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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顺1730 第三一三章 许愿

第617章许愿

冷静了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局势后,伊丽莎白冲着莱斯托克伯爵羞涩地表达了歉意,为自己刚才的气愤道歉。

随后又道:“请您转告拉谢塔迪侯爵,你们说的对。如果我不采取行动,可能我会被锁进修道院里。”

“如果中国的使节团抵达彼得堡,和中国侯爵接洽的事,请他全部负责。而我,会亲自和这位侯爵大人谈谈,以便知道这位侯爵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莱斯托克伯爵见伊丽莎白终于下定了决心,内心也高兴起来。

一旦政变成功,自己这个“客卿”、在门下混饭吃的“纵横士”,很快就要成为俄国政坛的重要人物。自己这个小小小贵族出身的人,如果不冒这样的险,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成为整个欧洲宫廷的上流人物。

莱斯托克了伯爵离开后,伊丽莎白没有再和身边的情人们说政变的事,而是自己进入到了放置神龛和圣母像的房间,跪在那里仿佛在虔诚地祷告。

可事实上,她是希望冷静下来,思索这一次政变的可能性。

安娜女皇一死,他的情夫、库尔兰公爵拜伦,成为了摄政王。

但拜伦的名声不好,是“东厂”的负责人,而且在俄国历史上留下了一个专有名词,叫“拜伦时代”,大意就是:“外国人(基本专指德国人)在政治和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占主导地位,贪婪地剥削人民,盗窃国家的财富,残酷地迫害不满的人,进行间谍活动和告发,依靠秘密警察和告密者进行统治”。

安娜女皇活着的时候,左右手分别是拜伦和奥斯特尔曼。

拜伦负责东厂、奥斯特尔曼负责外交。

欧洲和东亚不一样,东亚一超独霸,不需要外交,有外交功能的礼政府算是六政府中最没权的。

但欧洲不同,一般来说外相是内阁里仅次于财政大臣的职位。

然而因为大顺咄咄逼人的外交态度、联法联瑞反俄的态度,不得不让奥斯特尔曼前往大顺的京城主持了准噶尔界约问题谈判。

导致女皇驾崩的时候,只有左手拜伦在身边。

很快,拜伦就被彼得时代的老将米尼奇元帅带领禁卫军推翻。

老元帅指挥能力一般,但凭借俄国的国力,还是在不久前的俄土战争中大胜。但俄国的情况又有其特殊性,军方大佬搞政变,一般也站不稳。

等到奥斯特尔曼回来,一群人靠阴谋又把这位老元帅推翻,流放到了西伯利亚。

一年之内,三场政变,实际上德国党已经发生了内讧。

一些俄国正统派的老臣,权力越大,越是墙头草。

谁赢,他们就跟谁走;反倒是一些下级军官、低阶贵族,感觉到权力被德国党拿走,相当不满。

而那些老臣们,因为之前站队站的太早了,现在也很尴尬。比如一些重要人物,在安娜驾崩的时候,就把宝全压在了拜伦身上,谁也没想到拜伦掌权不到一个月就被军方大佬推翻,使得当初一些压在拜伦身上的世袭贵族或者彼得帮的老臣现在也都自身难保。

剩下的没压赌注的老牌家族,一般会在政变中作壁上观,也不会去掺和宫廷斗争。

俄国的政变太多了,老牌家族们见得多了,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再说都是大家族了,还基本是世袭了,完全没有搏一搏向上爬的意义。就像是大顺这边的世袭勋爵,除非和皇子联姻,否则谁傻乎乎地参加宫廷斗争?

不过,指望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然而一旦政变成功,这些老臣绝对会立刻支持,这倒无需考虑。

现在掌权的奥斯特尔曼伯爵,实际上也面临巨大的压力。

瑞俄开战,使得他的大部分精力,都要放在对瑞典的战争上。

因为当初俄土战争的时候,奥斯特尔曼伯爵反对对土耳其开战,但俄国却打赢了。俄国可以容忍对欧洲国家妥协,但确确实实难以容忍在对土耳其宣战问题上显得懦弱的人。

他这个副的总理大臣,需要尽快做出成绩,尤其是取得对瑞典战争的胜利,才有可能站稳脚跟,洗去之前对土开战时候的“怯懦表现”。

加之他的大顺外交之行也不顺利,被大顺压着谈,割走了不少的土地——他就更需要证明一件事:我之所以对中国妥协,是为了抽出精力,更好地应对瑞典人的入侵。

这几乎是他对华谈判被压制的唯一借口。

这个借口只要打瑞典打赢了,东边丢了西边补,丢了鄂木河以南,拿到芬兰,那么他就是“忍辱负重”。

可如果打输了,那他就是“丧权辱国×2”。

再加上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开打,外交问题也是一大把,这都让奥斯特尔曼忙的不可开交。

这就导致他对内部反对派的压制减轻了,现在专注于战争和外交。

拜伦被拿下、元帅被放逐,看似他的权力更大了,可实际上他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接手“东厂”、海军、陆军、外交等等一些列事务。

连续的三场政变,也让俄国的政局极为混乱,上下衔接都成了问题。如果拜伦还执政,凭他十年来对东厂的掌握,伊丽莎白不认为自己有机会,会一直老老实实地做出一副当一辈子不结婚、没后代的公主的模样。

但德国党的内讧削弱了力量、拜伦被流放、东厂运转不灵,这让伊丽莎白的心思迅速活络起来。

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军团能拉来二三百人,数量不是很多,但里面的小伙子对她很忠诚。

这些年不摆公主架子的善良形象,士兵们都认为她才是俄罗斯沙皇的最佳人选。俄国人喜欢把沙皇当父母,男的叫“小爸爸”,到伊丽莎白这,亲近她的士兵早就管她叫“妈妈”了。

大顺使节团至少能带来300名全副武装的护卫队,这些人训练有素,如果他们帮忙,机会就更大。

只要攻入冬宫,逮捕才一岁的小沙皇、以及沙皇的母亲,再抓住奥斯特尔曼,那么政变就算成功了。

大顺使节团的人甚至可以不参与攻打冬宫,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为她争取一些时间即可。

而且,奥斯特尔曼绝对想不到,大顺会选择干涉俄国内政。

伴随着大顺使节团到来,她反而更加安全,因为一来俄国不可能选择在大顺使节团到访的时候再来一场政变——已经被齐国公看过一场了,再看一场,只会引来笑话。

二来,那位中国侯爵的外交风格极为强势,而瑞典背后站台的,就是法国和中国。

这位侯爵前来,只需要在瑞典的事上给奥斯特尔曼施加压力,那么奥斯特尔曼就要疲于应付这个难缠的对手。

让本就政变太多导致混乱、抓权太多导致难以专心的奥斯特尔曼,更加没有精力来监视她的举动。

她跪在圣母像前思考了许久,虽然至今没有想清楚刘钰为什么帮他,但内心已经接受了大顺帮忙的建议。

到底要什么,等她成为了沙皇再说。

但现在,要先成为沙皇。

思考到最后,她虔诚地画了个十字。

“仁慈的圣母,我许下诺言,如果我夺回了本该属于我的王座,我不会处死政敌,而是会选择宽容他们、流放他们。”

“我发誓,我成为沙皇后所做的一切,都将出于俄罗斯的利益,不因任何私人的感情而背叛我的祖国。”

“我将恢复父亲时代的一切开放政策。当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将留给世界一个强大的俄罗斯。”

“请赐福您虔诚的女儿。”

…………

波罗的海,几艘飘着大顺旗帜的船,正朝圣彼得堡航行。

刘钰将康不怠留在了阿姆斯特丹,全权处置接待、招待、办报等等事宜。发送给各处科学院的邀请函,也需要康不怠帮忙安排礼仪问题。

自己则带着官方人员和卫兵,前往圣彼得堡参加这场他等了许久的政变。

对荷兰人而言,去彼得堡不算去欧洲。

因为中俄之间没有海上贸易,也达不成任何与荷兰相关的协定。

只要刘钰不去英国、法国,荷兰的拖延战术就还可以继续用下去,刘钰也可以等着荷兰人拖。

这一次去彼得堡,也是一箭双雕。

既是为了完成外交逆转,和伊丽莎白详谈,达成中俄之间的互不侵犯条约——他没有把西伯利亚赌在战争上,他赌在大顺的蒸汽机车和铁路,一定比俄国更早铺到西伯利亚上——大顺没必要在这个时代,和俄国较劲,投入和回报不成比例,远不如憋出蒸汽机车有效率。东北的人口增加,需要一条稳定的运输线,才能盘活闯关东的吸引力,依靠人口不断北扩。

同时,也可以利用这一次俄国政变,逼迫荷兰对法宣战,促成威廉四世上台。

因为一旦政变成功,整个欧洲都知道,是中国和法国主导了这一次政变,那么俄国今后的外交态度会变成什么样?

如果法俄同盟,俄国跳反,不再支持特蕾莎女王,法国在欧陆已然无人可制。

那么,法国的底气一足,肯定是琢磨着拿下低地地区,这是法国朝思暮想的地方。

这就迫使荷兰不能再骑墙了:俄国态度不明之前,法国对荷兰还有一些请求,至少要给荷兰一些面子,希望荷兰不要死心塌地的站在奥地利一边。

法国也不会过分刺激到荷兰,以免荷兰彻底站到英国、奥地利那边。

可要是俄国亲法、反奥了,那法国还需要给荷兰面子吗?肯定是直接向低地进军,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这不是说立刻就能出现的情况,而是俄国政变之后必然引发的外交逻辑猜想。

大国外交,是有猜疑链的。

法国说我绝不可能攻打低地地区,荷兰人信吗?尤其是俄国亲法政变之后,奥地利可能添了一个北方大敌的情况下,法国就算发誓,也没人会信的。

俄国亲法政变,消息一旦传到荷兰,这必然能够引起尼德兰南部省份的恐慌,北部三个省份都是奥兰治派执政的,法国要去也得先把南部省份拿下来。

联省议会又不增兵,百姓能不恐慌吗?联省议会不办事,那还占着茅坑不拉屎干什么?让奥兰治派上台,以挡住法国啊。

到时候,联省议会那边,刘钰也会用南洋做人质,搞外交恐吓,逼大议长签下勘合贸易协定:只需要刘钰嘴上保证不会公开,是一份密约,大议长也会签下的。

但只要对方签了,刘钰就能立刻把这件事吵大,利用“黄、色新闻”的传播力,搞到整个荷兰人尽皆知。密室里说的保密,就是为了出了密室后大嘴巴宣扬的。

俄国政变,也有助于保送威廉四世上台……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