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意识到这一点后。
魏征也猛然反应过来。
他终于明白,李承乾的慌乱的为了什么了。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崔迎荷搞出来的。”
魏征呢喃道:“那这个女孩的心机,就太可怕了。”
“可是,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仅仅是为了报仇,也用不到做这么大的局吧?”
这是魏征想不通的地方。
同样,这也是在此之前,李承乾想不通的地方。
“魏伯伯,我们在这件事上。”
李承乾幽幽道:“最大的错误就是将崔迎荷当成了一个女人。”
“当成女人?”
魏征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狐疑道:“她不本来就是女人么?”
“对。”
“她本来就是女人。”
“所以,我们根本没往别的方面去想。”
李承乾眯缝着双眸道:“如果说,崔迎荷是想做皇帝呢?”
“做皇帝?”
“这不可能吧?”
魏征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纵观古今,也没有女人做皇帝的先例啊。”
在他的观念当中。
女政治家的顶点就是先秦的芈太后,汉朝的吕后。
至于做皇帝,那怎么可能呢?
这也就是他所陷入的思想误区。
也是开始时李承乾所陷入的误区。
他们从一开始,就将崔迎荷想的太简单了。
只是单纯的认为,她是为了给她的家族报仇。
却从未想过,她要做的,实际上是颠覆皇权,颠覆这天下。
而李承乾能想到这一点。
不是因为他比魏征聪明多少。
更不是因为他听钱掌柜说了什么。
全仰仗着,他那些承继于未来的记忆。
在他的记忆当中,华夏的历史上就有那么一位女皇帝。
而且按照正史来算,二十余年后,这位女皇帝就会走上历史的舞台。
更会在三十余年后,登上历史的巅峰,成为纵横古今,第一位女皇。
这人,便是武则天。
只不过在这个世界当中。
李承乾早在数年前,就扼杀了这个人的出现。
也是因此,他才完全忽略了这一点,小看了崔迎荷的野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
魏征再反应不过来,那可就对不起,他这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身份了。
“既然这样。”
“那我们不如赶紧将这些是奏明圣上。”
魏征道:“让陛下,给个决断出来。”
这可不是小事。
崔迎荷积攒力量数年,搞不好已经形成规模了。
一旦起事,对于整个天下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现在禀报也来不及了。”
李承乾摇头叹息道:“崔迎荷的布局太深。”
“以我东宫,卢国公府,河间王府,这三处发生的事情来判断。”
“如今我朝许多大臣的家里,都有她的人。”
“一旦我们打草惊蛇,轻举妄动,那这些人的家里必将血流成河。”
“说不准,魏伯伯您的家里也有这样的人。”
李承乾道:“他们正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时刻用刀锋抵在你家婶婶与兄长的身后啊。”
此言一出。
魏征算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也怪不得李承乾会那么慌乱。
如果说,崔迎荷只是图谋报仇的话。
那倒是没什么,毕竟她找的,只会是那么几个人,那么几家。
但如果说,她的图谋是颠覆整个国家。
那么他们这些个大唐的股肱之臣的家里,可就都不安全了。
而且这种事情,还不能拿出去与别人明说。
如果明说出去,谁还会站出来为大唐出生入死?谁敢站出来为大唐出生入死?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前脚走了,后脚就全家死光。
“那……”
“那现在怎么办?”
魏征看着李承乾道:“难道,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等着她动手?”
“我在明处。”
“敌人在暗处。”
“不等,能怎么办?”
李承乾对上了魏征的目光道:“难道要我去求父皇,将所有官员家里面的杂役奴仆,全部驱逐出长安城?”
“我承认,这的确是个办法。”
“但是魏伯伯,你想过没有。”
“一旦做出这种事情,将会给官场以及民间带来多大的恐慌?”
“你们这些老臣我不担心,但那些新臣怎么办?”
李承乾道:“魏伯伯,他们可没有你的这份视死如归啊!”
这就是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困境。
因为对方的刀子就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所以,他们不能和对方正面硬刚。
谁也无法保证,什么时候会激怒对方,让他狗急跳墙。
让所有官员的全家死绝,这个责任饶是李承乾也承担不起。
魏征重重的沉了口气:“这个小丫头,真的是太歹毒了。”
“歹毒归歹毒。”
“但也不是全然无计可施。”
李承乾瞥眼看向张乃宽:“比如咱们这里,不是还有一个他们的人么?”
魏征也向张乃宽看了过去。
此刻,张乃宽宛如死狗一样躺在地上。
听见李承乾的话。
张乃宽嗤笑出声:“殿下,您别白费力气了。”
“从开始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
“你想知道的那些事情,我一个都不会告诉你。”
“如果你想杀了我,那就赶紧动手吧。”
张乃宽梗着脖子,坐了起来:“反正,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怕这些。”
“死过一次?”
李承乾眯缝起了双眸。
他在张乃宽这些人的身上看见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
比如之前那个死士,就是刘武周的孙子。
那么这个张乃宽,会不会也是之前大唐所灭掉的诸侯的后代呢?
李承乾走到张乃宽身侧,贴在他的身旁道:“张乃宽,这应该不是你的本名吧?”
“是与不是,重要么?”
张乃宽回头看向李承乾道:“太子殿下,现在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是很蠢的行为。”
“我家主子,很快就要动手了。”
“所以殿下,我规劝您一句,还是抓紧时间去做事吧。”
“比如去看看,那些官员家里面的人,或者是找找我家主子在什么地方。”
“你将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纯属是浪费时间。”
张乃宽看着李承乾时,眼中尽是玩味笑意。
李承乾见状,不禁握紧了拳头。
他是第一次,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对一个人,对一件事,这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