是问题,本公子第一次来潘州,想听听你的介绍,如果本公子满意了,还会重重有赏!”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秦俊找来的不是什么鬼,而是客栈的店小二。
小二瞅着桌上那锭银子,咋也得有二两多,眼中不由放出光来,忙不迭道:“公子,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了!”
卢小闲先是问了些无关紧要的情况,磨叽了好一会,这才进入了正题。
“潘州的父母官是何人呀?”
“公子,潘州刺史名叫冯君衡,别驾名叫谈如意!”小二回答的很利索。
卢小闲故作惊讶道:“听说岭南的冯家、谈家都是有名的大家族,莫非他们二人也出自这两家?”
店小二不失时机的给卢小闲戴了个高帽子:“公子果然有眼力,冯家是岭南第一大族,冯家子弟加上偏支至少也得有好几千人,冯刺史正是冯家家主。谈家虽然名气比不得冯家,但在岭南经营的时间比冯家早很多,势力一点也不比冯家弱,谈别驾便是谈家的家主!”
卢小闲见过谈如意,对他并不感兴趣。相反,卢小闲很想知道冯君衡的情况。
“这么说,冯刺史家中也是人丁兴旺了?”
店小二摇摇头:“这次公子您可猜错了,冯刺史虽然是岭南第一大族的家主,可膝下只有一儿一女……”
看来这个店小二对潘州很熟悉,对冯家的情况也是如数家珍。
卢小闲从他口中得知,冯君衡的儿子名叫冯元一,今年十六岁。女儿名叫冯曼,今年十八岁。
据说,谈如意一直喜欢冯家小姐,几次向冯家求婚。可不知为何,冯君衡却始终没有答应这门婚事。
冯君衡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卢小闲满意的点点头。
他话题一转,突然又问道:“小二,潘州城里可有名气大点的妓院吗?”
“妓院?”店小二诧异的瞅着卢小闲,“公子要去妓院?”
卢小闲见店小二如此口气,以为他这是在鄙视自己,语气颇为不善的反问:“怎么?本公子就不能去妓院?”
“哦!不不不!”店小二赶忙摆手,“公子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以公子身份,要想去消遣完全可以去青楼,何必要去妓院呢!”
卢小闲奇怪的问:“青楼不就是妓院吗?”
“当然不是了!”店小二侃侃而谈,“这青楼哪是妓院能比的了的,要知道……”
一直以来,卢小闲都认为,青楼就是妓院,只是叫法不同而已。听了店小二详细介绍,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在大唐的城市里,妓院相当于后世的红灯区,妓院的女子大都是被逼无奈而卖身的。为了养家糊口,她们不得不选择这种工作,赚的是辛苦钱,来这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小混混之类的草民。
而青楼就不一样了,相当于后世的艺校、歌舞团和演艺公司的混合体。青楼女子一般卖艺不卖身,个个都是精通琴棋书画的大美女。来这里消费的客人不是达官贵人便是风流才子。她们吟诗唱曲随便一首曲子,赚的都是技术钱。
在后世,卢小闲对唐朝的历史走向非常熟悉,但对具体的人文风俗和市井生活邦知之甚少,这才会闹出如此笑话来。
敢情青楼与妓院,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就好比去吃饭,如果说妓院是大排档的话,那么青楼就是星级酒楼。
难怪店小二会用那种眼神看他呢!
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卢小闲早早的起来,竟然发现自己才是条虫。
他突然想起以前在南巴县妓院厮混的情景,那些投怀送抱的女子,似乎个个脸上都写着这么一句话:公子请自重!我们只卖身不卖艺!
奶奶的,放着高档的青楼不去,非要去那低俗的妓院。
卢小闲苦笑着摇头,青楼和妓院竟有如此之大的区别,他很后悔对此知道的太晚。
不过,卢小闲的脸皮已经厚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旋即便自我安慰起来:不经历那些歪瓜劣枣,怎么会比较出来什么是最好的?
获得了如此有用的信息,让卢小闲非常高兴,他毫不犹豫又丢给店小二一绽银子,店小二拿着银子屁颠屁颠的走了。
卢小闲心里开始寻思起来,他必须要迷途知返,从在妓院里厮混进化到去青楼那样高档的地方潇洒。
这世上逍遥快活的地方,除了妓院还有青楼,既然知道了,他当然不会放过去亲自尝试的机会,甚至有些急不可耐了。
好不容易捱到天黑,刚吃过晚饭,卢小闲便偷偷溜出了客栈。本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谁知还是被张猛这厮给发现了。
卢小闲心中暗暗叫苦,这厮怎么就长了一双火眼金睛,自己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监视。依张猛的脾气和狗皮膏药般的韧劲,卢小闲知道想要甩掉他比登天还难。
果不其然,当张猛听说卢小闲要去青楼,顿时来了精神,他表情诡异发红,双眼放光,口水差点没流下来,就像八天没吃饭的人看见一只鸡腿一样。
无奈之下,卢小闲只好和他约法三章:去了只许看,什么也不准说,什么也不准做,否则就滚蛋,马不停蹄的滚蛋!
此时此刻,别说约法三章了,就是约法十章张猛都会愉快的答应。
按照之前向店小二询问的路线,卢小闲带着张猛一路来到了“群芳阁”。
据说,“群芳阁”是潘州城最负盛名的青楼,卢小闲要去当然就要去最好的青楼。
百闻不如一见,进了群芳阁后,卢小闲算是大开了眼界。
果然如店小二介绍的一样,这里的女子,都是从小培养选拔的色艺双馨德才俱佳的美女。更独特的是,群芳阁别出心裁仿照朝廷科举设置一、二、三甲,在所有的女子中评选出了状元、榜眼和探花。
对这些姑娘来说,能参加这样的评选,并不比男人们考科举轻松到哪去,至少考科举,对容貌没有那么高的要求。
当然,她们付出这么多,回报也是极高的。
评为状元的女子被称作“花魁”,只要做了花魁就会大红大紫,身价犹如芝麻开花节节高,就连老鸨也不敢轻易得罪。
青楼满座,是因为人心寂寞,群芳阁内的情形让卢小闲有点血脉喷张。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张猛,这厮已经捂着鼻子朝门外跑了。传说中看到美女流鼻血的情形,竟然真的在这厮身上应验了。
群芳阁的“花魁”名叫青鸢,一般人是没有资格见到她的。
卢小闲才不会管那么多呢,他稳了稳心神,直接向老鸨提出想见青鸢的要求。
对卢小闲这样的客人,老鸨见的多了,她婉转的拒绝了卢小闲,然后热情的为他领来个相貌清秀的女子。
“这丫头六岁学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定让公子玩得高兴!”说到这里,老鸨冲女子抬抬手道,“来,给公子弹个曲!”
青楼果然是个逼格很高的地方,连介绍词都与众不同。
若放在后世,妈咪会说:“这妞才十八,波大水多,活好着呢,一定让老板玩得开心,来,快让老板摸摸!”
唉!卢小闲忍不住叹了口气:传统文化的缺失令人痛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