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憨有些气闷,对于这样的地形,他的部队打的束手无策:敌人居高临下,还在险要部位修筑了永备工事,迫击炮打上去都没有什么效果。而指挥部队往上爬,更是不可能。且不说那虎视眈眈的冷枪冷炮,就是想爬上那笔陡的山崖,没有专门的云梯,也是爬不上去的。这些该死的国.军还特地进行了地形改造,原本好些缓坡都被挖掘成了陡崖,整面山绵延十几里,都遭了他们的毒手,陡崖上面还有陡崖,反正上山的道路算是被掐断了。最理想的倒反而是原本的进山路——毕竟炸下的山崖堆的不算太高,最多只相当于一段上山的陡崖罢了。
“他娘的,把炮全部对准了土坡两侧,机枪压制。敢死队,给老子上!”哗啦啦,两大袋子银元倒在百十个汉子的脚下,足足好几千。“冲上土坡,从两侧攀上去,把那个碉堡炸了,大洋就是你们的。吃香的喝辣的就这一哆嗦,是爷们的,给老子炸了那个王八壳壳。”
“憨爷,你就啨好吧,大洋代俺们收着,兄弟们去了!”临行一碗酒,这是敢死队的惯例,啪啪砸了酒碗,这一队凶悍的土匪大步流星地去了。可惜春天暖风吹拂,少了许多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嗵,嗵——,扩扩扩,哒哒哒——”不等汉子们开始爬山,掩护的迫击炮和轻重机关枪集中了火力进行压制。炽热的子弹和弹片打得暗堡外面像遭了雨打一样,泼泼嗦嗦的十分瘆人。
“咋样,还能射击么?”密集的机枪压制,还是有效果的,起码碰巧蹦进来的跳弹就伤了几个战士。王斌不放心,顺着战壕进到暗堡里问道。
“没事,营长,俺们这射击口隐蔽,也是碰巧了才伤了人的。”班长并没有慌张的样子,两个射击口都有士兵在还击,伤了的两个也包扎了起来,班长几个甚至嘴上还叼着烟卷,看到王斌进来这才踩灭了。
两个射击口各安排了一挺捷克式轻机枪,一个班的战士,平时都被要求学会开机枪,所以这会儿就显出效用来了:伤了两个射手,马上有人抵上,其他除了各配一个弹药手,其他人都能得到休息。当然,班长还是会时不时的出溜到地堡外看看形势的。尽管外面战壕里也是连里的战友,可出去看到他们会让自己班里的兔崽子安心。
“老班长,敌人上来了!”一个射手回头喊了一声,移动枪口瞄准向着土坡攀爬的伪军们开了火。
“哒哒哒,哒哒哒——”捷克式轻机枪欢快地跳动着,一颗颗子弹飞舞出去,封住了上土坡的行动:沿着五六十度的斜坡向上攀爬,虽然说这帮土匪出身的伪军窜山走岭有一套,可这么陡的崖坡,还是让他们手脚并用才能攀爬。
于是他们现在就成了缓缓移动的活靶子,于是就只能无遮无掩地承受机枪扫射,于是只能上来多少滚下去多少,于是行动失败,刘大憨子省下了两袋子大洋。
“营长,真不是弟兄们不卖命啊!实在是敌人的火力太猛了呀!”好不容易连滚带爬活下来的敢死队长,这会儿也不敢死了。偌大个一米八十几的汉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们倒是看看吧,崖坡下面的尸体堆了半人多高,人压人,血流成河呀!全是精壮的年轻汉子,就这么一袋烟的功夫全没了啊!嗬嗬嗬——!
“行啦,别嚎丧了!”刘大憨恨恨地望了望两边的地堡,虽然也只有四挺机关枪,可就是能死死的封住了这坡道,眨巴眼的功夫,一百人的敢死队只回来了七个,还有两个是瘸着腿的!
这他妈是老虎嘴啊,两个地堡不抹掉,多少人也填不满呀!
“撤!”刘大憨子呸出一口痰去,损兵折将总没了心情!带着浓浓的不甘心,伪军垂头丧气地撤回了龙口镇。
“啥?连山都没爬上,就死了一百多?!”盖山河倒吸了口凉气,自己手下的刘大憨子那可是绝对的悍将,不是个孬怂没种的。想当年和山西盐帮开战,那也是一口鬼头刀一把盒子炮,接连杀了对方三十几个伙计的,咋的,今天回来就抱着酒坛子闷了个醉,看来真是受刺激了。
“大哥,一百多弟兄呀,那全是跟了俺们两年以上的好手,就这么没了。没了呀!”刘大憨子血红着眼睛,带着哭腔吼着,眼泪止不住地留下了来了。
“知道,知道呢!你先回去歇着啊!报仇有的是机会!”盖山河脑海里放佛又出现了那个头顶苹果,笑呵呵招呼着妹子开枪的小子——祸害呀!着这小子如今算是壮大了,自己这一仗,还是轻敌了!
“副师长,俺们这接下来——”赛诸葛也颇为惴惴不安,那些征召的民工早就四散一空。关键是死了人,再也没有民工会再去冒险了。狗日的国.军真是下得去手,军民不分的就开枪啊!
“继续派部队去,不要靠近了,就在山脚下开开枪,打打炮是。牵制住山上的守军就好了!”盖山河挠挠头,师部的命令就是牵制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再费那个劲了。说实话自己还是丢不下鹰嘴崖那个老窝啊,没想到会死伤那么大!……算了,就遵照师部命令,做做样子吧!
…………
“三才,北路的鬼子到哪儿了?”曲缙云头上帽子上带着个松枝编的帽圈做伪装,俯身再一块大山石后面,不时用望远镜朝远处张望一会。身边一圈是警卫排的战士,全都是十分精干的棒小伙子:冲锋枪,手榴弹,背后大刀片绝对的军中精锐。
“鬼子伪军都很谨慎,再在山里磨蹭半天了,才过黑风口。”冯三才就手摸出干粮来,“天儿不早了,大家先填饱了肚子吧!鬼子到这儿,起码还得一个半小时。”
“奇怪我记得鬼子作战可是一箱向讲究速度的,今儿这是咋啦?磨磨蹭蹭的?!”曲缙云沉吟着,一时不明所以,满脑袋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