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耗尽心计,没想到却被你横插了一杠子,这真是天意呀!”耍猴人仰天长叹。
原来,耍猴人年轻时也是个郎中,一次进山采药,竟然发现了一个小洞穴,顺着洞穴爬到尽头,里面竟然是一个十余丈大小的山凹平地。平地上长满了奇花异草,而且还有一株奇特的灵芝草,竟然是医书上记载的“半藏观音”。
这种灵芝药性独特,人服下后,老者白发变黑,落齿重生,年轻人延年益寿,长命百岁,临死的人也能延寿三年。
他大喜过望,心想这株灵芝草拿到尘世能换亿万黄金、高官厚禄,可惜速半截观音还未成熟,他就在洞穴外做了记号,决定一年后再来采摘。
说到这里,耍猴人叹气道:“可惜一年后,洞穴竟然坍塌了,只留下一尺大小的通道。人根本爬不进去。而且洞穴石料如钢,斧凿凿不动,钢钎插不进,我只好驯练了一群猴子帮我摘药。可惜畜生就是畜生,不管我如何费尽心血,没有一只能替我摘出那株半截观音。后来我得到一本叫‘缩骨神功’的秘笈,上面说只要找一个出生于子月子日子时属鼠的孩子,教他练会缩骨神功,他就能缩骨如猴形,爬进洞穴摘出半截观音。”
宋雪诚恍然大悟,他的同惠正是属鼠的,而且是子月子日子时出生的。
耍猴人说他偷了几个孩子教他们练缩骨神功,可惜最后都失败。全都死在了那个小洞穴内。他偶然知道宋同惠也是他的目标。就一直想偷走,可惜宋家防范很严,一直没有机会,直到最近才得手。只是不久后他听老百姓传言,说自己偷的孩子是假的,真的宋同惠早被换到了胡家,于是他才去胡家偷孩子,没想到却早有一张大网在等着他。
“作孽呀!”宋雪诚思忖半晌,突然问耍猴人,那株半截观音是不是三叶花瓣,根部呈大红色,远远闻去有股奇特的臭味?
耍猴人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宋雪诚跺脚骂道:“你这个愚人,那不是半截观音呀!”
他告诉耍猴人,真正的半截观音有四叶花瓣,根部紫红,气味幽香。而有一种与半截观音相似的草,三叶花、大缸根、臭味难闻,其实那叫“夺命阎罗”,有剧毒,人食用后七窍流血、肠穿肚烂,根本就不是药。
“什么?”耍猴人呆了许久,突然狂笑起来,“老天爷,我花了那么多心血,害了几条人命,竟然就是想得到一株毒草,天意弄人呀!”
说罢突然挣脱衙役的束缚,一头撞向崖壁,只见血光飞溅,顿时气绝身亡。
卢小闲唏嘘道:“不是老天捉弄你,是你自己的心魔捉弄了你啊。”
事情平息后的一夜,一个黑影翻山越岭,悄悄来到那座小洞穴外。
只见黑影把一堆火药塞进洞口,点燃引线后,迅速下了山。
不久。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洞穴顿时被塌陷的巨石严严实实地封死。
黑影望着身后还在颤抖的大地,痛惜地说:“耍猴的,是我骗了你,那的确是一株天下无双的半截观音。如果不毁了它,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为它丧命呢。什么奇珍异宝,对于心魔困扰的贪婪之人来说,那不过就是一株毒草。”
黑影说着,缓缓摘下了蒙面布,赫然正是宋雪诚。
“宋掌柜,你做得对,我没看错你!”卢小闲的的声音从宋雪诚身后传来。
“定国公……”宋雪诚不知说什么好。
卢小闲拍了拍宋雪诚的肩膀:“走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
……
李隆基最近很是郁闷,本以为做了皇帝,就可以一展身手了,但现实与他的想象差距实在是太远了。按理说,太平公主的党羽已经被全部扫除,以前的老臣贬的贬,退的退,现在身居高位的,基本上都是自己的心腹。可他的手脚似乎被束缚的更紧了,别提有多窝火了。
“陛下,咱们现在去哪里?”高力士询问着李隆基。
“去定国公府!”李隆基道。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准备!”高力士应道。
“不用准备銮驾了,我们微服去。”李隆基率先往外走去。
在高力士的陪同下,李隆基向卢小闲的府上走去。
突然,李隆基停了下来。
“陛下,怎么了?”高力士问道。
李隆基也不答话,转身便走。
“陛下,不去定国公府了?”高力士在身后追问道。
李隆基猛地转过身来,冷冷地盯着高力士:“你的话太多了。”
高力士心中一惊,赶忙告罪:“奴才知罪,请陛下惩处!”
“好了,走吧,去昭庆殿!”
“是!陛下!”高力士赶忙头前引路。
太上皇李旦就住在昭庆殿,尽管李隆基再三请求李旦住在正殿太极宫,可李旦却执意要住在偏殿昭庆殿。
“三郎拜见父皇!”李隆基向李旦施礼道。
与李隆基的一脸愁容相比,李旦此时却是红光满面。
“三郎,你来了!快看看,阿爹写的字如何?”李旦向李隆基招手道。
李隆基上前一看,李旦的字写的还真不错,他轻声念道:“唤出眼,何用苦深藏。缩却鼻,何畏不闻香。”
李隆基笑道:“父皇这首《戏题画》是十年前作的,现在再写来,还别有一番韵味。”
“坐吧!”李旦意味深长道,“三郎,看你的样子,肯定是遇上不顺心的事情了?”
李隆基苦笑道:“父皇好眼力,一下就看穿三郎了!”
李旦摇头道:“不是我眼力好,我不用看,也可以猜的到。”
李隆基愕然。
李旦笑道:“当初不管是太平,还是你,都觉得我这皇帝当的窝囊,你现在该明白了吧,皇帝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有些事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李隆基点头道:“父皇说的是。”
“说吧,遇到什么麻烦了?”李旦问道。
李隆基大倒苦水,将自己的烦恼一古脑说了出来。李旦只是静静地听着,一言一发。
李隆基好不容易才说完了,李旦问道:“完了?”
“完了!”李隆基点点头,“父皇,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旦摇摇头:“我不知道。”
“啊?”李隆基愣住了,他满以为李旦会帮他出个主意。
李旦见李隆基这副表情,笑道:“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有人知道呀?”
“父皇,谁知道?”李隆基问道。
李旦盯着李隆基看了好一会,反问道:“三郞,你是真的不清楚,还是跟我装糊涂呢?”
李隆基默不作声。
“你是我的儿子,我还了解你吗?”李旦洞若观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为何不去找他?”
“我是想去找他,可是……”
“可是你担心,是吗?”李旦接过话来,“就说这一次你的上位,整个长安的军队都在他的控制之下,若没有他,你能做的了皇帝吗?”
“他的兵权还不是父皇给他的,若不是父皇,他怎能掌控兵权?”李隆基反问道。
“你错了,他的兵权不是从我这里要来的,而是我求着给他的!”
“求着给他的?”李隆基越听越糊涂了。
“你想想,除了他,不论是你的人,还是太平的人,谁能完全掌握羽林万骑?一旦羽林万骑分化,你与太平公主各自都掌握了一部份军队,那你们的争斗会成什么样子?不论你们最终谁赢了,对我大唐来说,都是一场浩劫。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他最终帮你扫除了一切障碍,让你做了真正的皇帝,而且还将损失降到了最低。你居然不信任他,还猜忌他!三郎,你太不明智了。”
李旦的话一点也没错,让李隆基无法反驳。
李旦见李隆基不语,他又问道:“三郎,你说实话,几年前在潞州的时候,你能想到今天会当上皇帝吗?”
李隆基摇摇头。
“别说你,就是我也不会想到。可是他却想到了,而且替你一步一步谋划,才有了你的今天。先说你在潞州的时候,若不是他帮你除去那些掣肘你的那些人,你如何能在潞州站得住脚?”
“他为了让你们兄弟几个能回到长安,甚至可以向韦氏妥协,难道不是为了让你在长安立足吗?”
“中宗驾崩,他明明可以一己之力除去韦后一党,却偏偏让你去做,难道不是在给你积攒功劳和人脉吗?”
“太平提出让大郎做太子,若不是他去力劝大郎,你又如何能做太子?”
“太平与你争权,他表面上是两不相帮,可若真没有他暗地里的帮助,你如何能斗得过太平?”
“你虽然上位了,可他太了解太平的性格了,知道只要太平还活着,肯定会影响你一展宏图,所以,他主动替你除去了太平。他为你做的这一件件、一桩桩事情,你是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听了李旦一连串的质问,李隆基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