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淳于琼便遣使往汾水对岸去。
两个目的,一是看看周国的后续援军是不是真的来了,二是需要跟周将谈一些事情。
赵使轻轻松松的进入了周军大营,姜叙、张济等人皆在中军大帐静候,营内该布置的也都准备齐全了。
既然虚张声势,那就要尽量做到没有漏洞。
赵国使者自西门入营,沿途观望左右,但营区这么大,不说那铺天盖地的帐篷,仅是旌旗就足以遮住其视线,难觅虚实。
入了中军大帐,赵使也见到了周军的新任主将!
“在下见过将军!”
“外使不必多礼,不知淳于将军遣君至此,所谓何事啊?须知汝吾两国交锋甚急,叙正欲破汝等,为苏都督雪恨!”
姜叙目光中透漏着一丝丝杀意,口中语气更是虚涨几分,直听的赵使连连摇头。
“贵国苏都督为天下名将,于周国军功威隆,将军年轻气盛,欲报此仇,在下心中理解。然贵军虽聚数军之兵,可终不过三四万众,且兵疲将倦。相较而言,吾军十余万锐士,士气高昂,欲图之,非是易事!”
赵使说完,姜叙便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贵使可能不知,昨夜本将援军已至,麾下骁锐已逾八万。北面更有吾大周数万精骑,截断汝等归路。贵使还是趁早回去,劝淳于将军早日回冀州去吧,这晋阳某姜叙拿定了!”
“将军好大口气,晋阳城坚,粮秣足三载之用。待将军拿下晋阳,吾家大王早已入长安,擒蛟龙矣!”
赵使毫不客气回顶了一句,气势更不落下风。
姜叙摇了摇头,叹道:“善言相告,若无他事,贵使还是请回吧。成败与否,且再交锋,不日可见!”
带着自信下了逐客令后,姜叙就一直笑眯眯的盯着淳于琼派来的使节。
淳于琼究竟是打还是退,就看这赵使接下来如何做了。
显然,姜叙的逐客令,将赵使逼到了死角。虽然不想就此低头,但卫将军决心已定,自己也无可奈何。
此番前来周营,自己的确兼有打探周军虚实的任务,可这并非最要。探清周军虚实,也不过是为了后续的晋阳布防做准备。
“哼,将军既然胸有成竹,那在下倒要看看将军能否入得了晋阳城。除此之外,在下奉卫将军之命前来,尚有一事,需得将军定夺!”
赵使怀着最后的倔强,将话题扯到他处。
而当赵使说出这番话后,姜叙心中也是猛然大松了一口气。虚张声势的效果,出来了。
只要让淳于琼知道短时间内拿不下自己的汾水大营后,他淳于琼迫于后方骑兵的压力,必然会选择退回晋阳,再行布局。
“贵使且言!”
“吾家将军欲以军中的两千周国俘虏,换得界休城内吾军将士,安然无恙的退回营中。”
赵使说完,姜叙点了点,似乎并不打算拒绝。可话音一转,却是说道:“这样,界休城内的赵军士卒,本将可以放他们归营。但淳于弘、司马懿、韩洵、薛洪、漻尚等几员赵将,淳于将军还需付出诚意啊!”
姜叙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士卒无所谓,甚至那些赵国将军也无所谓,唯独那淳于弘!
不将苏都督的遗体送归,想要回自己儿子,哪有那么容易!
“诚意自然是有,贵国大将苏则遗体,及大将樊勇遗体,相信足以置换吾国诸位将军了吧!”
赵使话音刚落,帐内就响起一声长叹。
张济在侧,吁吁长叹,没想到樊勇也随苏都督战死在沙场之上了。可怜樊兄,为国朝建功无数,时至今日,却是父子双双捐躯。
“樊家父子,壮哉!”
张济红着眼眶,压着心中的悲痛,更咽慨言。
姜叙默默的看了几眼张济,没有与其多言,转头继续注视赵使,言道:“在下希望卫将军能将吾国战死沙场的诸位将军遗体,尽数归还!”
“除苏都督、樊将军遗体外,还有一具贵国副将的遗体,但不知是何人,还之亦可。吾家将军也希望贵国能谨守承诺,使界休内上下将士,安然归营。”
“叙乃吾家陛下亲命之节将,节制北方十余万大军,自会信守承诺!”
“如此多谢将军,那还请将军速速撤围,吾军将士已准备好贵国诸位将军遗体。待界休城内兵马至汾水畔,互相渡河!”
“也好,贵使请回吧!”
姜叙眼角一眯,思量着淳于琼会不会搞些别的小动作。
待到信使一走,帐内诸将也都看向姜叙,欲言又止。
“张猛、贾逵,汝二人率兵,布阵界休城外。城内将兵出城后,务必缴其甲刃,接收城池。而后,赵军兵卒悉数交由骑兵押解。夏侯将军,汝率第二军骑兵负责押解。李深,汝率骁骑校、羽林骑为后。其余诸将,号令营内诸部,做好准备,防止淳于琼搞些小动作。”
“末将等遵命!”
诸将齐齐抱拳应命,只要节将心中有所提防,那一切就好。
很快,赵使入了界休城,周军第十二军、十三军也在城西门外列阵。
城内淳于弘未作迟疑,便整顿兵马,带着伤兵开始出城。
前军刚出城门,就被十二军的将士给拦住了,贾逵率亲卫伫立在前,静静观望着有些大惊小怪的赵兵。
“将军这是何意?在下已与姜节将相约,今不过一个时辰,将军欲毁约乎?”
赵国使者与一群赵国将军,骑着战马,纷纷来到了贾逵身前。
贾逵冷哼一声,言道:“非是毁约,在下奉节将之令,缴诸君之械。人可以走,但甲刃悉数留下。尔等需穿越吾军营,节将也是防范于未然,还望诸君勿要见怪!”
“哼,那尔等若是毁约,刀斧加于吾等,某岂不是作茧自缚?”
淳于弘心中也担心的紧,将士们甲刃俱在,无论是配合父亲放手一搏,还是自保,都有转圜之地。甲刃俱失,那便是人为刀俎,吾为鱼肉了。
“公子不必担心,吾家节将要杀汝的话,根本不必与淳于琼谈条件。相信,淳于琼会拿大都督的遗体,来换公子尸身。现在可得活路,就莫要再有诸多想法了。”
“汝等岂敢~”
淳于弘被吓了一大跳,暴怒如雷,怒斥一声。
其身旁的赵使,当即拉了拉淳于弘的衣袖,劝言道:“公子,还是弃了甲刃吧,眼下回汾水北畔,才是紧要之事。”
“哼,走!”
淳于弘猛甩衣袖,一把将腰间佩剑丢到地上,再度上马,驭马先行。
其余赵将,也纷纷解下佩剑,欲紧随其后。
然就在此时,有一人却是趁着赵军精锐部曲,丢盔弃甲之际,挤开人群,跑到了贾逵身前。
“将军将军,某有破赵之策,恳请将军救吾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