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小闲瞪了一眼武延秀,嫌他多事。穆乾韧也觉得好笑,看来武延秀在突厥待了这么多年,秉性一点都没改。
不管怎么说,陈松也是一片好意,让卢小闲心中颇为感激,但他的确没办法回答陈松,只好对陈松笑了笑:“我叫卢小闲,能遇到陈掌柜也算缘分。今日正好发了一笔小财,这样,我请二位吃酒去,咱们边吃边聊,如何?”
“那陈某就不客气了。”陈松笑着应允了,又看向武延秀:“不知武公子意下如何?”
武延秀微微颔首:“恭敬不如从命!”
卢小闲请陈松与武延秀来到秋风破,雅间内,卢小闲点了一大桌菜,就连醉霄楼最好的“女儿红”,也上了两坛。
瞅了一眼满桌的酒菜,陈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小兄弟,若我没猜错,这些酒菜下来,你今日挣的银子恐怕也去的差不多了吧。”
卢小闲一脸佩服道:“陈掌柜不愧是生意人,眼光可真够毒的,您猜的一点没错,共花费了九十六两银子。两坛‘女儿红’就得八十两,菜也就十六两银子。”
陈松是见过世面的,在长安城几百两银子的酒席,根本就不算什么,但卢小闲对初次见面的两个陌生人,出手如此大方,倒让他们很是意外。
武延秀再次笑了,如果陈掌柜知道卢小闲与秋风破的关系,估计就不会说这番话了。
说话间,卢小闲已经为陈松斟满了酒,大大咧咧道:“陈掌柜,武公子,二位别客气,请吃菜!”
“说的是,别客气!”穆乾韧率先拿起了筷子夹起菜来。
见穆乾韧这副作派,武延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卢小闲怎么交了这么位朋友。
陈松点点头,刚拿起筷子,却见卢小闲早已上手,掂起个猪肘啃将起来。
武延秀愕然,这两人的吃相与当年何其相似?
陈松却不在意,夹了口菜细嚼慢咽起来。
卢小闲啃着猪肘,嘴里还不闲着,含浑不清地问道:“陈掌柜,不知您在长安做什么大生意?”
陈松谦虚道:“大生意谈不上,只是经营着一家酒楼,勉强度日而已!”
“啊?”卢小闲笑道:“难怪陈掌柜对这桌酒菜估价得如此之准,原来您是做酒楼生意的!”
陈松与武延秀还没吃上三两口菜,卢小闲手中的猪肘便只剩下白生生的骨头了,穆乾韧也不差,面前的两个盘子已经见了底,他们俩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卢小闲将骨头放在一旁,用袖子抹了抹油嘴,顺手抄起了筷子向盘中伸去,数息之间,一盘红烧丸子已经去了大半。
武延秀似笑非笑地盯着卢小闲:“小兄弟,你给我们斟了酒,却只让看不让喝,也不知多给陈掌柜敬几杯酒?”
卢小闲听了武延秀的话中之意:赶紧把陈松喝醉,他有话要说!
卢小闲不好意思地拍了一下脑门,赶忙端起酒杯:“看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了,是我的不是,来来来,我敬二位一杯!”
陈松端起杯来问道:“小兄弟酒量应该不浅吧?”
卢小闲谦虚道:“酒量一般,或许陪不了二位,但我会尽力的!”
四人吃着菜,对酌美酒,不一会便熟络起来。
“小兄弟,我们素不相识,竟然让你破费这么些银子……来,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陈松有些上头,说话也不太利索了。
卢小闲一饮而尽,将酒杯放下,对陈松道:“陈掌柜,您不必客气,若瞧得上我喊我小闲便是了!”
陈松点点头:“小闲呀,说起来我也是幽州人!”
陈掌柜也是幽州人,这倒让卢小闲没想到,他忍不住问道:“你的家也在这吗?”
陈松摇摇头,目光有些迷离,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们陈家本是幽州城的大户,家财不少,小时候我也算是个富家公子。可是,树大招风,当时谁也想不到,这偌大的家产竟然成了陈家的催命符。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一伙强人进了我家,绑了所有人进行拷问。最后,他们掠走了陈家的钱财,临走时还不忘放一把大火。也算我命大,那日我正好住在同窗家中,躲过了这一劫,整个陈家只有我一个人幸存下来。父亲的一位至交好友知道了这件事情,专程从长安赶到幽州,将带我到了长安,从此我就跟着这位伯父生活在长安。再后来,伯父去世前,把他经营的永和楼留给了我。算起来,我离开幽州城已经有三十年多了!”
来幽州的这一路,陈松并没有向武延秀说起过,武延秀也是第一次知道,陈松竟然还有如此离奇的一段身世,此时听了也是唏嘘不已。
“这么说,陈掌柜此次是专程回来的?”卢小闲问道。
“那倒不是,我去别处办事,正好要经过幽州,顺便停下来看看。”陈松指了指武延秀:“这不,一路上有武公子作伴,倒也免除了旅途寂寞!”
“陈掌柜,你还能找的着以前的家吗?”卢小闲关切地问道。
“时过境迁,以前的陈府早已不在了!”说到这里,陈松脸上突然泛起笑意:“陈府虽然没有了,不过在陈府的旧址我遇到了你!”
“不会吧?”卢小闲瞪大了眼睛:“陈掌柜,你的意思是说,好运赌坊便是以前的陈府旧址?”
陈松的声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没错,以前的家,如今变成了一家赌坊,这恐怕就是人生跌宕起伏的写照了。”
武延秀在一旁劝道:“陈掌柜,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管怎么说,今日遇到小闲兄弟,也算一件幸事,不枉此行!”
听了武延秀的话,卢小闲心中很是感激,他端起酒杯对二人豪气道:“武公子说的对,来,我敬二位一杯!”
说罢,卢小闲一饮而尽。
武延秀本想把陈松灌醉,可没想到陈松酒量也不差,若再这么喝下去,陈松醉了估计他也好不到哪去,只好作罢了。
卢小闲像无意般的,随口向武延秀询问道:“武公子,您此次出行,是办事还是游玩?”
陈松与武延秀一路搭伴这么久,也未听武延秀提及此行的目的,他也不好打听。此刻卢小闲问及此事,他也很想知道答案,便把目光投向了武延秀。
“我?”武延秀瞥了一眼陈松,犹豫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
卢小闲见状,一脸歉意道:“我只是随口一问,武公子千万莫介意!”
见此情景,武延秀叹了口气道:“不瞒你们,此次来幽州是为了找一个人!”
“什么人?”卢小闲与陈松异口同声问道。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几个月前突然失踪了,此次我是专门来寻找他的!”说到这里,武延秀犹豫了一下,向二人抱歉道:“恕我有难言之隐,他的名字和身份,只能暂时向二位保密了!”
一旁的穆乾韧似乎被呛着了,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卢小闲赶忙拍着他的背,嘴里嘟囔着:“你呀,就是个穷命,平日里吃糠咽菜也没见你这样,好不容易吃点好吃的,可别全都给我吐出去了!”
穆乾韧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还不忘狠狠瞪上卢小闲一眼。
“武公子,你确定这位朋友在幽州吗?”卢小闲不再理会穆乾韧,继续追问道。
武延秀点点头:“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他应该就在幽州城里!”
“唉!”卢小闲夹了口菜,像是自言自语道,“这所谓的可靠消息,很多都是不可靠的,有的时候最好别信!”
武延秀目光炯炯道:“我必须要信,因为我必须要找到这位朋友,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但愿吧!”卢小闲端起酒来,对身旁的穆乾韧道,“穆兄,来,咱们俩也干一杯,祝愿武公子能找到他的朋友!”
穆乾韧重重点头,与卢小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知武公子这位朋友有何特征?”陈松关切的问道。
“他今年二十四岁,年龄和我差不多。身高六尺七寸,也和我差不多。他比较好赌而且赌性很大,按时间算起来,他到幽州城最多也就两三个月时间!”
“听到没有,他这位朋友好赌,而且赌性很大!”卢小闲笑着对穆乾韧道,“若不是因为这个,恐怕我们也没机会在赌坊认识武公子了!”
“那应该是生面孔了!对了!”卢小闲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指着穆乾韧,对武延秀道,“这位穆兄到幽州城最多也就两三个月时间,你那位朋友会不会是他?”
武延秀没好气道:“你觉得会不会是他?”
卢小闲怎么会不认识李重俊,就穆乾韧这长相与身材,与李重俊八竿子打不着,这分明是戏弄自己,武延秀不由有些恼了。
穆乾韧对武延秀道:“武公子,既然你是小闲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若需要的话,我也帮你一起找!”
“那就太感谢了!”武延秀拱手道:“我有他的画像,放在客栈里了,改天我给你们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