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的禁军将领打量着马鸣,一脸不屑道:“我乃右羽林军果毅都尉曾智,是马匹受惊,并非有意冲撞。你们不问青红皂白,伤我军马,必须赔偿!”
马鸣冷笑道:“长安城禁止街道驰马,依照法令,擅闯京兆尹仪仗之人处以杖击。来人,行刑!”
说罢,马鸣从一个发愣的衙役手中夺过棍棒,朝着曾智走了过去。
众捕快见马鸣如此模样,哪敢怠慢,拎着棍棒将曾智团团围住。
曾智见状,脸色一变,大喝道:“你们敢……”
曾智话音未落,马鸣的棍棒便当头落下,众捕快噼里啪啦一顿乱棍,不一会曾智便气绝身亡。
马鸣深舒一口气,也不知心中做何感想。
卢小闲对马鸣的表现非常满意,微微一笑向他竖起大拇指:“不错,有点京兆府捕头的威风!好了,回京兆府衙门!”
“是!大人!”马鸣答应一声,对众捕快吩咐:“留几个人清理现场!其余人整理仪仗随府尹大人前往府衙!”
“是!”捕快衙役们不敢怠慢,齐声应诺。
……
卢小闲将禁军校尉当街杖毙,不仅让看热闹的百姓噤若寒蝉,也让京兆府的一干人等战战兢兢。
到了京兆府,卢小闲亲自击鼓升堂,集合全体书吏捕快衙役。
众人不知府尹大人要做什么,面面相觑望着他。
卢小闲环视着众人冷笑道:“我知道,能在这京兆府做事,个个都有后台,你们若以为继续为非作歹我拿你们也没办法,那就特错大错了。想在我面前蒙混过关,与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说罢,卢小闲突然喊道:“张二棱可在?”
张二棱是京兆府的捕快,性情凶悍。平日里惯于欺压百姓,常常用强加的罪名恐吓百姓。他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捕快,可他大哥是宗楚客府上的管家,张二棱把弄来的钱财一半都孝敬了上官,历任京兆尹对他的为非作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啊?”张二棱不知卢小闲为何要喊自己,赶忙应声。
“去年三月初三,你在城内看见辆载有四五个男女儿童独轮车的人贩子,故意装作上前缉拿,人贩子害怕,拿钱来给了你得以脱身。事后,你把那几个快饿死的小孩拖到城南长乐坊张员外门口,等孩子一死就去勒索张员外,得银五百两……去年七月二十三,你为敲诈昌明坊肖记绸缎庄的肖掌柜,找了一个青楼女等在路上,等肖掌柜经过,青楼女故意挤在肖掌柜身边高喊非礼。你立即出现,诬蔑肖掌柜调戏良家妇女,掏出绳索来把肖掌柜捆绑假装要送官,肖掌柜给了你八百两银子消灾……两年里你先后共讹诈两千三百两银子……另外,屠牛是大罪,你却公然剥牛卖诸市……我说的这些可是事实?”
张二棱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卢小闲怎会将自己所做之事说的如此详细。
“来人!”卢小闲大喊。
“在!”马鸣带着几名捕快出现在大堂。
看到马鸣,张二棱有些明白了,他恶狠狠地盯着马鸣:“你出卖了我?”
马鸣坦然道:“你的所作所为人神共愤,既然敢做为何不敢当?”
“得罪了我,你不会有好结果!”张二棱恐吓道。
马鸣并不畏惧:“我会不会有好结果,是以后的事情,我只知道,你现在的结果不会很好!”
卢小闲怒喝道:“张二棱罪大恶极,数罪并罚,当场杖毙!”
马鸣平日没少受张二棱的鸟气,此时对他毫不客气,不到半柱香功夫,张二棱便一命呜呼。
“王书吏,刘书吏、曹书吏,吕书吏,我问你们,受财枉法,该当何罪?”卢小闲又一声大喝。
四人一哆嗦赶紧跪下。
卢小闲又将他的的罪行一一道来,历数完罪行,他愤慨道:“你们这批人舞文弄法到如此地步,全都是死罪!来人!”
马鸣与手下的衙役早已准备好,凶神恶煞般来到四位书吏身后。
“将他们拉下去,全部杖毙!”
“是!”
衙役们毫不客气将四人拖将出去。
“府尹饶命!”四人鬼哭狼嚎道。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棍棒声,不一会功夫四人便没有了声音。
“孙参军,赵捕快……”卢小闲阴森森的声音响起,整个府衙的人都冷汗直流,胆战心惊。
……
杖杀七人。
流放五人。
革职十四人。
杖责二十五人。
卢小闲刚上任,便来了个下马威,京兆府的书吏、衙役与捕快见了卢小闲,就像见了阎王爷一般。
当然,卢小闲只是挑了些罪大恶极之人杀鸡儆猴,若真要一个不漏的全部查办,恐怕府衙里剩不下几个人了。
坐在一旁的周贤早已大汗淋漓,他呐呐道:“卢大人,这是不是有些……”
卢小闲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道:“周大人是不是觉得我杀戮太重?”
周贤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我不杀戮他们,他们就会去杀戮无辜百姓,孰轻孰重想必周大人心里应该有数!”
说到这里,卢小闲看向马鸣:“马捕头,你怕不怕?”
“我怕!”马鸣老老实实点点头,旋即又苦笑道,“我已经没了退路了,既然决定跟大人做这件事情,我就做好了丢命的准备!”
卢小闲拍着马鸣的肩头笑道:“只要我还有命在,你就给我好好活着,就算死也轮不到你。”
说到这里,卢小闲脸上洋溢着自信:“不过,想让我死,也没有那么容易!”
周贤看着卢小闲,不由有些自惭形愧,与卢小闲相比,自己这么多年无论是做官还是做人,太失败了。
“周大人!”
卢小闲的喊声将周贤从思绪中唤醒:“卢大人,何事?”
“若现在你就觉得我杀戮过重,那么下一步的行动我就是活阎王了!”
周贤心中一动:“卢大人,下一步你是准备解决那些闲汉恶少了?”
卢小闲点点头:“正是!根据你和马捕头提供的情况,我已经让人暗中进行察探,现在基本上心中有数了!”
周贤点点头:“他们依仗暴力,抢劫百姓,扰乱坊里,为非作歹,成为京城一害,是该对他们动手了。”
卢小闲笑道:“在长安城的街,很容易辩认出谁是恶汉闲人。他们剃着光头,毛发受之父母剃掉便是不孝,除了出家人和犯人之外,普通百姓谁会剃光头,他们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再说了,他们身上都有剳青,只要是剃了光头又有纹身之人,抓了准没错。”
周贤在一旁提醒道:“卢大人,动手前一定要保密,若走露了风声,他们就会躲进禁军兵营,我到时我们就无可奈何了。”
“禁军竟敢包庇这些恶人,看来……”
卢小闲话还没说完,就见海叔走了进来,瞧着他欲言又止。
卢小闲好奇的问道:“怎么了?海叔?”
“这个……”
“直说无妨!”
“右羽林军将军冯永请姑爷去一趟右羽林军驻地!”
“右羽林将军冯永?”卢小闲转头问道,“周大人,这冯永是什么来头?”
“冯永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皇后娘娘的三姐嫁太常少卿冯太和,两人育有一子一女,冯永便是他们的独子。冯永不学无术,却甚得皇后娘娘的喜爱,年仅二十五岁的冯永被授于右羽林军将军。”
“哦?还挺有来头!”卢小闲玩味道,“我正想着如何敲打敲打羽林军,这冯永就送上门来了!”
周贤忧心忡忡道:“卢大人,你还是考虑考虑,冯永是韦皇后的人,他请你去肯定没安好心,您刚刚杖毙了曾智,这要是他万一……”
卢小闲笑道:“长安六害中禁军便是其中之一,我本想将他们放在后面再收拾,既然送上门来,我就不与他们客气了。”
周贤还要再劝,卢小闲却摆摆手,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周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他请我去肯定是想给我下马威,这是在向我宣战,我若胆怯不去,岂不是向他们低了头。若真这样,这禁军之害就无法革除,六害除去五害,单单留下这一害,岂不是功败垂成?你刚才不是说,那些闲汉恶少听了风声会躲到禁军军营去,待解决了禁军之事,我看他们还有何处藏身!”
周贤听罢,不由感慨:“我为官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卢大人这样有胆有识之人!就算当年的狄阁老想要办成件事,也要绕好几个弯子,哪像您这么直截了当干净利落!”
卢小闲笑道:“周大人,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你还不如直接说我是个愣头青!”
周贤惶恐道:“下官不敢,下官这是肺腑之言!”
卢小闲叹了口气:“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若不趁年轻还有锐气的时候干几件事,到了你这个年纪想必我也会变成老油条了!”
见周贤脸上显出讪讪之色,卢小闲笑嘻嘻道:“周大人可敢与我去军营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