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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风云1876 第六章福临门开业

一连几天

李福寿带着何守田,范阿生,门栏仔几人,亲自动手清除橡胶仓库大量杂草,平整地面和清洗门窗,打扫出来的杂物和垃圾堆满了几马车。

经过这一番苦功,位于亨德尔大街上的这一座陈旧仓库重新焕发生机,变得鲜活亮丽起来。

一干人等随后又买来油漆,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炉灶和粮油调料等一应物事,饭馆在紧张筹备中逐渐成型。

忙碌了十余天

1876年9月19日

取谐音“久要久”的好口彩,福临门大饭店在一片喜气洋洋的祝贺声中正式开业,门口大红的横幅和灯笼充满浓郁的华夏特色,并请来当地华人社团的舞狮队热闹一番。

“欢迎,欢迎,请进……”

范阿生拿着大红色喜贴向外面走,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碰见熟识的人便热情招呼。

这一间橡胶库房又长又大,地上铺着坚固的麻石条,清洗干净后呈现极为扎实的质感,宽敞高大的库房前端摆放着二十几张方桌,可供近二百人同时用餐。

在库房的后半部用木板做简单区隔,形成了12个雅座,可供客人们在相对私密的环境下喝酒聊天。

崭新的木板散发着橡木的芬芳味道,一切显得干净而整洁。

后厨设在库房外面,由长长的马厩改造完成,贴着墙壁砌了一排8个锅灶,用的是昆士兰州特产的优质煤炭,灶台上雾气蒸腾,带着蒸煮肉食的浓重香气。

福临门饭店开设以后,在唐人街又招聘了6个厨子,还有近20名杂役,全都是清一色精壮男人。

蒸馍的,烧水的,炒菜的,招呼客人的忙忙碌碌,一片喜气洋洋的开业景象。

距离后厨不远的小木屋里,李福寿苦笑着用手掂了掂,把最后的一英镑六便士放在口袋里,这是他剩下的全部财产了。

拜老赌鬼米涅利的福,价值18英镑的租赁费用一个大子儿没花,这让李福寿手头宽松了不少。

所以他才能够大肆招人,购买米面粮油和座椅板凳,把这个规模甚大的饭店开起来。

整个唐人街饭店不下于30家,福临门饭店的规模足可以排进前五,能够同时招待超过300名顾客。

李福寿敢于倾其所有,在于他的钱来得实在太容易,而且足够年轻,做事带着一往无前的虎气。

在码头玩“三仙归洞”戏法一共赚了80多英磅,除去缴纳人头税的44英镑,剩下的全都用在饭店上。

有赖于蒸汽年代英镑的超强购买力,总算把这一切置办齐备了。

他伸手推开门走出去,一缕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

9月的昆士兰碧空如洗,飘浮朵朵白云,湛蓝的颜色深邃的让人心颤,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蔷薇花香,这是一个令人心醉的好季节。

李福寿施施然的走出门,正好看见一个彪形大汉手拎着两个大篮子迎面走过来,篮子里面是煮熟的大块牛肉,还冒着腾腾热气。

“少东家,你老吉祥。”

“嗯,怀玉,今天开业人多手杂,忙完了手上的活儿到前面招呼着,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知道了,马上就去。”

李福寿点点头,和这个名叫南怀玉的北方大汉错身而过,脚步沉稳的向前走去。

由于近来华人和白人淘金者矛盾尖锐,纷争不断,唐人街有很多被打伤的华人淘金者或养伤,或犹豫徘徊,或畏惧不前,滞留在唐人街里不愿意前往危险的矿场去上工。

这样的人群越来越多,虽然没有精确统计,估算着怎么也有大几百人之多。

因此,福临门饭店招聘杂役,尽可以挑挑拣拣选择最好的。

近20名杂役都是李福寿亲手挑选的,绝大多数都是江浙人士,而且是身强力壮的大汉,以性格忠厚可靠为主。

南怀玉是其中少有的北方籍人士,他出生于武风盛行的沧州,自幼习得一手好拳脚,为人仗义好抱不平,在一次与白人淘金者的严重冲突中被枪打伤。

伤愈之后,正在犹豫是否返回金矿场时,被李福寿招揽过来做杂役头子。

另外一名杂役头子是身材削瘦精干的刘山,二十四五岁的年龄,使得一手好枪法,也是在金矿场火并中被流弹打伤,刚刚伤愈不久。

他们这种敢于为华工出头的汉子,无疑是白人淘金者眼中钉,肉中刺,白人金矿场主最不喜欢的麻烦制造者,基本上可以宣告淘金者的生涯结束。

这里毕竟是大英帝国殖民者的地盘,南怀玉和刘山这样的华工被打入黑名单,意味着前途断绝,维持生计都非常艰难。

刘福寿在这时候慷慨伸出手,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降甘霖,做起事来倍加勤恳。

“东家,门口有几个白人淘金者闹事,他们都带着枪,范主管正在与他们周旋,恐怕来意不善。”刘山快步从外面走进来,语气急促的汇报。

李福寿正在检查大筐热气腾腾的包子,闻言回过头去,眉毛一挑说道;“让兄弟们操家伙,跟我一起到前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好嘞!”

一群人呼啦啦的涌出门去,手里握着10多杆黑黝黝的长枪,还有闪亮的刀剑,脸上都带着野性的彪悍之气。

“呯”的一声清脆的枪响过后

福临门饭店门口乱糟糟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拴在木栏杆上的几匹强壮的夸特马不安的嘶鸣着,打着响亮的响鼻,沉重的马蹄踩踏在麻石板上“咚咚”作响。

李福寿缓缓放下手中的左轮手枪,用嘴吹了一下枪口袅袅青烟,环视场上众人说道;“是谁在我这里闹事?给我站出来。”

看这架势,一言不合就动枪,顿时震慑住了几个白人淘金者。

这几个白人淘金者腰上挂着黄橙橙的子弹带,斜插着0.4英寸口径柯尔特牌单动左轮手枪,这种手枪打一发要拨一下枪机,就像美国西部片的牛仔一样。

“瞧,我们并没有恶意。”领头的这个白人淘金者叫卢克,曾经在码头输掉三英镑二先令,他张开双手表示并没有拿枪。

被10多支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时刻都有生命危险,这几个白人淘金者也不猖狂了。

李福寿神情有些厌恶的皱了下眉头,握着柯尔特左轮手枪冷冷的说道;“现在就请你们离开这里,以后也不用再来,这里并不欢迎你们。”

“喂……李,别这样,我们应该是老相识,别忘了我还输了三英镑给你,我们来这里只是想尝尝宫爆鸡丁和糖醋里脊,如果可以的话再喝两杯。”

“那你们需要交出武器,放在柜台上保管,等到离开的时候再取回,饭店不允许携带武器进入。”

“这是什么该死的规定,携带枪支是我的自由,你们不能干涉。”

“要么遵守我的规矩,要么离开。”李福寿语气坚定的毫不让步,鬼知道这些酗酒以后就闹事的白人淘金者会如何表现?

福临门饭店要想不成为战场,三天两头的就闹出流血事件,禁止携带武器是最基本的规定。

最鲜明的例子是附近白人开设的小酒馆,每隔几天就会有人大打出手,当场拨枪怒射也不乏其例,喝醉的酒鬼根本就管束不住。

卢克不愿意交出武器,犹豫片刻,面对福临门饭店10多支黑洞洞的枪口和闪亮的刀片,很明智的选择了离开。

几名白人淘金者解开夸特马的缰绳,动作利索的翻身上马,卢克目光狠狠的盯了一眼李福寿说道;

“别猖狂东方小子,当心走在路上被打黑枪。”

“我要是你就收回这句话,卢克,你们几个混蛋就是跑得再快,难道还能快得过子弹?敢不敢赌一下运气……在乱枪之下从容离开。”

李福寿举起手中的左轮枪,枪口稳稳地指向卢克等人,身边十几支长枪齐刷刷的举起来,这几名白人的脸色立刻变了。

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开火,步枪里压满了子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哦……该死,我不是有意的在冒犯你,请原谅我的口不择言,这应该是个误会。”卢克身体僵硬的停下脚步,举起双手不敢有其他动作。

“卢克,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和底线,告诉你的同伴遵守我的规矩,否则我会把你们当成蓄意不诡的匪徒打成马蜂窝。”

“OK,你赢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滚吧……”

卢克和同伴碰了一鼻子灰,双脚用力一瞌马腹疾驰而去,没有再敢说什么硬话。

这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带着蛮荒地域的狂野气息,信奉用枪说话的下三滥,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房,传统的忍让退避都会被视作懦弱,甭给他们说什么大道理。

对这种人,直接用枪说话。

站在一旁潮汕商会的会长郑沧海和食肆行会麦德邦会长默默的交流了一下目光,心中对这个年轻后辈又高看一眼,微笑着走上前来拱手作礼,寒暄一番。

这两位唐人街华人翘楚也都是30多岁年龄,在布里斯班这个新兴城市中,算是行事稳健老辣的人物。

在唐人街的商业布局中,占有举足轻重地位。

一般而言,郑沧海和麦德邦行事比较老派,还是传统华商以和为贵,忍让为先那一套,不会采取如此激烈的手段应对白人淘金者的挑衅。

哪怕吃点亏丢点面子,损失点钱财,只要能够平息事端就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