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玉虚宫。
元始道人拂尘一挥,两把白玉椅出现在女娲和伏羲面前:“两位道友请坐。”
随后命道童送上各式各样的灵果奇珍,考虑到伏羲这位人族圣皇在场,又命南极仙翁、燃灯道人、云中子三位阐教准圣作陪。
一阵寒暄过后,女娲便进入正题,直接问出最关心的问题:“道友对封神一事如何看?”
元始道人轻笑一声,悠然自得道:“封神乃是小事,贫道不怎么在意。”
女娲闻言微微皱眉,正要开口问元始道人所言何意。
元始道人已然给了答案:“贫道在意的是天庭。”
“封神不过是表象,并不是谁门下弟子或手下受封为神的数量多,谁就能在未来天庭治世的格局下攫取更多的好处,而在于谁能掌控天庭。”
“确切的说,关键在于谁能操控天庭替自己牟利。可惜太上师兄否决了贫道由圣人遥控指使天帝行事的提议,反而想放权给一个后辈。”
谈到这点,元始道人就倍感惋惜,他认真谋算过一番,一旦太上道人支持圣人高高在上,可独断专行一切天庭事务,他有八成把握将天庭在手。
他仔细分析过除他以外的七大圣人。
首先,太上道人生性淡薄,不喜劳心凡尘之事。
单从这次连封神的份额都大部分转给通天道人来看,除了生死存亡以外,基本不会去管天庭事务。
换而言之,既不会是他元始道人把控天庭的助力,也不会成为阻碍。
其次,靠取巧方式得了圣位的西方教二圣,不仅实力一般,还是出了名的谨慎胆小。
这两人顶多以权谋私,给自己和西方教捞点好处,要说和他元始道人争夺大权,那是万万不敢的。
女娲是盟友自不必说,细究下来,阻碍的他的只有通天道人和后土两名圣人。
先说后土,以身化幽冥,有魄力,有实力,唯独没有掌控天庭的根基。
且不说有死对头女娲以及女娲底下的妖族虎视眈眈,后土想将手伸出幽冥之地,极为困难。
就算放任她施为,她又能怎样?
单凭气数败坏且人丁凋零的巫族,可掌控不了天庭。
至于通天道人,万年师弟,多年明争暗斗都没怎么赢过自己,只要略施小计,足以让他捏着鼻子认下。
一顿操作下来,天庭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哪知太上道人偏偏选择放权给天帝。
明眼人都能看出姒癸是通天道人和后土扶植的傀儡,他怎么就视而不见呢?
甚至元始道人认为,太上道人不需要站在他这一方,哪怕只是保持中立,冷眼旁观默许他施为,他同样能达到目的。
女娲微微摇头:“太上道兄亲许天帝有废黜诸神的权力,事已成定局,道友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姒癸必定站在通天道人和后土那边,哪怕你我拿到两成神位的份额,想对抗有姒癸这位天帝撑腰的另外六成,恐怕有些困难。”
“依本座看来,唯有设立几个高级神位制衡姒癸,方有你我喘息的空间,否则如道友所言,要的神位再多,亦无济于事。”
二对六本来就不公平,裁判还在六的一方,那还怎么赢?
元始道人接道:“恐怕不仅如此,若天帝能废黜诸神,哪怕事后你我推举别的人选接任,可你我底下的人终究不是无穷无尽,总有用完的那天。”
“倘若姒癸整天不干别的,光在那里将不顺眼的神仙废黜掉,时间一长,你我哪还有人手接任?只能白白送给对方。”
“单凭这点,通天和后土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天庭掌控在自己手上。”
钝刀子割肉的方式,往往更无法让人接受。
女娲接道:“所以制约天帝的权力势在必行,本座建议设立几个与天帝地位相仿却能独立一方的大帝之位,道友与本座各安排门下将之占据。”
元始道人摇了摇头:“道友建议虽好,但贫道有个更好的办法。”
女娲微微讶然道:“不知道友有何良策?”
元始道人淡然道:“道友都想到了另设大帝之位制衡天帝,为什么不试着胆子再大一点,直接换掉天帝呢?”
女娲闻言明显一愣:“可太上道兄不是定了姒癸了吗?”
这哪是她胆子小,太上道人定下了的人都打算换掉,分明是他元始道人的胆子太大。
难道仗着自己是师兄弟,所以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元始道人不置可否道:“太上师兄是定了姒癸当天帝,可他并没说天帝一直就得是姒癸,不能换更好的啊。”
“同时也没说什么时候能换,换成什么样的。”
没有说即代表不反对,不反对就代表默认。
就算太上道人当面,元始也这么说。
女娲苦笑一声:“这次前来,原本是来和道友商议封神一事,没想到成了怎么将天帝换掉。”
“道友打算怎么去做?”
元始道人淡然道:“贫道欲召集门人弟子,伐天。”
常言道,
最让人难以接受。
又不敢承担风险的
不管是
“这也是为何本座一直强调”
“你当真想和本座做过一场?”
陆压道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毫不示弱的赵公明,不由略微失神。
当年他和九个兄长遭到巫族算计,贸然离开有扶桑神木笼罩防御的汤谷,结果在巫族一众大巫伏击下惨败。
兄长们为了保护弟弟,从老大开始,一个接着一个拼命,才让他坚持到父皇派来援兵。
论实力的话,十个兄弟当中活下来的本该是大哥,而不是他。
金乌一族没有因此绝后,但妖庭太子仅剩他一个,令他一度活在深深的自责和懊悔中。
而后父皇因他们兄弟九死一生心境被破,最终败在巫族十二祖巫之手,以至于妖庭破灭,他这个身份尊贵的妖庭太子,一度成为某些内心阴暗利欲熏心家伙竞相猎杀的对象。
毕竟金乌作为妖帝一族,浑身都是宝,是用来炼制法宝灵丹不可多得的“材料”。
因这场变故失去依靠的他,只能靠自己恶战四方,冲出一条生路。
拼杀、受伤、活下来、晋升。
这几个过程不断在他前半生流转。
一直到他晋升准圣,练成斩仙飞刀,一些仇人也好,怀揣恶意的家伙也罢,尽数死在他的手里,同时成就了他的赫赫威名。
早就很久之前,就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般造次。
今天倒遇到一个张狂的截教门徒,非得给他过不去。
赵公明冷哼一声:“你要是怕了,就老实一点待着,也别在我称什么本座,好好向我四妹赔罪,兴许能放你一条生路。”
陆压道人忽然笑了,接着挥手而下。
昂~
金乌啼叫划破长空,狂啸的气浪伴随着漫天太阳神火滚滚而来,煮天焚地。
原本站在陆压道人附近的一众散修,感应到几乎可以将自己烤成肉干的热浪袭来,顿时做鸟兽散,生怕跑的慢一步,遭受无妄之灾。
赵公明冷哼一声:“都给我站住,今日谁敢逃,他日本座灭他满门。”
众多散修面面相觑,虽然躲得远远的,但不敢随意逃脱。
陆压道人嗤笑一声:“好大的口气,你先活下来再说。”
赵公明没有与之斗嘴,不慌不忙冲云霄三姐妹交代道:“师妹且退后,看为兄怎么收拾这个目空一切,敢不将为兄放在眼里的家伙。”
云霄同样是准圣,自然能看出陆压道人这一手极为不凡,几乎将太阳之道以及天火大道领悟到了极致,不由担心问道:“兄长可需小妹与你一起对敌?”
赵公明哈哈大笑:“你尽管放心,这点小把戏,还奈何不了为兄,且看为兄怎么治他。”
云霄有心再劝,又怕当众劝说下去会让自家兄长误以为自己认为他不如对方,从而恼羞成怒,故而叹了口气,带着碧霄琼霄退到几十里外。
倒是琼霄叫嚣道:“兄长,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云霄闻言瞪了她一眼,恼道:“就知道惹是生非,给兄长惹来麻烦,你已经不是小孩子,该懂事一点了。”
琼霄闻言委屈的低下了头,嘀咕道:“小妹都被欺负了,兄长出个头怎么了?”
云霄闻言厉声道:“难道你不知道你的任性会给兄长带来麻烦吗?”
琼霄犹自不服:“但兄长很乐意啊。”
云霄气不打一处来:“兄长固然宠着你,但也不是你肆意妄为的理由。此次事了,我送你回碧游宫闭关三年,以作反省。”
琼霄顿时脸色一垮,故作委屈道:“大姐。”
然而云霄并不买账:“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连我都管不了你了?”
琼霄哪敢说这种话,只好低下头,不情愿的应了一声:“都听你的。”
云霄见状脸色稍缓,不再敲打这位不太听话的妹妹,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远处和对方斗法的兄长身上。
如果说陆压道人是火,那赵公明就是水。
只见他双手结印,二十四颗定海神珠散发出来的神光交映生辉,一片蔚蓝海洋凭空出现在他四周。
这海洋可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弱水幽冥重水等诸多异水的混合物,正是对付天火和太阳之道的绝佳利器。
“滋~”
水火相交,立刻造成了剧烈反应,湛蓝的天空变得千疮百孔。
然而不仅仅如此,水火交接的地方,空间直接撕裂开来,传来一阵阴风。
第一回合试探对方的实力,谁也没被对方吓到,也没能顺利压制住对方。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陆压道人肆意施展他所领悟的太阳之道的霸道之处,焚山煮海,几乎要将方圆数百里之地,连着天地万物一起炼化。
而赵公明充分展示葵水之道的坚韧和不屈,如果海中礁石,不管陆压道人掀起多大的火浪和热浪,都巍然不动。
漫天的雷火与水浪交织。
但凡关于水的火的,被双方层出不穷使了出来。
结果依然是谁都没能奈何谁,打了个旗鼓相当。
慢慢的,赵公明有些沉不住气了,想动用底牌,将对方拿下。
然而陆压道人比他更快,巴掌大小的葫芦拿在手里,嘀咕一句:“请宝贝转身。”
只见一道纯白色的影子一闪而逝,接着赵公明的发簪断裂,头发如瀑布一般散落。
还未使出底牌的赵公明没由来一惊,一脸忌惮看着陆压道人。
他不知道对方是有意放过他,还是特意给了个警告。
要不要打下去,成了他即将面临的难题。
可令赵公明惊讶的是,对方没有趁胜追击,更没有拓展扩大效果的意思,反而收手,冷笑一声:“不过如此。”
说完都不等赵公明回应过来,便脱身离去,留赵公明愣在当场。
等他反应过来,不由苦笑一声,自己似乎输了。
另一方,陆压道人怒气冲冲离开。
不是他不想直接拿斩仙飞刀让赵公明陨落当场,而是心怀顾忌,不敢轻易动他。
说来也不丢人,赵公明再怎么不济,也是圣人通天道人的门徒。
他可清清楚楚记得,当初他将葫芦口对着多宝道人,准备对着下手时,便惹来通天道人的警告。
好在明杀不行,但有暗杀,比如用一些不知名的咒术。
而他手里正好有一截赵公明的头发,用来做咒杀原材料。
……
赵公明带着抓回来的散修回到西昌城,第一时间向多宝道人复命:“师兄,幸不辱命,所有参与劫杀我截教弟子的凶手已尽数在此,请师兄检查。”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师弟辛苦了。”
可当他看到赵公明眉间竟有死意,不禁大惊,刚想述之于口,又觉得说出来不好。
一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二是天道无常又有常,他这一说,假的还好,真要泄露天机,还会带来更难以想象的后果。
他这番表现落在赵公明眼里,却是心里藏事,欲言又止的模样。
于是他开口问道:“师兄可是有什么难以启齿之处?若有用到师弟的地方,大可提出来,你我多年师兄弟,难道还有什么顾忌之处?”
多宝道人想了想:“我观师弟脸色不对,师弟近日可有遇到什么难事?或者难以解决的烦心事?”
他最终还是没有明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