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还在山下厮杀,王黎却已经过了天梯直奔长寿峰。
夜风轻拂,山脚下的呐喊声和金戈声也随着夜风飘了上来,在山顶上来回荡漾。
王黎微微一顿举目望去,只见山脚下火把飞舞人影憧憧,无奈的摇了摇头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哎,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啊!子龙,看来此次要想全歼袁绍和袁术又会横生波折了。
原本这山下的袁军大营只有三千人马,他们的统帅也不过只是袁绍帐下的二流将领,单凭管亥和五千骑兵绝对绰绰有余,可惜不知道出现什么变故竟然让他们提早发动,将我们的整个部署都全部打乱了。
子龙,袁绍和袁术这兄弟二人已经上山,我们要毕其功于一役就绝对不能让他们离开。你安排一下,让我们的人牢牢守住天梯的顶端,既不能让他们在徘徊洞和山下的伏兵强行冲关,也不能让袁绍二人有机可乘,从这里下去!”
赵云点了点头,手一挥,数十名勇士纷纷消失在天梯顶端两侧的巨石之后,他们的身子矫若游龙,他们的双眼鹰视狼顾,他们手中的弓弩早已搭箭上弦,紧紧的瞄准着那蜿蜒陡峭的阶梯。
王黎已经张网以待,袁绍和袁术二人却并不知悉,他们甚至还以为那些厮杀是王黎留在山脚下的护卫发现了张南的人马,准备强行闯关上山报信,结果被张南等人所阻。
一声长啸,仿佛枭啼。
“王德玉,都说你千算万算智谋如海,没有想到本将军会出现在此吧?”袁绍缓缓从对面的山崖现出身来,身后百十名黑衣大汉紧紧跟随,一侧则是一身道袍的袁术。
王黎昂然出列,剑眉微扬,抬起头讥诮的看着对面山崖上的故人:“袁本初,你说的不错,本将军的确没有想到。袁氏一门四世三公,你堂堂一方统帅,战场上正面交锋你屡战屡败不敢与本将军缨锋,竟然想出行刺这等下流龌蹉之事,实在是有辱你袁氏一族的门风!”
一声讥笑,袁术挥了挥手中的拂尘站到袁绍身前:“自古取天下不过就是成王败寇而已,至于手段,哪里还分光明正大与心怀叵测?
王德玉,你今日既然已经落入我等彀中,你面对的便只有一条死路。说说吧,你还有什么遗言需要交待,袁某或可因姻亲之故替你完成一二?”
王黎嘴角微微一扯:“此言当真?”
“当然,本宗行事从来都是言必行诺必践,虽然你屡次三番坏我大事,但本宗毕竟是心怀坦荡之人,岂能将你放在心上,你有何事不妨当着众人讲一讲?”眼中杀机骤现,袁术的脸上却浮起一缕笑容,仿佛猫看见老鼠一般的戏谑。
“古语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本将军着实没有想到你袁公路也有顾念亲情的一天,实在是本将军之幸也!”
“无妨,刘安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王德玉,你今日已知本宗为人,你就放心吧。不管是你的夫人、小妾还是儿子,本宗都会替你照顾照顾的!”
赵云勃然大怒,王黎却是哈哈一笑,朝赵云摆了摆手:“本将军的夫人和儿子就不劳你袁公路费心了,倒是另有一件事确实需要你和本初帮忙一二!”
“什么事?尽管说来便是!”见王黎居然真的有事相求,袁术心情大好,虽然他心里并不会放过王黎以及王黎的家人,但不妨碍他想看一看王黎服软的样子。
王黎嘿嘿一笑,双眼霍然一眯,一道寒光在袁绍二人脸上扫视一番:“袁公路,你二人祸乱天下糜烂家国,罪大恶极,本将军可否请你们兄弟二人去死!”
袁绍脸色骤变,指了指王黎终究没有恶言相向,或许他还顾及自己的身份,或许他也觉得手段不甚光明。
转过头来看了看袁术,袁绍脸色如霜:“公路,你让我很失望!”
袁术不以为意,淡淡一笑:“我知道王德玉是在拖延时间,可是现在的情形想必你也很清楚,山下是我们的大军,山上是我们的伏兵,徘徊洞里的勇士应该也到了天梯之下,我想不出来他王德玉还有什么招式翻盘。”
袁绍脸色稍霁,目光却依然冰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还有什么招式,但我知道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本来还想玩一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看一看威风赫赫的王德玉的另一张嘴脸。既然兄长不喜,本宗听你的便是!”袁术的拂尘猛然一甩,一声长喝,“动手!”
数十名黑衣人手中的飞爪同时一抛,牢牢的挂在山崖上,接着拉住长绳一荡,好像数十只林间跳跃的猿猴一般,从山崖上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在王黎一行人身前。
赵云傲然一笑,手中的亮银枪一亮,一马当先杀入人群。他的身后同样飞出数名勇士,铁棍大刀和疯魔棍纷纷祭起,月下滚动的云雾般扑向来人。
一时间,场中纷纷扰扰,刀光剑影,只看得众人眼花缭乱,众人的神色和心思已经全部投入到场中。
就在此时,袁术身后一人霍然窜起,脚下微微一踮,瞧也不瞧崖畔的飞爪,猛然从山崖上跃下,手中的长刀短剑劈开虚空直取王黎,犹如鹰鹫击长空,紫电破苍穹。
这人当然就是适才天梯山那人,刀剑双绝的王断!
王断出手没有任何的先兆,甚至刚才袁绍、袁术以及王黎三人言谈之事,他也只是默默的藏在袁绍二人身后,好似一滴水掉进大海中,渺小卑微到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但,他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他的目标就是对方的首领王黎!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句话虽是几百年后的杜甫老先生所言,但绝对是千古颠簸不破的真理。
毋庸置疑的是,王断也深谙用兵之道,赵云已经被张燕所率领的江湖游侠以及黑山群匪缠住,而场中厮杀的数人里那握着铁棍和疯魔棍的二人他也认识,那是一直陪在王黎身边的那伽支娄迦谶和修罗唐周。
王黎身边再无可独当一面之人,他相信他的策略非常正确,只要拿下或者斩杀王黎,这个局就破了。
然而,他的剑和刀还未至王黎的头顶,王黎却已经动了。
取的不是他,而是场中之人。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叮”的一声脆响,中兴剑已然出鞘,王黎向前轻跨一步,手中宝剑飞起,亦如倒春寒时狂风刮落的千树万树梨花,无数的寒光和剑影直取先前那群黑衣人中为首的那一人。
那人一阵错愕,难以置信的看着王黎,王断的剑术和刀法他都领教过,单论江湖厮杀这天下能让王断敬服的人只怕还没有出生,他不敢相信这天底下竟然有人敢在受到王断长刀短剑攻击的时候还能分心转战他人!
但不管他信不信,中兴剑已然飞来。
月光森寒,剑气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