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晚。
韩忠和孙夏等回了派去请降的使者。
一番询问,得知汉军同意接受投降,当即大喜。
再一问,两人就尴尬了!
搞了半天,使者连高子明的面都没见到!
只是跟徐州刺史徐璆和南阳郡守秦颉商谈纳降之事,这么一来,可就有点琢磨不透了啊。
韩忠和孙夏也清楚,这种事情,必须得和高子明谈。不然,谁知道那些文人会玩出什么道道,万一把众人陷了进去怎么办?
“怎么办,要不,咱们再遣人走一遭?”韩忠扭头,问向孙夏。
孙夏急嘛说道:“不可,不可。若是吾等再派使者,那徐璆定然知晓,怕是也会改变其心。”
“再者,汉军之中,做主之人,定然是那那高子明。徐璆肯定不会私自接纳咱们投降,也就是说,这是高子明安排的。不过,就是想不透这高子明要搞什么阴谋诡计!”
“既然这样,那明日某先出城。若是无恙,大军再出城献降。”
“也只好如此,想来汉军也不会食言!”
“希望如此吧!”
次日一早,宛城内城城门缓缓打开,韩忠带领着亲卫走了出去。
而城中,一万汉军将士早已列阵静候,等待黄巾贼兵的出城纳降。
高诚领着众将,看到城门打开,却只走出几十人,当即眉头一皱。
身后的蔡瑁见状,冷哼一声,说道:“哼,将军,看来这些贼人,还信不过吾等,不如全杀了算了!”
便是傅燮、张任等人,也是心生不满。大军主将都亲自出来接纳尔等贼子投降,却还敢玩这种把戏。这么怕死,还造什么反!
众将的情绪,高诚并未考究。昨天夜间,秦颉的话语,依然在耳。
这些人,都活不了!
韩忠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脚步一步步加重,直至走到高诚身前。
所有人都在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这让韩忠更是心情低落,生怕惹恼了眼前的将军,而造成数万人身死。
“忠见过将军!”
“贼子安敢无礼!”韩忠话音刚落,高诚身后的蔡瑁就拔剑出鞘,怒喝一声,欲砍了这人。
反倒是韩忠这会心中已去不安,都走到这一步了,是死是活就看天命。
高诚抬了下手,示意蔡瑁莫要着急,微笑着对韩忠说道:“好胆气!”
“本将军见过许多低声乞求的降者,唯有汝,还是第一个不作此态之人。”
“忠本逆贼,自知过错。如今,战事不济,念身后数万人之性命,这才向将军请降!”
不卑不亢,委实不像一个造反的家伙。
“行了,让内城的人出来吧,本将军接受尔等投降。”
说完,高诚提起拄在地上的佩剑,扭身离去。
张任等将领,也皆是紧随而至。只留下徐璆、秦颉二人,负责后续事宜。
秦颉一脸冷色的看着这韩忠,满是杀意。败军之将,还敢如此张狂,真以为自己多厉害了?
相对于秦颉,徐璆的面色就好上许多,与韩忠畅谈起降后安排。
内城的孙夏,见韩忠无恙,也是大松了一口气。待韩忠遣人归来,这才出城纳降。
数万黄巾兵依次走出城门,将手中武器丢在路边,由汉军将士押至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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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衙,众将齐聚殿中,不知将军尚有何事。
“明日,徐使君和秦府君会宴请韩忠、孙夏二人。骤时,大兵围困其所部四万降俘!”
高诚说了一句,便停下,静观众人的态度。
蔡瑁很开心,非常开心。原本以为功劳也就这么多了,却不想这南中郎将,又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张任、傅燮、夏育三人点了点头,不作他言。
蒯良皱眉,哀叹一声,未曾多言。
唯有黄忠,心中反复良久,这才犹豫着上前。
“将军,卑职以为只诛首恶以及屠城之人便罢,若是多做杀戮,恐将军为人所诟!”
“汉升不必多言,这四万人,还有韩忠、孙夏,必死无疑。先前的六万降俘,就全权交由徐使君和秦府君处理。”
“这...嗨!卑职遵命!”
黄忠还想多言,却又心中踌躇,叹气一声,应声退下。
杀妻杀子之仇,绝后之仇。
若说破城前,黄忠还有杀尽贼寇之心。但破城后,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算了,就这样吧,随将军安排。几万人,想必也足够祭奠吾那贤妻与爱子了。
无人反对。
高诚点了下头,说道:“去安排吧。本将麾下步军,严守城池。骑军,布置于降俘营四周。”
“德珪,汝帅荆州兵马将那些欲图复反的贼寇,诛净!后日,本将上疏朝廷!”
蔡瑁面上一喜,大声应道:“末将得令!”
“都下去安排吧,本将休憩。明日,便莫要打扰本将了!”
“吾等遵命!”
众人散去,高诚便回到居所,独自躺在榻上。
脑海中想着今日所作安排,是否真的合适?
杀人、杀俘!
这些自己都做过,而且杀的不少,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一个嗜杀之人?
是怪这世道,还是怪自己的心!
就这样想着,想着,想着...
彻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天色未亮。
高诚身着一身便装,携带着几十名亲卫,纵马远去,出南城而去。
一连狂奔三十余里,直至淯水河边,这才驻马。
望着两里之宽的河水,高诚尽力不去想今日要发生的事情。可,数万汉人,他们不是蛮人,让那颗心久久不能平定下来。
“去,给本将军寻一垂钓处!”
“诺!”
静思良久,直至亲卫回来汇报。
“将军,往南去七里,有一处河滩,正是垂钓之处!”
“走!”
到了地方,高诚看着那正在垂钓的一个年轻人,疑惑的看了一眼身后亲卫。
“将军,此人不愿归去。卑职劝说良久,说不过...”亲卫不好意思的回了一句。
这下高诚更惊讶,自己手下这帮兔崽子什么叼性自己不知道?他们能动刀子,就绝对不会上去劝。
“公子雅兴,可否多纳一人,共取水中之鱼?”
高诚拎着马上布垫,自觉的坐到那年轻人身边。
“将军随意,在下不过乡野村夫,闲时垂钓。”
青年一头散发,只用一根布带束住,额前两绺垂下。面相更是清秀、端正,尤其数那一对眼眸,清澈、无暇。
一身布衣,头顶戴笠,腰间挂着一葫芦。想来,也是酒道中人。一手持钓竿,一手捏着竹笛...
“公子高姓?”
见过此人后,高诚无视了其身旁佩剑,取来钓竿,又接过亲卫挖出来的地龙,挂上,丢入河中。
“在下无名无姓,还望将军见谅!”青年面带微笑,朝着高诚颔首致歉。
点了点头,高诚也是轻笑一声,说道:“无妨,真羡慕公子这般闲云野鹤的生活。”
“将军若想,放下手中剑,心中欲,胸中志,自会如同在下一般!”
“汝可知某是何人?”
“征战沙场之人,屠戮生灵之人,父母生养之人,朝臣敬仰之人,天子幸顾之人。沉迷酒色之人,行走世间之人,欲渡而不得渡之人!”
“惘然迷途而不知途——之人!”
“不知在下猜的可对?”
“对亦是不对!”
“噢?那看来,在下是对了!”
“对吗?对吧?”
....
清晨稍过,晨日高升。
韩忠和孙夏被请至郡守府正殿,徐璆、秦颉宴之。
而一队队汉军,自城中出,围城东俘虏大营。
宴非好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