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对敌炮击的除了胡尚良旅的迫击炮连,日军的一个炮小队也加入了进来,一共十六门迫击炮,轮番喷吐出榴弹,将山头炸得一片狼藉。
“狗日的,恁多小钢炮,的亏老子跑得快!”机炮连连长张天宝默数着敌人的炮弹,瞠目乍舌,幸亏没敢侥幸,老实按照炮兵操典迅速转移了阵地,否则,估计连尸骨都寻不到了!
“嗖,嗖,嗖嗖——轰轰,轰轰!”炸了一通山头,感觉没太大动静,山下的伪军炮兵就转移了目标,对着山腰上延绵的战壕来了次炮击。中型迫击炮,可能动静比不上山炮、野炮,但它自有它的妙处。曲射炮炮弹能划出曲线落到战壕里,炮击的杀伤效率可能还要高些。
“都别害怕,俺们这可是架了两层木材的,就算掉上个榴弹也没有啥!”看着隐蔽所里蹲着的民军战士,脸色发白的哆嗦着,10连长方挺之就觉得好笑:果然是新兵怕炮,每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总能让他们眼皮子跟着一跳,慌得就差抱脑袋了!而看看自己手下的那帮浑小子,猫在战壕边的小耳洞里,抱着步枪,抽烟的抽烟,假寐的假寐,压根就当是雷雨天听老天爷发怒气了。
“炮声停了。出去看看,是不是龟孙们要上来了!”方挺之伸了个懒腰,带头走出了隐蔽所,两边,战士们也纷纷爬起了身,寻找着射击点,准备迎敌。
“脑袋低下,你这么大个个子,杵着像棵榆木疙瘩,昂着个脑袋想吃枪子儿呢!趴下,趴下!”一个矮了整整一个头的小个子,老嘎嘎地训斥着身边的一个大块头,这家伙是民军战士,被分配一对一跟他的。
“呃——,这样趴着俺瞧不见,咋打枪杀鬼子呀?”大块头还挺不服气,气哼哼地犟嘴道。
“嗤,这就想杀鬼子了,先顾好你的八斤半吧!”小个子麻溜地架上枪,没好气地嘀咕他,“让你把脚下挖深点,偏不听,现在难受了吧?镬着腰吧,人受点累总好过脑袋开瓢!”
“俺......俺这下面太硬了,挖不动呀!”大块头脸色红了一下,战前确实是自己偷懒了,压根就没肯听小个子的!他一边撅起屁股镬着腰往起架枪,一边还嘀咕:“说俺八斤半,你那个葫芦瓢也不算小啊!一样的大头球一个......”
“突突突,突突突——”大块头话没说完,就被小个子一把按到在了战壕边沿,一排重机枪子弹扫过,打得堆起的泥土飞扬,蓬了两人满头的土屑碎叶,后脑勺都能感觉到硝烟带来的温热。
“俺的个娘,兄弟——俺谢谢你哪!”大块头呸出嘴里的一口泥土,后怕地摸了摸后脑勺,转脸看着小个子道谢道。
“谢个逑啊!狗日的小鬼子重机枪太猛,差点老子就挂了!”小个子抹了把自己的后脑,子弹略过带飞了一块皮,摸了一手的血,骂道!
“呀,你......挂彩啦?!俺送你——”大块头闻到了血腥味,看着鲜红的血迹,脸色都有些不对了。
“这算逑的大惊小怪的,么事!”小个子抚了抚后脑皮的伤,突然咬牙切齿地喊道:“敢打恁爹,老子要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呃——”大块头没想到这个碎嘴的小个脾气这么暴,这都见血了,还端起了步枪。
“吧勾——”小个竖起了标尺,瞄准了半天,咬着嘴唇扣动了扳机,一声清脆的枪击声,只见远处敌人的重机枪手突的一挺身子,直接趴倒在了滚烫的机枪上了!
“好!打中了!”偷眼观瞧的大个子喝了一声彩,离着这么远,小个子都能一枪毙敌,神枪手啊!
“只能算还凑合啦!”小个子却没有太多的欣喜,撇撇嘴道,“要是人家神枪连的来,肯定是一枪爆了旅怂的八斤半!唉,俺还是差点啊!”
“这还差点?你就吹吧。”大块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死不相信。
“切,准备手榴弹,等鳖孙靠近点,俺们让他们尝尝铁疙瘩的味道!”小个子再次推枪上膛,嘴里吩咐道。
“哎,你这人......”大个子被他说得不高兴了,一边拧着手榴弹的后盖,一边回嘴道!
“卧槽——,滚逑的!”小个子回身瞪了他一眼,看看自己确实打不过他,所以只能回骂道:“骂老子算逑,你就只能算个逑毛!快点,驴怂们要上来了!”
“噗呲——”一边的战士听得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道:“别逗笑了哈,俺算是认识你两个了,逑毛组合啊!——哈哈哈!”
“呃——,滚逑的!”这次是大小两个齐声骂了回去,手上倒是动作麻溜地干着活——一个枪打,一个嗖嗖的往外扔手榴弹,很快清空了阵地前的伪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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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离了,俺们撤!”打退了敌人的第一次进攻,方挺之也不恋战,招呼一声带着部队就撤了下去。而且是沿着战壕头也不回的越过后边两道战线,一口气跑出了两里地才停下组织接应防线。
身后嗵嗵嗵的伪军和鬼子又是好一通炮击,然而这次却是媚眼做给了瞎子看,阵地上早就没人了,空让小心翼翼的伪军们担惊受怕了一回!
第10连消耗了四五十伪军,接手的第11连、12连也没有白搭,都消灭了好几十伪军才让出阵地。这一次五里坡阻击虽然只消灭了一个多连的伪军,但不仅迟滞了敌人的进攻势头,还大大消耗了他们的炮弹。关键是自己这边几乎没有太多损伤,只有三十多死伤,堪称一次完美的阻击战。
“八嘎!这些战壕修的非常好!看来我们是遇到抵抗军的主力队伍了!”踏上阵地,野尻尊一中佐皱着眉头说道,“胡桑,你能知道这伙抵抗军是哪一部分的吗?”
“呃——,卑职不是这边的人,还真猜不出这伙人是哪支队伍的。”胡尚良愣怔了一下,建议道:“俺们问问后边的运输队吧,他们有不少是本地的,应该会知道的。”
“哟西,告诉那些支那苦力,谁要是知道,就赏他五十......不,一百斤小米!”野尻尊一忽然想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支那谚语,为了每天三升小米不辞劳苦为皇军运输的家伙,肯定是抵挡不了一百斤小米的诱惑的!
“太君,俺知道啊——”这边呼啦啦涌来上百号青壮汉子,每个人都扎撒着双手呼喊道,样子颇象要投降的模样。
“太君,俺们也知道,俺只要八十斤小米就中!”那边也涌来一拨,顾不得解去身上的绳子,急吼吼地呼喊着。
“太君,俺们只要五十斤了!他们不是本地人,瞎咧咧呢!”这伙人当然不肯罢休,努力贬低着对方!
“这地儿落马坡,谁他娘还不知道?这个样子糊弄太君,有意思么?!”那边的自然也不答应,怒目相向地吵道。
“呵呵呵,胡桑,这就是你们支那人啊,内斗的,在行!”野尻尊一哈哈大笑,完全不顾胡尚良尴尬的脸色。他勾了勾手指头,唤来了两个领头的,“你们的,好好说,说对了,二十斤小米,统统都有!说错了,死啦死啦的!明白?”
“呃——”两个领头的汉子脸色白了白,相互警惕地看了一眼,也只能咬牙答应下来。轮流上前低声告诉这个笑着做抹脖子手势的日本大官。
“哟西,落马坡,三鹞子的干活!很好,恭喜你们答对了,小米大大的有!”野尻尊一微笑着打发了两个互不搭理的支那人,很有把握地获取了情报。
“胡桑,这个三鹞子是个大大的土匪,我知道他曾经抢劫过皇军的物资,我们的正好消灭他!”野尻尊一有些得意,居然遇上了旅团长通缉的土匪,搂草打兔子,这一趟买卖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