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花木不曾秋,洛水穿宫处处流。画阁红楼宫女笑,玉箫金管路人愁。
上阳宫是上元年间高宗迁都东都洛阳时修建的,平日里不处理朝政时,武则天便住在这里。
上阳宫依据地形地势分布,依次为观风殿、化成院、麟趾院、芬芳殿、本院及西上阳宫,气势雄伟,风景秀美,自然环境十分优越。
此刻,武则天便与上官婉儿和张易之、张昌宗齐聚在观风殿的浴日楼内。
也不知她今日哪来的雅兴,竟然与三人赋起诗来。
几人兴致正浓时,韦团儿轻轻进来,她到了武则天一侧,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武则天听罢眉头轻挑,微微颔首。
韦团儿又像风一样飘然而去,就像从没来过。
武则天打了个哈欠,笑着道:“五郎,六郎,要论起作诗呀,咱们三个捆在一起,也不是婉儿的对手,朕也累了,今日就此作罢吧!”
上官婉儿赶忙道:“陛下,您这真是折煞婉儿了!”
武则天看向张易之,似是无意问道:“五郎,卢小闲离开洛阳时日也不短了,最近收到他的信了么?”
张易之不知武则天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了,他赶忙回答道:“半个月前收到他的回信,说营州局势糜烂,他想回洛阳一趟,但信中也没说何时启程!”
听张易之提起营州,武则天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吐蕃一直就不消停,让武则天头疼不已。
去年花了那么大的气力,最终还是在洮州吃了败仗。好在卢小闲用计除去了朝廷的大敌钦陵。
吐蕃这边才算是消停了,可契丹又造反了,怎能让武则天不堵心。
契丹与吐蕃不同,部众人数不多,武则天对平叛倒不担心,真正让她生气的是契丹所提出的“何不还我庐陵王”那个口号。
这分明是只反武则天,不反大唐。
现在是大周朝了,大唐李氏家族都被武则天治服,李尽忠的李是李唐赐予的,这算哪门子李?
竟然扯虎皮做大旗,用这荒唐的理由来反对大周。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怒之下,武则天下旨下诏把李尽忠的名字改为“李尽灭”,把孙万荣的名字改为“孙万斩”。
对这两个契丹逆贼,天下人谁都可以遇而灭之,见而诛之。
当然,武则天知道,光改名字解决不了问题,还要下旨全力征讨契丹人叛乱。
昨天,武则天在朝会上对平叛之事做了安排。若早知道卢小闲今日回到洛阳,她就会再等一天了。
说实话,武则天还真想听听卢小闲的意见。
武则天淡淡道:“朕听说卢小闲已经回到洛阳,想必现在已经去你们二人的府上了!”
一旁的上官婉儿心中明了,刚才韦团儿来,应该就是向武则天汇报此事的。
听了武则天这话,二张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武则天打趣道:“恐怕你们俩的心思也不在朕这里了,朕准许你们现在就回府去!”
“多谢陛下!臣告退!”
张易之和张昌宗向武则天行礼后,匆匆忙忙离开了皇宫。
张氏兄弟走后,上官婉儿小心翼翼道:“陛下,您是不是对卢小闲有些太过在意了?”
“婉儿,你可莫小看了卢小闲!”武则天沉声道,“上次洮州之行前,他做出的一些预测和判断,最终可是都应验了的!”
上官婉儿不说话了。
“钦陵死后,他给朕来了一封信,断定契丹肯定会造反,然后只身去了营州!果不然,现在契丹真反了!”说到这里,武则天叹了口气道,“朝堂上虽然有那么多持重的老臣,但朕还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上官婉儿奇怪道:“既然陛下想听他的意见,何不直接召他进宫来呢?”
“此事不急!”武则天淡淡道,“他回洛阳肯定不会一天两天就走,还是先听其言观其行吧!”
……
见到卢小闲,张易之和张昌宗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因为武则天的恩宠,不仅朝廷大臣,就连梁王、魏王、皇嗣、太平公主这些皇亲国戚,对他们兄弟俩都是恭敬有加。
他们兄弟俩地位虽然日益显赫,但却少了能说心里的话的人。
以前,卢小闲在洛阳的时候,就没少给他们出谋划策,兄弟俩对卢小闲也是无话不谈。现在,卢小闲回到了洛阳,他们怎么能不高兴?
喝酒,诉苦,聊天,张氏兄弟与卢小闲折腾到了后半夜,直到他们二人烂醉如泥,卢小闲这才得以脱身。
交待刘管家安排人伺候张氏兄弟就寝后,卢小闲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吟风和弄月姐妹俩还是强撑着没有睡,一直在等卢小闲回来。
见卢小闲进了屋子,吟风和弄月赶紧端来热水,倒入早准备好的浴桶内。
卢小闲也不客气,坐进浴桶内美美享受了一番。
当然,上床后卢小闲也没忘与吟风弄月二人亲热。直闹的姐妹俩娇X吁吁,连连求饶,卢小闲这才放过了她们。
待三人沉沉睡去时,已经是天快亮了。
……
见到韦团儿,杨思恭恭敬敬的行礼:“首领,您看看这个!”
杨思在宫中待的久了,知道有些女人是不能惹的。眼前的韦团儿,便是不能惹的女人之一。
大周的皇帝是女人,她不能惹。
皇帝身边的心腹上官婉儿和韦团儿,也都是女人,当然也不能惹。
武则天心狠手辣自不必说,死在她手中的皇亲勋贵大臣不计其数,不过好在她从来不会为难小人物。
上官婉儿的能力有目共睹,但她心性随和,轻易也不会与人发急。
韦团儿就不一样了,平日里看上去沉默寡言,但实际上却霸道、心眼小,而且还颇记仇。
凡是得罪过她的宫女太监,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光杨思知道的,就有十数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彻底失踪了。
正因为如此,杨思见了韦团儿不敢有丝毫的不敬,他可不想自己哪一天也落个悲惨的下场。
韦团儿接过杨思递来的请柬,打开来一看:原来是卢小闲写的,今晚请杨思过府去赴宴。
“首领,您看……”杨思小心翼翼的问。
韦团儿天天伺候在武则天身边,自然知道陛下对卢小闲还是非常上心的。现在,卢小闲请杨思赴宴,韦团儿也不敢擅断。
她对杨思道:“你且在这里等着,待我回禀了陛下再说!”
看着韦团儿消失在门外,杨思突然觉得身心浑然一轻。
说起来,杨思真的很羡慕卢小闲。
卢小闲原本只是一介官奴,这才多少时日,便混的风生水起,就连陛下都对他非常关注。
回想在潘州的那段时日,卢小闲的智谋和胆识,的确不是常人能比的。他能有今日的成就,也在情理当中。
卢小闲刚回洛阳便请杨思过府赴宴,这说明卢小闲还在乎与杨思的友情,这让他心里热乎乎的。
杨思庆幸自己能有这样一位挚友,但他也知道,这事不是自己能做主的,所以他便来请示韦团儿了。
说穿了,请示韦团儿,就是间接的请示陛下。
不一会,韦团儿回来了。
“你只管去赴宴便是!”韦团儿面无表情道,“最好能从侧面了解一下,卢小闲对朝廷此次征讨契丹的看法,然后回来如实禀报!”
杨思知道,韦团儿现在说的,肯定是陛下的意思。
他又向韦团儿请示道:“若卢小闲问起朝廷征讨契丹的安排,属下可否如实相告?”
朝廷征讨契丹的安排当属机密,若是从杨思这里泄露出去,说不定哪天就会倒大霉了。
小心无大错,杨思必须要搞清楚这一点。
“告诉他也无妨!”韦团儿斟酌道,“此事在大臣之间早已传开,不是什么秘密了。再说了,你若不告诉他朝廷的安排,他如何提出自己的看法?”
“属下明白了!”杨思向韦团儿施礼告退。
想着能与卢小闲开怀畅饮,杨思不由觉得很开心。可再一想,自己是带着任务去的,这开心便大打了折扣。
……
进宫前,张氏兄弟虽然已在热气腾腾的浴桶内洗浴以驱散睡意,然而却无法驱散身上的酒气。
武则天瞅着强打精神的张易之和张昌宗,二人平日里生龙活虎,此刻却双目空洞无神,就像挨霜打的芭蕉叶一样萎靡不振。
“昨夜贪杯之过,才会有今日宿醉之痛!”武则天禁不住摇头道,“你们俩也不是小孩了,就么没一点节制呢?朕就纳了闷了,你们三个人是一起喝的酒,看看你们,再看看卢小闲。他可是一大早便精神抖擞去狄阁老府上了,就像没事人一样,哪像你们现在这个样子!”
张昌宗苦笑道:“不瞒陛下,但凡臣与五郎同卢小闲一起喝酒,没有一次不是臣二人醉的不省人事,臣还从没见他醉过呢!”
上官婉儿觉得稀奇,在一旁插言道:“陛下,真看不出来,这卢小闲还是个全才,就连喝酒他也是禀赋奇异,常人难及!”
武则天点头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