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和太后一败涂地,唯恐王黎大怒之下失去了理智拜了当初那个董贼为师,用宝剑将皇宫染成惨红,不得不偃旗息鼓退居二线,准了王黎的说请,准备筹建由两百余朝臣、名士、富绅以及贤达构成的议阁。
上元节带来的余波也终于告一段落,王黎也因此登上了大将军的位置成为了这场交锋的最大获益者,而他麾下的阎忠、荀彧、刘辟、胡才等在朝官员以及尚在各州郡的将军和谋士也纷纷走上更重要的岗位,但他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因为他知道改革永远都是一条充满杀戮和血腥的道路,一时的成败不足以论英雄,一时的成败也说明不了一切。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永安帝暂时的退出并不代表他不会卷土重来,王子服等人的伏法也不代表保皇派就此销声匿迹。
权力是一种令人上瘾的毒药,人们一旦服用就会想飞蛾扑火般肆无忌惮的蜂拥而上,纵观我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你会发现极少有能够明哲保身急流勇退之人。
至少灵思皇太后不能,永安帝不能,“王子服”和“吴子兰”们也不能!
饶是如此,王黎依旧很高兴。
毕竟,他为之奋斗多年的理想终于在那乌云滚滚的的天空上撕开了一角,透过缝隙他看到了浓云后那轮刚刚升起的红日射下万道光芒,此谓之曰希望。
王黎匆匆的回到家中,与灵儿、马云禄说了几句家长里短,逗了逗在院子里连滚带爬的王缅和赵统,便听到亲卫的禀报声:“御史大夫和尚书令来访!”
看着儿子兴高采烈的表情,王黎微微叹了一口气走出院落,就见阎忠和荀彧已经站在了大门口,笑骂道:“你二人简直就是一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我才刚刚回府,都还没有来得及和儿子混一个脸熟,就被你们给打断了,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就不知道给本将军一点私人空间吗?”
荀彧嘿嘿一笑,阎忠的脸上同样也扬起一丝调侃的神色:“主公贵为我汉室大将军自当以身作则,不是主公你告诉过我们要能者多劳的吗?怎么今日轮到你的头上你就像躲懒?”
王黎哈哈一笑,快步走到二人身前,给他们来了一个长长的拥抱,问道:“我听闻法孝直已经到了雒阳,你们可找到他了?他有没有跟着你们过来?”
“文若,老朽有些后悔了。主公喜新厌旧,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你看我们都还没有来得及讨上一杯水喝,主公的口中就全是法孝直!”向荀彧戏谑一笑,阎忠朝王黎拱了拱手说道,“法孝直和祢正平已经到了大门口了,主公是否需要亲迎一下?”
“微臣当年出郿国到长安,本想投在大将军帐下,不料阴差阳错成了刘璋治下的县令,耽误了数年之久,如今已是归心似箭,怎敢劳驾大将军亲迎?”一道激昂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两名青年缓缓的出现在王黎的视线中。
正是法正和祢衡!
王黎大喜,急忙将二人引入堂中,然后朝阎忠和荀彧点了点头分席而坐。
“孝直,正平,你二人一个是博学多才名满天下的名士,一个是睹事知机料世兴衰的一时谋主,王某早就有心前往拜访。”王黎向法正二人歉意的点了点头,亲自斟满两杯茶递到他们身边。
“然国事滔滔,如蜩如螗如沸如羹,王某整日里不是奔波在穷山恶水之间便是跃马于攻城拔寨之中,竟然找不到一日的空闲能够与两位先生聊上一二,以解多年的慰藉。幸得伯敬他们访得你们的行踪,王某才终于得见尊颜,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我等庸碌之辈岂敢让大将军挂心!”二人齐齐站起朝王黎稽了一礼,法正微微一咳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将军,如今陛下暂退修养,太后卧床不起,家国诸事皆仰仗大将军一人,法某不才,敢问大将军下一步的打算!”
永安帝和太后未出席朝会,当然不是什么修养和抱病,王黎刚从宫中出来自然清楚,这话不过是法正给两位至尊盖上的一层遮羞布罢了。
看来这法正的确是个妙人!
王黎颔了颔首,轻啜了一口茶,见阎忠和荀彧二人的眼神中带着点狐狸般的笑意,心中一动,朝着法正和祢衡微微一笑。
“孝直、正平,这些年来王某戎马倥偬四处奔波,已有许久没有见过妻儿,而天下诸侯也只剩下孙坚、曹操、刘璋和张鲁等辈,王某打算在京中好好的休息一阵子再做处理,你们以为如何?”
“不可,大将军!”话音刚落,祢衡就将手中的茶杯往案桌上重重的一放站了起来,满脸通红青筋直冒,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王黎,眼神中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好似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大将军,圣人不贵尺之壁而重寸之阴,如今雒阳暂定,司雍冀辽豫五洲安宁,将士们已休养生息数月数年之久,可益州江东以及青徐等地的百姓却还生活在水火之中,大将军怎能因为儿女私情便放任天下百姓于不顾呢?祢某以为将军此举,实不可取也!”
果然还是那个天下第一的愤青!
王黎心中暗赞了一句,便见法正已经起身拉了祢衡一把,顺便将他死死的按在案椅上淡淡一笑:“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家国家国,自然是先有家后有国,大将军此言甚是有理,正平兄你着急个甚?”
祢衡恨不得用杯中的茶堵住法正的破嘴:“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大将军既然总领朝政执掌天下大军,自然应当以天下大事为重。
此时,中原已定,两都皆安,大将军正该挟辽东大胜之势出兵江东、巴蜀以及青徐之地,诸侯定然望风而逃,岂能因家事而给予他们喘息之机?”
“正平兄,你说的这些大家都明白,然则大将军一生胸怀坦荡光明磊落,又岂是仗势欺人的小人?如今益州刘璋、汉中张鲁、江东孙坚以及那青徐的曹操都还没有做好开战的准备,大将军又怎好意思不给他们一些准备的时间呢?”
法正“安慰”似的给祢衡火上浇油,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甚至还有闲暇吹了吹杯中的茶叶。
直把祢衡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直接夺过法正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骂道:“竖子不足与谋,昔日春秋之时宋襄公便是因为所谓的君子之风,先成为了楚国的阶下囚,后又败于泓水之战。
祢某如果未死,倒要睁大眼睛瞧一瞧,你这位仁义忠厚的大将军什么时候也像那宋襄公一般成为孙坚、曹操或者是刘璋等人的囚徒!”
正平兄啊正平兄,我说的反话这么明显你都没有听出来吗?你那脑子怎么有的时候比浆糊还浆糊呢!
法正默然无语,王黎和阎忠、荀彧三人却哈哈大笑起来,君子可欺之以方,此话诚不我欺也!
这祢衡怎么就这么轴这么好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