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了一会,叶明盛缓缓开口问道:
“霍三,你觉得能从顾寿庭身上挖出多大的价值?”
对于叶明盛的询问,霍三显的非常谨慎的说道:
“禀告大人,顾寿庭虽然已经被赵复渠从燕军中罢免,曾经跟随他的那些旧部也都被罢免,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些人对顾寿庭的忠诚度还是很高的。
这其中像是目前蓟州沈卓麾下的统领孙兴成,他之前就是顾寿庭的旧部之一,他一直都和顾寿庭暗中有所联系,我们怀疑顾寿庭手中的蓟州布防图,就是从这个孙兴成手上拿到的···············”
“像孙兴成和顾寿庭这样的情况,燕军中还有几个人,另外顾寿庭所在的顾家,虽然世居渔阳,但是在整个幽燕地区,也都是非常有影响力,顾家在幽燕和很多权贵都是姻亲关系,这也是为什么后来,赵复渠会把顾寿庭从大狱中放出来的原因所在。”
“当然在和我的谈话中,顾寿庭否认了他代表顾家,只承认他代表他自己,但是据我们调查,顾寿庭颇受其父顾家家主顾中实的宠爱,即便是顾寿庭在幽燕前途尽毁,但顾中实仍有意,让顾寿庭来接替家主的位置,因此顾寿庭还是可以撬动顾家的!”
“综上所诉,卑职认为顾寿庭身上还是有不小的价值,可以供我军使用,但如果使用顾寿庭,一定要将其人看死,不能給其任何的可趁之机···············”
霍三的这一番话,叶明盛心里面多少就有数了吩咐道:
“现在距离入关还有两个月还有时间不用着急,先不要联系晾一晾这个顾寿庭,然后暗中盯住他看看他究竟和监察司有没有联系!”
“是!卑职遵命!”
霍三沉声领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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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安,上官府邸。
“禀告首辅大人,驻守陈仓的刘布衣将军,击退了三万西凉军!”洛安朝廷兵部尚书,楚远山躬身向着面前的首辅上官宏远汇报道:
之前因为小皇帝还在,身为首辅的上官宏远虽然大权在握,独揽朝纲,但是为了不落人把柄,还是坚持处理政务,和其他大臣商讨政务,都是在皇城文华阁中。
然而现在小皇帝姜瑞,已经被林世泽拐跑到了川蜀,双方刀兵相向,上官宏远自然也就懒得做样子了,也不去什么文华阁,直接就是在自己的府邸中,召见大臣处理军政事物···············
听到楚远山的话,上官宏远顿时面露一丝笑容,最近这段时间他所听到的都是坏消息,不是赵复渠快要打到晋阳了,冯翰又来求援信了,就是李承恩在川蜀举步维艰,在艰难险阻的地形下又损失多少了兵马,弄的他是焦头烂额。
现在刘布衣好不容易是给他送来了一个好消息,把西凉军给击退了,这样一来他所面临的压力多少能好一些!
上官宏远脸上的笑容刚一浮现,楚远山就是小心翼翼的说道:
“刘布衣将军,除了送来了击退西凉军的捷报外,还给大人您写了一封亲笔信!”
“说前线将士欠饷已超半年,如果再不发饷的话,恐前线将士人心浮动军心思变啊!”
此话一出顿时就是让上官宏远脸上刚刚才出现的笑容,顿时就是消失不见···················
之前上官宏远虽然实际上只是掌握着云并,关中,汉中,川蜀等地区,但是却能养二十万禁军的精锐之师,原因全在于他手上的两大法宝,一个法宝就是小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有大义名份,第二个法宝就是禁军强悍的战斗力,天下诸侯无人能望其项背。
正是凭借着这两大法宝,上官宏远才能够从江南,淮南,中原等富庶地区把税收上来养军,但是现如今林世泽的反戈一击,可以说是给了上官宏远痛彻骨髓的重大打击!
林世泽带走了小皇帝,让上官宏远从大义上的优势,一下子变为劣势,从威慑天下的大周首辅,一下子变成了祸乱朝纲,图谋不轨的奸佞,除此之外林世泽还带走了数万禁军士卒,以及占据了川蜀这个上官宏远手下重要的财政支柱·············
在林世泽的多方位打击下,没了大义优势,军事优势也深受打击的上官宏远,从此再也从其他地方收不上税了,没了这些税赋的支持,上官宏远麾下的二十多万骄兵悍将,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巨大定时的炸弹!
上官宏远不是没有想过裁军屯田,减小自身的财政压力,走相对稳妥的办法,但是一来他放不下自己心中的野心,总想着用手中的军队搏一把,只要先攻占川蜀干掉林世泽,把小皇帝抢回来他就满盘皆活,甚至可能威望权势更上一层楼登峰造极妙不可言。
二来上官宏远他虽然在本方势力中拥有极高的威望一言九鼎,但裁军这种事情,在他这种军事集团当中,无疑是一件非常容易得罪人的事情,分好处大家都是笑哈哈,但是你要让大家把好处吐出来,那就是一件非常难办的事情。
而且现在正是危急存亡之时,需要大家团结一心共度时艰,而裁军无疑就是在破坏内部的团结··················
最后林世泽这条老狐狸,也是丝毫不给他机会,就是吃准了洛安朝廷财政不济的困境,直接联合赵复渠和秦王,三方出兵共同牵制上官宏远,不给上官宏远任何解决内部问题的喘息之机。
没有办法上官宏远只能是被迫迎战,并最终形成了现如今进退两难的困境,现如今为了缓解财政压力,上官宏远已将将关中,汉中这两处他经营多年,赢得百姓支持和拥护的老巢税赋受到十年以后,惹的百姓是民怨沸腾!
即便上官宏远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但是二十万禁军人马实在是太多了,凭借着从关中,汉中搜刮上来的民脂民膏,也根本养不起这么多人,所以上官宏远只能是审时度势,选择优先提供给进攻川蜀的李承恩部,寄希望他们能够感恩戴德尽快拿下川蜀改变如今的困境。
至于除了李承恩部的其他军队,则至少已经欠了三个月的军饷,甚至像刘布衣这样的已经欠了半年··················
现如今洛安朝廷能够继续维持下去,很多程度都是靠着上官宏远积累了几十年的个人威信,不过这种入不敷出的局面继续吃下去,上官宏远的威信还能保持多长时间,谁心里都没有数!
面对楚远山询问的目光,上官宏远只是不咸不淡的说道: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
感受着上官宏远的态度,楚远山心中是叫苦不迭,刘布衣的信件三天两头就是一封,一封措辞比一封严厉,现在就差把把刀架在他这个兵部尚书的脖子上要银子了,可是他兵部是一两银子都没有啊。
谷/span按照之前每年户部都会给兵部一笔银子,作为整年的开支,但是现在别说兵部没有银子了,就是连户部都没有银子,现在洛安朝廷的财政,是上官宏远亲自抓的!
尽管有些担心触怒上官宏远,但是楚远山还是更担心,那些穷疯了的大头兵把自己家房子点了,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向着上官宏远劝道:
“首辅大人您看能不能多少发一点吧?再不发银子的话,我怕下面会出事情啊···············”
本就因为银子的事情弄的心烦意乱的上官宏远,此时再一听到楚远山的话,不由微微皱眉向着楚远山吩咐道:
“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你不用再管了!”
虽有心再劝一劝上官宏远,但是听着上官宏远语气有些不善,楚远山顿时明智的闭上了嘴巴躬身退了出去。
楚远山走后上官宏远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带兵打仗这么多年,刘布衣那边的情况,其实不用楚远山说,他心里多少也明白的,但问题现在钱就这么多啊!
上官宏远现在手上还有个二十多万两银子,这笔银子虽然看上去不少,但是以目前川蜀的进展,也支撑不了多少时间,而如果这二十万两银子打没了,他手上就真的没有银子了,再从老百姓身上收税也是不可能的了,税已经是收到了十年后,在收的话关中和汉中的百姓,就要揭竿起义了···············
想到这里上官宏远心中有了决定,眼神中浮现出一抹狠色,向着左右的护卫吩咐道:
“把陈静雨给我找来!”
“是!”
一炷香之后监察司指挥使,上官宏远的头号鹰犬,出现在了上官宏远的面前。
陈静雨走过来正想要行礼问好,那边上官宏远就已经是开口询问道:
“同福商号的债券卖的怎么样了?”
听到上官宏远的问题,陈静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卖的不是很好,目前一共筹集到了七万多两银子!”
“啪!”
此话一出气上心头的上官宏远,不由狠狠的一拍桌子,怒极反笑的说道:
“很好,非常好!老夫平日里待你们如此优厚,现在到了危急关头,你们这个狗杂种竟然只愿意拿三万两银子来糊弄老夫?”
面对自身的财政问题,上官宏远也是想了很多对策想要解决或者缓解这个问题,而当他得知叶明盛靠卖债券,在辽阳各界筹措到了一百万两银子的消息时,陷入困境的上官宏远虽然有些要面子,不愿意借钱,但不得不说作为一名合格的枭雄,上官宏远自然也是能屈能伸的!
在财政危机面前,很快他就照猫画虎,有样学样的复制起了叶明盛发行债券,筹措银两的方式,并将其视为是解决目前,财政困境的重要手段··················
在上官宏远看来,叶明盛一个刚刚打了几场胜仗的小瘪三,在辽阳那种穷的鸟都不拉屎的地方,都能靠卖债券筹集到一百万两的银子,他这个威震天下几十年的首辅,在关中,汉中这中天下中枢卖债券筹措银两,弄个几百万两银子,那不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
然而现在现实却是给了上官宏远狠狠一击,和叶明盛在债券上面的软硬兼施相比较,上官宏远在是显的过于理想化,只以为自己一出面,其他人肯定会买账,然而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
见着上官宏远,如此愤怒的样子,陈静雨继续介绍道:
“这段时间同福商号的人,已经将各部官员都找遍了,虽然每个人都捐了一些,但很多都是二三十两这样的情况,只有各部尚书,侍郎买的是最多的,其中吏部尚书曹善长买的是最多的,但也只买了一千两银子··················”
“哼!二三十两银子?他们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既然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不讲情面了!”
上官宏远向着陈静雨沉声问道:
“我让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尽管上官宏远没有说具体的事情,但是陈静雨却也是立刻反应过来上官宏远在问什么,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
“基本上已经全查清楚了!”
听到这个结果,上官宏远大手一挥吩咐道:
“那没什么可犹豫的了,现在立刻就动手吧!”
陈静雨下意识的点头称是,而在他说完之后,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大人,这些人可都是我们洛安朝廷的栋梁啊?是不是要再三思一下··················”
上官宏远闻言冷哼一声沉声说道:
“有什么可三思的?有老夫在这洛安的天还变不了!你给老夫放心大胆的动手,老夫之前可以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现在到了这种时候,你们既然都不和老夫一条心,老夫还留着他们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