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上旬。
周国第八军抵达函谷关外,于关外十里,扎营筑寨。
周国第一军、第五军、第六军,近五万精锐,出武关道,于丹水城北四十里外驻扎。
周国第三军,出崤函南道,直面伊阙关筑营。
同时,齐国大将曹仁,亲率十万精锐,进屯冤句县,每日操训三军。吴王孙策,自领军攻破山阴,杀严白虎、祖郎。而后引水陆兵马五万余众,战船两千余艘,东进彭蠡湖。
不得不说,吴军的动向可谓是挑逗着荆州上下的神经。
出使荆州的周使,在得到调查司密讯后,立即派人将此讯送往长安。而后,继续在襄阳诸多官员中往来走动。
刘琦不负众望,收下了周王送的厚礼。
也许别的不算什么,金银珠玉,荆州上下也不缺,但那五百匹健壮战马,着实馋人。
不掌国政,不知家务事。
以前父亲统领荆州的时候,刘琦还觉得父亲老了,没了雄心壮志,不敢争雄于天下。最终,导致自己去了长安为质。
在长安,自己见识涨了许多,尤其是对于周国那精锐的羽林骑,更是了解甚多。
自己也知道南舟北马之别,所以也曾经幻想着等自己掌权后,组织一支精锐的骑兵部队。
然而,当回到荆州,逐渐接触到荆州权力,直到正式接管荆州大权后,自己才明白许多。不是父亲老了,也不是父亲失去了雄心壮志,而是荆州士族压根就没有争霸天下的心!
如果说有,那也是以前的蔡氏,而蔡氏为的是周国的天下,不是他刘家的天下。
其余一如黄、庞、马、习等大小家族,都在忙着争夺蔡氏去周后,留下来的权力真空。他们在想着争权夺利,在想着为家族谋利。
一族子弟,分仕数家,自己也见的多,无妨!
可一族嫡系,几乎全都迁往巴蜀是怎么回事?
就留下几个人,继续呆在荆州争权夺利,糊弄谁呢这是?
马家和习家的一番神操作,让刘琦认识到了荆州权力的复杂。
这还不算啥,比起世家,那些宗帅做的更加过分!
马家和习家也不过是知道荆州的实力,难以在诸雄中崛起,早早躲入益州逃离战火,以免波及宗族。虽说也带走了不少的中小士族,但起码马家和习家还有子弟在为汉寿王府效力。
而那些宗帅,自己父亲一薨,就急不可耐的造反。
他们以为,压在头顶上的大山没了,以为新即位的自己不过是毛头小子,以为刘琮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殊不知,父亲留给自己的积蓄,非常多!
荆南,刘磐三万大军汇合交趾刺史赖恭、吴巨部曲,达四万余众。还有张允率领的一万荆州水军,足够横扫了荆南四郡的所有宗帅。
但,随着楚使到来,天下局势似乎又不一般了。
多少属吏请求自己驱逐周使,以绝其交,免荆楚两家为周贼离间。
离间计吗?
谁看不出来?
在大周自己呆的时间并不短,但说到与周王交情,呵呵.....
周王不会无缘无故的赠送自己厚礼,但自己为什么不能收?说的好像,楚国就是荆州的好朋友一样?
即便自己的王妃是楚国公主,可自己终究不是楚国的人。
时至今日,自己向袁术讨要了几回江夏,楚国上下无一予口。至于南阳,那就更别想了。何况,两家仅有沔水相隔。若非局势不利,早就大打出手了。
所以,周国白送的东西,自己为何不拿?
拿了,袁术又能拿自己怎么着,只要周国在一日,楚国都离不开荆州的支援。
搞清楚,占据着主导地位的是荆州,不是他楚国。
没了江淮之地的大楚,还叫大楚吗?
汉寿王宫中,刘琦稳坐案前,看着庭外风色,目光逐渐凛冽。
孰强孰弱,犹未可知!
“大王,豫章太守诸葛玄急报!”
一名侍者,手持竹筒,快步走到跟前。
刘琦沉稳的接过竹筒,取出其间信报,观摩了一遍,至始至终面上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而后,与侍者言道:“去,传王威、韩晞、文聘、黄忠、魏延来!”
“诺!”
时过三刻,数员大将,纷至前殿。
刘琦待诸将落座后,便开口言道:“吴王孙策,亲率水步五万余众,沿江西来。信报传至,已近彭蠡,现下当入彭蠡矣。”
“大王,末将愿请兵万余,驰援黄将军!”
作为刘表留给刘琦的心腹大将,王威二话不说,便起身请兵。
刘琦注视着王威,摇了摇头,说道:“王公威望隆重,若亲率大军战吴军,孤相信,彼等必闻风而丧胆。然而,如今周、赵、齐、楚皆动兵,天下局势云遮雾绕,难堪其明。王公还需坐镇襄阳,为孤明察秋毫啊!”
“大王,嗨~老臣明白。不过孙策弱冠之龄,便横扫江左。又顺势而起,荡平江右。今其已定会稽,携大胜之威而来,不可小觑。”
王威有些遗憾,但随即便将憾意丢到一旁,言及孙策及吴军之厉害。
其下韩晞、黄忠皆点头附应,认同王威所言。毕竟,吴国的崛起,实属骇人听闻。
但总归有人,持之他见。
只见年龄不大的魏延,遂而起身,稽礼言道:“大王,末将以为王公所言,有些夸大。孙策,确实为天下英雄,但彼如其父,有勇而无谋。吾荆州,当年能杀猛虎,而今焉不能杀雏虎哉!”
“好!文长所言,大振孤心!”
刘琦当即赞了魏延一句,不是自己对王威等人失望,而是他们终究不是自己亲自提拔的将领,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老而持重,说的便是王威、韩晞、黄忠。
不敢犯险,荆州难从天下诸雄中,脱颖而出。
所以,刘琦说完,看向了文聘,言道:“仲业,可有破敌之策?”
刘琦问完,余者纷纷看向文聘。
王威、韩晞、黄忠,似乎也都知道自己的能力几何。而魏延,心中则非常无奈。
没错,自己确实是大王提拔的心腹,不然也没资格和一群荆州老将坐在一起。但家世背景,胸中所学,目前皆比不过文仲业。
文聘思忖了片刻,言道:“周、齐皆屯而不攻,驻而不打,唯独孙策,欲报父仇,扬师西来,可见彼必有几分成算。”
“成算?”
魏延疑惑自语一句,而后与文聘说道:“说到成算,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吴军。孙策五万余众,水军不过两三万,尚不及黄将军所部。更遑论,舰船交锋,黄将军可比那程普之余,强太多了。”
“不错,黄将军手中仅是水军,便有四万众,战船三千六百余艘。身后又有刘磐将军三万锐士,以及张允将军万余水军,一千五百余战船,充为后倚。但孙策既敢来攻,怎会没有准备?”
“如聘所料不差,荆南必有他事丛生,以为其拖住刘磐、张允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