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玉?他不是还在弋阳吗?”
说话间,曹仁好像已有些感觉喘不过气来,曹操急忙令曹昂和夏侯兰等将曹仁扶下马来坐在一旁,自己也顺势下马并肩而坐。
于禁不由一惊,谏道:“主公,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此地离袁贼过近切不可久留。袁贼如今兵众将广,城中又有内应,只怕妙才他们抵挡不住,还请主公上马立即撤离,子孝将军自有于某照应!”
于禁一副急赤白脸的模样,曹操反而笑了起来:“文则不用太过担心,城北的袁军已经被你们杀散,城东和城西袁军的主力,我相信妙才他们至少也还能坚持半个时辰。”
“主公,他们最多也只能再坚持半个时辰啊!”听着前方的厮杀声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近,于禁更急了。
“文则,稍安勿躁!”曹操拍了拍于禁的肩膀,站起身来踱步阵前看着城东的方向负手而立,“你们不是有点好奇曹某怎么联系的王德玉吗?等等吧,想必半个时辰就已经可以发生很多的事情了!”
“主公就那么相信王德玉?主公可还记得当初蒲坂津一役妙才和元让两位将军差点折损于王德玉之手?”将曹操有些得意忘形刚愎自用,于禁忍不住刺了曹操一句。
毕竟这蒲坂津一役可谓是曹操遭遇滑铁卢的第一步,否则以曹操的胸怀和麾下的战将和谋士天下十三州大可去得,也不至于沦落到至今手中仅有兖州一州之地,而且这兖州还是从当初的“盟友”吕布手中硬抢过来的。
曹操老脸一红,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时势更易,此一时彼一时也。文则,你要相信一句话,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同样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曹操这话说的极有道理,也极具底气。当年二战时英国的首相丘吉尔先生就曾经说过相同的话: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不过,于禁还是很担心这战局并不会如主公所料。毕竟这场战役无论是从两军兵力部署和投入的多寡来比,还是整个战局谋士的谋划和布局来看,他们都已经输给了袁术,而且还远远的处在下风口。
果然,曹操虽然说得信誓旦旦,但是事情往往却如墨菲定律中描述的那般: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曹操还没有等来朱灵和路招,也没有等来王黎,袁术已经率领大军来到了南门内曹操的阵前。
随同他们到来的自然也还有曹操麾下的大将夏侯渊、夏侯惇和许诸等人。不过,与之不同的却是袁术及其帐下的军马一个个都仿佛打了激素似的容光焕发精神奕奕,而夏侯渊等人则如落败的公鸡一般披红挂彩斗志犹存。
“孟德,你当初兴致勃勃的出兖州、掠陈地,以为朕当任你和王德玉等辈随意宰割,可并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惨败于此,甚至死于朕的手中吧?”袁术骑在马上,睥睨着一众曹军。
夏侯渊手臂挂彩、夏侯惇血染巾袍,许诸虎目圆瞪,麾下的将校和普通士兵们同样也状态低迷。
曹操却好像并没有看到这一切似得,拨开护卫越众而出,走到两军阵前,面无惧色侃侃而谈,脸上的笑容依旧让众人如沐春风心中渐生安宁。
“袁公路你说的不错,曹某确实小觑了你,所以才有今日这一败,也才会拖累了帐下的勇士们从此血染沙场埋骨异乡,曹某甚是自责。
可是袁公路,你戎马倥偬半辈子,也算得上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你今日在我军阵前耀武扬威,莫非真的就以为曹某败定了,曹某就束手无策了吗?”
袁术长笑一声,持鞭遥指曹操,一丝讥色挂在脸上:“曹阿瞒啊曹阿瞒,都道你虽出生阉宦之后,却具有一颗七巧玲珑心。不过曹阿瞒,朕真想送你一句俗语:大葱地里种小葱-你算那根葱?
朕和曜卿等人潜心谋划了多日,又付出了几多心血才布下了今日这个局,你一句轻飘飘的什么‘真以为束手无策’就打算将朕的苦心经营给抹平了?笑话!
曹阿瞒,别的什么请君入瓮,声东击西以及城中内应这些事朕就暂且不说,单说如今朕手下的近卫军、黑山军兵雄将勇,难道你就敢保证你的军马能够胜过他们?
不错,你麾下的夏侯渊、夏侯惇不失为一方名将,但朕的手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伏义威猛无敌,燕子灵巧彪悍,其余将士也舍生忘死。曹阿瞒如果你们真的不惧,你又怎会如丧家之犬一样逃到此处?”
“袁公路,你才当了几日的伪帝就已经飘成这个样子了?”曹操摇了摇头,指着袁术一脸的惋惜,“袁公路,你自己布的局你自己知道,但你又怎敢保证曹某就不知道呢?你又怎么知道曹某就没有将计就计的意思呢?
为人莫作千年计,三十河东四十西。曹某背后就是城父南门,如果是昔日的话,至少你还得静下来想想曹某为何不从这南门逃出去。可惜啊,袁公路,你现在就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与你多说几句曹某都觉得口脏!”
“故作镇定,强词夺理!”袁术哈哈一笑,眼角中的讥讽之意愈发的浓了,“曹阿瞒,朕知道你素来野心甚大,却也知道你一惯能屈能伸,怎么今日在故人面前还不好意思承认你技不如朕?
曹阿瞒,你的军马部署和兵力寡众朕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你放心,只要你愿臣服于朕的驾前,朕会依着昔日的情谊赦你不死,还会给你一个体面的位置,你又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呢?”
“谁故作镇定还说不一定呢?”曹操冷笑一声,指着袁术身后的东门,“袁公路,劳驾你朝你身后的城外看上一眼,看看那些都是什么?”
袁术及纪灵、张燕等将校齐齐向后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仿佛同时在冬天里淋了一个冷水浴一般,脸上的得意顿时化为乌有,只剩下一片惊疑之色。
城东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来数十堆大火,就好像那农村里高粱丰收后焚烧秸秆一般,数十股浓烟冲天而起。
每一股浓烟的腰围都足有三五米长短,而那些浓烟之中又有无数的火星喷薄而出,熯天炽地的燃烧声裹挟着火星向四周层层的喷射过去,在烟幕中留下千百道火红的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