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历一六六六年十月二十八日,郑州英所部在大量战舰提供的火力支援下,攻入了巴伦西亚城。
城内守军被毙伤五百余人,被俘超过三百,余下在郑军破城之际便望风而逃,打算向西先行突围,而后带着家属与平珉向内陆撤退。
可是郑军在城外挖设的壕沟起到了关键作用,令西班牙人叫苦不迭。
面对壕沟,想过人就必定过不去马,反之遭遇大量陷马坑,就要弃马徒步。
郑州英利用对方突围速度减缓的机会,调派兵力来堵住缺口。
尽管骑兵不多,只有五百,但在三个方向上,郑州英都部署了一百辆蒸汽坦克。
这些看似笨拙的家伙在阵地战时的作用是举足轻重的,一辆坦克的战斗力足以充抵五十个骑兵。
每辆坦克身后都至少有一个排左右的步兵,每个步兵营均装备了编有一个混成炮兵连,包括四门铜炮、八门小佛郎机、八门迫击炮。
而一般的千人规模的西班牙方阵,才会有同样水准的重火力。
比较起来,郑军的火力比西军高出一筹,射速上更是远超对方。
哪怕西军也仿制了大量迫击炮,但在突围的时候,炮火掩护的作用就降到最低了。
铜炮是射速、射程、重量三者的完美结合产物,比西军笨重且射度很慢的加农炮好太多了。
突围的西军刚出城不到半英里,就遭到了来自郑军炮火的极大杀伤,而后还有密集的弹雨。
郑军上下载列装左轮步枪之后,等于在列编士兵不动的情况下,战斗力直接翻了五六倍之多。
燧发枪装填一粒子弹的时间,要超过给左轮步枪装填六粒子弹的时间,而且有了左轮步枪之后,士兵面对敌人骑兵的信心就更足了。
可以从容不迫地进行施射,再也不用担心就打两个批次,便要进行白刃战了,故而战斗力翻五六倍还是往少了说。
这种武器一旦齐射,给西军的感觉就是对方难道不需要装填弹药么?
自己有没有看错?
这到底什么东方魔法啊?
那群黄皮猴子就是一直在向自己这边开火,打得西军士兵根本抬不起头。
本土的西军最多只能参加过洗劫明帝国江南地区的战斗,根本没有与大量装备左轮步枪的明军北方部队交过手。
这次算是他们头一次品尝到这种先进武器给他们带来的“美妙滋味”,用痛不欲生来形容毫不过分。
中弹者不下千人,在猛烈火力的打击下,本就忐忑不安的队伍顿时乱作一团,开始向三个方向逃跑。
他们本来可以选择在半夜时突围,尤其是多云的时候能见度最低,对跑路十分有利。
可万万没想到郑军舰炮火力竟然如此凶猛,能在半个月之内便直接轰塌了城墙。
等于说这次突围是郑军促成的,导致城内军珉准备不足,所有人都只能碰运气,希望可以逃出升天。
负责西侧阻击任务的郑军士兵在光天化日之下,自然不能让即将到手的猎物大摇大摆地离开狩猎区域。
对方宁可突围也不愿意成为自己的战利品,那就刚好成全你们好了!
说好听是阻击,说不好听那就是打靶,打的还是活靶子!
在突围的时候,没几个西军会站在原地瞄准对方再开火。
更何况燧发枪装填速度实在太慢,一边跑一边装填,跑一百步都不一定能重新开火。
所以反击就是象征性的,大部分时间都要依靠血肉之躯来强行冲破封锁线。
西军士兵倒是有胸甲,不过没有额外盾牌保护的话,依然抵挡不住郑军的子弹。
大部分平珉则连个木头盾都没有,脑子灵活的人还能将一两口锅挡在身前。
他们以为军方足以击退那些可恶的黄皮猴子,让大家顺利逃出去。
没想到连己方的士兵都被逐一射杀了,这些平珉顿时都傻眼了。
在众人开始四散奔逃之后,阻击的区域与其说是战场,不如说是菜市场。
“呜呼呀!这是打仗还是抓猪啊?”
“差不多嘛!抓的就是白皮猪啦!”
“哈哈哈哈……是极!是极!”
若不远处是个西夷女子,郑军士兵就不会直接开枪将其撂倒,而是冲上去抓活的。
对方漂亮的话,往后自己就有福可享了,反之,玩过就卖钱好了。
要是目标是个西夷士兵,还不愿意投降,两条腿仍旧不停地倒腾。
那就休怪自己不客气了,一个人先开枪,打不着的话,大伙就轮流打靶子了。
更多的时候,大家都不愿意开枪,因为抓到一个活的西夷,至少能换五个银币。
要是中了枪伤,或者直接死了,那就连个芝麻都换不着了。
这年头中枪之后,除非迅速得到救治,否则十有九九会直接咽气。
在昊菁皇帝的严令之下,大明王师自始至终都是重装防护。
这就是战场保命最简单的办法,不过由于是板甲,比棉甲的透气性要好很多。
自从新式盔甲列装部队以来,几乎很少有人的躯干受创,绝大部分都是四肢。
这样的话,即使某个倒霉蛋受伤,也就落得残废而已。
再说昊菁皇帝对待伤残士兵极好,钱粮都会按时发放,这些倒霉蛋完全不用为生计发愁。
这也是这些年来,大明王师的人马直接战斗减员很少的根本所在。
加上良好的野战抢救能力,在北伐的时候,几乎每消灭五十以上的东虏披甲兵,己方才会损失一人。
在伊比利亚战场,郑军也秉承了这个优良传统,尤其是当地气候很适合披甲作战,不会感到闷热。
西夷士兵给郑军造成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四肢受伤在战场上属于非致命伤,除非伤到大腿的大动脉,否则多半都不会有恙。
反而西军一旦被子弹击中,尤其是击穿了盔甲,打进皮肉里,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在战场上根本无需管非己方的伤员,郑军士兵都在抓跑得快的活目标。
只要对方跑得快,那就说明没受伤,抓到之后可以换钱。
不值钱的老头与小孩就算了,关键就是那些二十到四十岁之间的人。
这些人是挖矿的主力军,抓到一个就够回家之后大吃大喝一顿的了。
只不过三千郑军除了要固守防线,还要过去抓猪,这任务未免有些力有不殆……
逃出城的西夷至少有七八万,眼下散落地到处都是,让飞艇上飞行员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也没办法下去抓人,就只能看到那边的西夷更多,好给地面人员指示目标。
之前发现西夷从西侧突围也是飞艇报告的,不然郑州英的反应不会如此迅速。
五百骑兵的出现至少拦住了上万西夷的去路,即使逃难队伍里有人开枪,也无济于事。
开枪只能造成更大的混乱,使得自己人在乱跑的时候遭到被同伴踩踏的后果。
郑军骑兵在阻截这些西夷的时候倒是没杀几个人,反而是他们自己踩死踩伤了上千人。
这就是报应,想当初江南百姓便是遭到了如此对待,现在他们就是罪有应得了。
“军爷莫要放铳,在下乃是明人啊!”
“啊???”
“军爷饶命啊!在下乃是被西夷从江南劫掠至此的啊!”
“那还不速速过来!”
“是!是!是!”
有住在城里为西夷当仆人的明人在混乱之际自报家门,这才保住了一条狗命。
若是不喊话,刀枪无眼,打死打伤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在混战的时候跟对方讲理?
那不是天生智障就是后天犯傻了!
尽管这明人是西夷的衣着与发型,但相貌与口音是决计错不了的。
即使少量西夷会说明语,发音水准也达不到本土百姓的程度。
“你姓氏名谁?老家何处啊?”
“在下姓陈,名远,老家江苏镇江!”
“呵呵,这下倒是跑得甚远啊!都跑到西夷老家来了!”
“军爷有所不知,在下当年是被西夷强行劫掠至此的,绝非在下所愿。早知王师发兵西夷老家,在下定当作为内应!”
“好了!莫说漂亮话了!你可知城内情况?”
“略知一二!”
“上马!随我去见我家将爷!”
“甚好!”
很快,郑州英便见到了这个叫做陈远的家伙,在搜身之后,便请到了大帐之内。
“在下陈远,见过将爷!”
“免了!难得在此地见到我大明人,算是你之福气,亦算是缘分也!”
“将爷所言极是,在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可知有家人在城内?”
“回将爷,在下家人当年在飘洋过海时便被西夷折磨而死了,现在下孤身一人,作为西夷奴仆,若不是将爷率王师前来,在下恐怕有生之年便要客死他乡了。”
“嗯,那算是你造化大了,命不该绝于此地。你可知城内情况?”
“略知一二,将爷,城内及周边地带约有三千守军,在王师舰队出现之后,便龟缩于城内了,之前欲向西突围,被将爷所部及时阻截。”
“你可会说西夷之语言?就是那西班牙话?”
“在下倒是学了些许,日常听说倒是无碍!”
“你那西夷主人待你如何啊?”
“倒是提供食宿,只是少不了打骂,但在下只能戒急用忍。”
“城内可有与你遭遇类似的明人?”
“据在下所知,应该有数十人,只是在适才突围时都跑散了,在下就不知其所踪了!”
“嗯!若是能找到的话,本将自会让你与其相见,也好作伴,待王师灭掉西夷,便会送尔等回家。”
“在下多谢将爷救命之恩!在下愿作为向导,为将爷所部天兵带路!”
“如此甚好,来人,拿二十枚银币、一袋饼干、一袋饮水!”
“将爷,这万万不可,在下……”
“这便是你之酬劳,先行赏与你,干不好差事可不行!”
“既然如此,在下遵命,莫敢不从!”
此人虽然暂时无法查清来历,但总比那些假惺惺投降的西夷要妥当一些。
若是能寻来十数个被西夷劫掠到此地定居的明人的话,搜查该城就容易许多了。
按照本土的说法,巴伦西亚可算是西班牙的二线城市了。
虽然比不了马德里与巴塞罗那,但完全能与萨拉戈萨、塞维利亚、穆尔西亚等地平起平坐。
消耗了这么多弹药,不从城里搜出几十万银币,郑州英是不会甘心的。
若是搜不到的话,要么是没找到正地方,要么须用城内俘虏来充抵款项。
抓获三万适龄俘虏的话,应该可以净赚十五万银币。
往后再多打几个地方,等归程时,应该能落袋五十万银币了。
反正最后也会离开此地,那就没必要再重建此城了,可是让手下使劲刮地皮了。
据说郑广英他们在美洲的西班牙属地,采取了地毯式扫荡的法子。
也就是说,每攻占一地,士兵进屋之后,连张毯子都不会给西夷留下。
巴伦西亚这么大,城内财物折银数十万银币应该是毫无问题的。
陈远之前还说少了,郑军在巴伦西亚城内以及郊外找到了二十二个明人。
他们之前住在城内及郊外的各个地方,互相联系几无可能。
不过这倒是对郑军十分有利,如此一来便可对他们此前居住的地方进行搜查了。
每个明人带着一个连去抄家,就算他们此前的主人捐钱跑了,应该也有不少值钱的物件留下来了。
因为马车装载能力有限,除非家里有十几辆之多,否则不可能带走太多的东西。
再说突围的时候,马车就是郑军炮兵最容易瞄准的目标,在战场上被打开花的基本都是慌不择路的马车。
聪明的家伙都会携带金银珠宝,直接骑马跑路,而不是乘坐速度相对缓慢的马车开溜。
“不错嘛!西夷还能住这么宽敞的宅院!”
“军爷,在下之前主人的房间在里面!”
“好!头前带路!”
陈远也想带着大明王师前来报仇,可惜前主人已经跑路了。
要么跑出去了,要么半路就被打死了。
唯一还能追忆往事的就剩下这座宅院了,但愿能找到点好物件,不然就算是白来了。
“此画值钱否?”
“回军爷,在下前主人用五十银币买来的!”
“不错!来人,给爷摘下来带走!”
“是!”
对郑军官兵来说,只要值钱,啥物件都要。
上到油画,下到地毯,先搬出去再说。
按上面的说辞,即使不能运回本土,也可以卖给法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