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管理部的小院里,小智三郎直接被关到了一个独立的房间里,五花八绑的被捆在立柱上。而皮行伙计三人仅仅被叫去叙述了一遍事由,就签字画押被释放了出去。今天的管理部里,一下子进驻了许多全副武装的当兵的,面色冷峻的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这皮行伙计原本还打算找到自己的熟人通融一下,好好让那个厉害的楞头鸡子吃点苦头的,结果还没有说话,就被那几位拿眼神止住了,示意自己赶快离开。这让他觉得今天这事可是非同一般!
小院的边角大榆树下,两辆手推车也被带了过来,安静地摆放着。小月儿站在大门外就已经看到了为手下准备的货物,每车都有皮子有腊肉,要值个三五十大洋的,这回看来是打了水漂了!
“站住!”门口两个挎着花机关的大兵,毫不客气地拦住了往院里张望地小月娥两人,“这里被军事征用了,请你们离开!”
“咋?这里不是市场管理部么?咋就征用了?俺们要打听事情哪办?”小月娥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对方这么快的动作惊讶了一下,转转眼珠,她故作糊涂地开始拉扯。
“市场管理部在那边,要打听事情去那里!”大兵挥手指了下院子外面,在拐角的露天树荫下,五六个管理部的人搭了两张桌子,委屈地继续办公。
“坏了,看来这边是绝对出了问题了!直接征用挤占了市场管理部的地方,大兵站岗,对方的来头不小啊!”小月娥立即就判断出小昭国申小组已经被识破了,她拉着助手慢慢转身就打算离开。
“呸,真他娘的晦气,买卖没做成,还他娘白吃一顿毒打!倒霉!”冷不防台阶上走出皮行伙计三人,当头的阿二一口浓痰喷吐在台阶下,愤愤地骂道。
“别他娘的抱怨啦,阿三的胳膊还要去寻个大夫瞅瞅,落下暗伤就不好了!”皮行伙计胖乎乎的脸上,晃眼的两团淤青,没好气地带头往前走。后面还耷拉着胳膊的阿三,龇牙咧嘴的,看起来很不好受。
打架的一方被放出来了,另一方却不见踪影,小月娥拿脚趾头也能想到小智三郎这是确定暴露了,拉着助手她们就要离开。
“姑娘,市场管理部的在那边!”站岗的大兵还挺热心,叫住了她们,再次指了指那边。
“啊,不用了,俺们不打听了!”小月娥展颜笑笑,“谢谢啊!”
“姐,俺们回酒楼么?”离开了一段路,助手低声问道。
“不,俺们得抓紧时间,尽快完成侦查任务!”小月娥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侦查情报才是第一位的,至于部下的生死么,管不了那么多了!
“叭,叭——,轰,轰——”
“哒哒哒,哒哒哒——”
陡然,码头方向传来了激烈的枪战声。小月娥都不用看就能分辨出这是王八盒子和冲锋枪在对射,间或还有手雷的爆炸声。这让她脸色变了变,停下了脚步顿了三五秒,转而毅然带着助手走向镇子口外。
“课长,可能是我们的船——”助手艺名唤做荷叶,她从沈阳特务学校分派过来还不到一年时间,此刻听到激烈的枪战声,浑身都在微微地颤抖。
“八嘎,你在学校怎么学习的?马上振作起来!”小月娥真恨不得马上就甩她两个耳光,恼怒地瞪着她骂道。
“哈依!”荷叶低头顿首,眼睛里都蒙上了一层雾水:她投身占地服务队,征召的时候说好了是做做护士工作的,谁成想竟被拉进了特务机关;进了特务学校,也只说是利用利用色相陪陪支那政府高官,套取情报的,可谁又知道居然还要来前线,那炽热的子弹,殷红的鲜血,面目狰狞的死人......太可怕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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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的激战,其实并没有持续太久。只是日军谍报人员船只停泊的位置选的很好,察觉了包抄过来的警卫营,提前主动开了枪,而且那艘不起眼的木船上,从船头到船尾都打上了一层薄铁皮,一连撞开了两道阻拦的船只,差点就逃出了镇子范围。最后一头扎进了第三道大木船,这才被留下了。可船上的武装特务拼死抵抗,掩护着两个人跳水潜逃了。尽管船上的四个特工全部被打死,可跳水的两个却失去了踪影,警卫营正在全力沿岸搜索。
镜头拉回到三个小时前,茶馆里等待的心焦的小昭国申茶水已经换了三壶,厕所也上了四五趟,却迟迟不见课长两人回来,他开始焦急起来了。
匆匆脱下身上的头巾、短袄,从包袱里拿出瓜皮帽、长衫穿戴起来,再挂上玳瑁眼睛,转眼间一个跑码头四处讨账的账房先生,取代了粗犷的猎人。对着镜子还细心贴上了两撇八字须,小昭国申自信即便是朝夕相处的小智三郎也是一下认不出自己的。
带着满满的自信,收拾了换下的物件打入包袱,小昭国申步履轻松地走出了包间,左右瞅瞅,这就抬腿走人。
可他千算万算,还是忽略了一个细节:茶馆老板为了体现自己对贵客的尊重,在楼梯拐角安排了一个小二随时伺候着,还要求了不准擅自惊动客户,非召唤不准露头。毕竟来茶馆雅间谈点机密的事情,干点见不得人的勾当,偷个情,幽个会的,伙计撞见了尴尬!所以伙计只能暗中瞄着,还不能错过了伺候。
地字号包间三个客人,两女一男,男的还是个健壮如牛的猎户。能做到伺候雅间的小二,基本上都是精明鬼怪的人精子,光有眼力见还不行,还的有一颗超级八卦意淫的心灵,说不得这些额外的八卦就能卖出大价钱:呵呵,这男的超猛啊,一对二,爽翻了!怀着这样龌龊的心理,小二对地字号包间那是格外的上了心,内心鄙夷着着猎户长得也不咋的,比自己还差点,那两个骚娘们真是瞎了眼了!果然好戏不长,两个风骚的娘们就先一步离去了。
好戏没瞧着,小二暗道一声可惜,估摸着那猎户很快就会离去。可左等右等,水都送了三回,那猎户居然还不走人。你一个男的独自一杯杯地干喝着茶水,挺有意思么?!小二那个纳闷,八卦之心更盛:即便是自娱自乐,也不至于三个小时吧?!
终于,门户一开,地字号终于走人了。可出乎小二的意料,走出来的居然不是猎户,而是个从没见过的账房先生。这人啥时候进去的呀?小二翻翻眼睛,跑到地字号门口一看,猎户也没了人影。这他妈就奇了怪了——猎户变账房,大变活人啊!
再仔细一回想,小二一拍脑袋,人家这是换了装了,尽管戴了眼镜,加了胡子,可那脸型还是那副嘴脸,高颧骨凹眼睛的,眼带凶光,逃不过每天阅人无数的小二的眼睛的。
那么问题来了,好好的猎人,干嘛要化妆成账房呢?还戴眼镜、贴胡须的,这不是骗人呢么!可别他娘的牵连到了茶馆啊!连房间都没顾上收拾,他跟掌柜的一合计,两人急忙将此事上报到了巡街的市场管理部。管理部不敢怠慢,这边还关着个日本特务呢,也是个猎人装扮,那个肯定是同伙啊!于是,第三团立即得报,介入。
然后,店小二带着第三团警卫营四处查找这个账房,在若干热心民众的指引下,一路追到了河边,远远地眼瞅着小昭国申进到了船舱里。
于是,开始了包抄;被发觉,开始枪战。码头的特务死了四个,潜水逃了两个,其中之一就是水性优良的小昭国申。
“啊——噗!”一直潜游了近两千米,小昭国申才敢透出水面换一口气,脑袋嗡嗡的有点懵:这个栗山啥时候变得这么严密了?差点儿就栽进去了!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