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回报来的消息,很是喜人。
雷铜所部兵马,正是巧合的全体北上,空出了原先大营处的一片区域。
如此,杨洪自是不会谦虚,立即率军往回赶。两日后,回到原点的义军,毫不迟疑的冲出山林,直奔东面富裕的蜀中平原。
抵至寿阝江旁,轻松渡过。
而已经赶到湔堋的雷铜,犹不知自己所谓的猜测,导致叛军轻松写意的杀入蜀中腹地。
湔堋,因位临湔山,即玉垒山,又多氐人居住,得称湔堋。
此地放在全天下都闻名的要地,放到后世也一样是无人不知其地之要。
都江堰,巴蜀蛮荒之地得以在短短数十年间成为天府之国,全赖于此。同时,这里又是蜀中地区抵御西北羌氐夷族的最后一道防线。
绵虒道,正处于湔堋西北,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道,延接两地,其中所经山势便为玉垒山。
雷铜率军在此停留了一日功夫,一是在此休整兵力,联络扼守诸道的各部兵马。二是打探杨洪叛军的位置,以便阻绝其与邓芝等贼会合。
手下兵力皆在周围后,雷铜的信心也提上不少。虽然两伙叛军会合在一起,兵力也将达到五千余人。但自己手中一万兵力,完全可以抽出主力,将其各个击破。
“将军,杨洪叛军的那一部千余人马,已经逃进了玉垒山中。具体位置不知,但想来很快就会与邓芝叛贼合为一处。”
副将将斥候回报的消息,道与雷铜听。
闻言,雷铜点了下头,这点正在意料之中。随即问道:“杨洪主力所在,可曾探得?”
“未曾,鹤鸣山延绵甚广,山间僻所众多,想要寻到杨洪的位置,起码需要五日功夫。”
“五日?”
雷铜眉头一皱,有些不太满意这个答复。五天,太久了。
“这些时日,邓芝等贼,可有动静?”
“有,何祇率兵千五百人左右,攻打吾军三处军寨,破了其一。损折了三百余人,但何祇手中也只剩下千人不到。”
“只有何祇吗?贼首邓芝呢?”
“不太清楚,守住两寨的将士,皆言未曾见到邓芝大纛。”
“罢了,且严加防范。至于杨洪,汝便无需操心,本将亲自率众设伏。”
“诺!”
副将应下声来,正欲离去,又闻雷铜问道:“成都,可有派遣援兵来?”
“这……”
副将回身,略有迟疑。
雷铜轻哼一声,直视副将,言道:“有何不敢言,尽数道来!”
“诺。将军,使君传来军令,要吾等务必在此月内,剿灭杨洪、邓芝叛贼。”
副将说完,雷铜就瞪目怒视,气呼呼的吼道:“哼,这帮献媚之徒,未历战事,便口出狂言。真以为邓芝、何祇、杨洪三人,乃是村野匹夫?”
“将军,祸从口出啊。牧府内几位从事,如今大权独揽,使君虽知将军之难处,但亦无可奈何啊!”
“嘁,庞羲老贼,还有周舒、李恢等徒,真忘恩负义之辈也。张松呢,他那边怎么说?”
雷铜轻骂一句,问向副将张松之事。
如今的益州,可谓是内忧外患。刚刚坐上从事职位的益州诸名士,率大军在外的都尉赵韪,都在明争暗斗。
唯独张松张子乔,还算是忠恳有嘉,尤其是其智谋百出。先前仗着一张口舌,合纵连横,拔除了周国布置在巴郡的所有谋划,还逼退了葭萌关外的敌军,可谓是功压群臣。
“将军,张先生言,军略要事,悉由将军自决,其不能助!”
“唉~”
雷铜长叹一声,没有多说。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张子乔功劳卓著,势必引起别人的打压。
再回顾他人,还有谁能帮助使君?
皆一丘之貉也!
……
再说杨洪,并不过两千,渡过寿阝江,进入成都周围腹心。沿途攻破乡里,携裹丁壮百姓,焚烧粮秣无数。
短短不过一日功夫,整个队伍扩充了三五倍不止。
青壮万余,老弱妇孺数万,两千算是精锐的义军将士,这是押阵于后,时不时杀人立威,威慑百姓。
队伍的士气,自然不用多说,低下到随意一支部队都可能击溃他们。
但不代表这些人就没有破坏力和影响力,别的不说,单是原先不好攻打的邑落,见叛军声势,多望风而降。亦有人匆忙东逃,希冀避难于成都。
当然,也少不了人负隅顽抗。
只可惜,面对人数上的巨大差距。再加上杨洪心狠手辣,焚烧了所有能看到的粮秣。为了身后家小妻儿的肚子,这些受裹挟的丁壮,面对同样没有正规军驻扎的村邑,勇猛万分。
自寿阝江,直至成都城外,短短不到百里之地,全然化为一片废墟。
叛军如同蝗虫一般,烧杀抢掠,席卷了途中遇到的所有村落。无数百姓横尸于野,悬首于道。
数量高达十余万的百姓,蜂涌直入成都,将恐慌带到安宁的成都城内。
成都城,自始自终都没有安宁。
那所谓的宁静,只不过是战火的远离,而在上层构成中,明争暗斗不休。
先主心腹重臣庞羲去职,引起一众老吏的恐慌。大量赵氏、周氏、李氏等子弟,充斥朝野,引起很多人的不满。还有东州士人集团,也多有逃散者。
或北上奔关中,或东去荆襄,亦或反之为寇。
刘璋的上位,安稳了很多人的民心,唯独东州士人集团,遭受重创。长公子身死,三公子受禁,二公子远在长安,追随刘焉入蜀的东州士人,全都在担心自己及家族的未来。
至于杨洪叛军的消息,从其出汉嘉以来,成都就一直在关注。本以为有着雷铜手中一万精锐,足以将所有叛贼,拦在寿阝江外,保证成都的安定。
然而,前日突如其来的信骑,将叛军逼近成都的消息,直挺挺的告于众人。
原本正开心争权夺利的一众官员,立马放下诸多不和,转而对付即将杀到的叛军。
“杨洪叛贼,本不过三千人,现今过寿阝江,沿途劫掠,携裹百姓。其下叛贼,已近十万之众。无数百姓涌入城内,引起恐慌不断。如何破敌,诸君可有良策。”
年纪轻轻的刘璋,瞥了一眼殿内的一众佐官,心胸都快给气炸了。
几日前,雷铜请求派兵支援的信报,一封接着一封,送抵成都。这些士族中人,一个个自以为是,认为其手中一万兵力足以应对叛贼,无需发兵相助。
可现在呢~
近十万贼兵,涌向成都,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