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霍瓦兹船厂之行,李福寿马不停蹄的赶往德国西门子公司所在地纽伦堡,美国费舍尔进出口公司代表已经在这里等待多时,准备洽谈进口第3套10万吨钢铁冶炼及连轧连铸设备。
这是红河谷发展重工业计划中的项目,计划将于明年中旬引进,1881年初投入正式生产。
与此同时,保留引进第4套先进钢铁冶炼设备的选择权。
1847年成立的西门子公司,是率先创建长途电报技术的公司,摩尔斯电码就是由其发明,1855年率先建成了欧洲至沙俄的长途电报电缆,随后不久参与设立了跨大西洋海底电缆工程。
直至今日,已经把有线电报网络扩展至全球主要地区,是世界领先的电报技术提供商。
同时,西门子涉及钢铁业冶炼设备生产制造以及其他领域,是德国一家综合性大型企业。
纽伦堡
卡尔·海因里希·冯·西门子爵士接待了李福寿一行,这是位年近60的德国传统贵族,穿着笔挺的礼服一丝不苟,在他的脸上很难看到笑容,是一位严谨到刻板的日尔曼人。
说实话,李福寿不大喜欢与这种老派欧洲贵族打交道,特别是不喜欢居高临下审视的目光,就像在打量一件物品。
好在双方已经就这个项目探讨了很长时间,由美国菲尔公司牵头,促成了双方的再次合作。
在合作达成后的庆祝晚宴上
李福寿与西门子爵士相谈甚欢,探讨了在电报领域加深合作的可能,计划派员就此进行谈判。
同时,还希望能够得到人员培训,赴德国西门子公司深造等机会,红河谷方面愿意用优质钢板支付相关费用。
这一招,是复制德国霍瓦兹海军造船厂的成功案例,西门子公司原则上同意。
钢板毕竟是价值恒定的硬通货,合作只有好处没坏处。
由此,红河谷拿到在欧洲销售钢板产品第2单。
这一位卡尔·海因里希·冯·西门子爵士是西门子公司创始人的排行第三的弟弟,无法继承家族传统爵位,虽然性格有些古板,其实人不坏。
李福寿通过闲聊才了解到;
在德国人的姓名中,含有“冯”字都是传统的军事贵族出身,最早起源于条顿骑士,还有在北德意志联邦扩张中建立功勋的容克军事贵族,卡尔·海因里希·冯·西门子爵士是出身于传统德国贵族。
但是德国贵族相比英国贵族就不值钱了,因为德国的贵族太多了,仅伯爵爵位就有数百人之巨,公爵王侯一大堆,村长,镇长都能混个伯爵当当,所以不稀奇。
普法战争后
1871年,威廉一世在法国凡尔赛宫加冕为德意志皇帝,这是一个标志性事件,是欧洲历史的分水岭。
北德意志邦联转改为德意志帝国德意志帝国是一个封建君权联邦国家,什么意思呢?
德意志皇帝威廉一世就是是封建君主们总头领,帝国的国家元首和集权者,他的手下人最多,枪最多,钱最多,势力最大,所以才能够把原本分散的联邦国家全部捏合起来,组成新的德意志帝国,完成德意志民族统一的夙愿。
在威廉一世皇帝的下面还有巴伐利亚、符腾堡与萨克森国王,巴登和黑森大公,汉堡、吕贝克和不来梅参议院等等,都称作诸侯也不妥帖,应该是一群封建君主再加上几个资产阶级民主联邦,形成的一锅大杂烩。
所以,威廉一世极不情愿地接受“德意志皇帝”的名号。他曾提议“德国皇帝”的名号,但显然封建君主们不会接受,因为这里面蕴含的深意大不相同。
德意志是民族,而德国是国家,岂能混为一谈。
威廉一世可以作为德意志民族领袖加冕为皇帝,但是作为国家肯定不行,意义大不一样。
因此,在欧洲出现了英国女王兼印度女皇维多利亚陛下,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俄国沙皇尼古拉一世,奥匈帝国皇帝约瑟夫,代表都是一个帝国的皇帝,到了德国这儿就变成了德意志皇帝,代表是德意志民族的皇帝,奥妙就在于此。
1879年7月初
荷兰阿姆斯特丹港
“泰山”号快速货轮停靠在码头边,昆士兰伯爵携夫人及随行人员正在与当地送行的贵族寒暄告别,感谢他们在荷兰期间热情招待。
作为欧洲北方重要枢纽港口,阿姆斯特丹港同样是澳洲纯羊毛毛线和优质炼焦煤目的地港,从这里转运向内陆深处。
这一次经历意大利,法国,德国,奥匈帝国与荷兰之行,领略了蒸汽工业时代欧洲大陆的风采,深入了解当地社会生活,欧洲普通工人生活水准和解不开,理还乱的民族关系,获益良多。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挥手告别了送行人群,李福寿登上泰山轮,眺望着阿姆斯特丹港极具北欧风情的尖顶木楼,远远的向天际铺展开去,在蓝天白云映衬下显得分外美丽。
远处绿色田野上巨大的风车转动,田野里盛开着美丽的鲜花绿树,这个北欧小国充满了田野乡趣。
从欧洲角度来看,荷兰依然处于农业和海洋运输捕捞业为主的经济结构,刚刚开启了工业化进程,全国的工厂加起来也不到100座,所以保持了非常好的优美环境。
与漫天阴霾笼罩的英国相比较,简直就是一座世外桃源,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海上马车夫”国力孱弱,早已不复当年之勇。
因为本国需求过少,无法支撑起现代船舶制造业发展,如今的荷兰甚至连3000吨级的轻巡洋舰都无法制造(军舰而非民船),只能从英法等强国购买。
与之相比
澳洲红河谷蓬勃发展的远洋船舶制造业打下了坚实基础,正在快速超越这个昔日海洋霸主,未来前景一片光明。
泰山轮上
来自欧洲各国金发碧眼的乘客达五百余人之多,尤其以德国人为主,除了霍瓦兹海军造船厂120名资深技师,西门子公司派出的技术专家组外,还有来自法国和意大利的皮革制品专家,服装,教育,纺织及食品类专家,这些人大多携带妻女,接受红河谷的高薪聘请前往澳洲工作。
长则七八年,短则三五年。
此外还有德国军事顾问康拉德-阿登纳炮兵中校,舒瓦茨-科普夫少校,科赫上尉和弗里茨上尉等人的同乡和家眷,数量多达170余人,几乎是举族搬迁。
泰山轮在海湾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航迹,扬帆远航。
第一个目的地是伦敦,在这里短暂停留两日之后,即将开启直达澳洲的跨洋旅程。
顶层奢华船舱里
“老爷,我想和你一起回澳洲,哇哦……”
香妞儿一句话没说完,忍不住趴下来一阵狂吐,良久之后,擦干净的嘴角抬起头来,原本圆润娇美的面庞已经消瘦了不少,因为强烈的生理反应变得枯黄发青。
不久前刚刚查出怀有身孕,原本是一件令人欣喜欲狂的事情,但是面临着即将而来的跨洋航行,却变成了亲人别离的痛苦。
这个年代跨洋航行本就是件搏命的事儿,有些身强体壮的男人都承受不住,更别提孕妇了。
李福寿考虑许久,只能决定;
留下香妞儿在昆士兰城堡养胎待产,留下管家李喜等人随身服侍,留下侍文,侍琴两个贴身丫头精心照顾。
“香妞儿莫要任性,老爷知道你心里所想,但也要为腹中的幼儿考虑,你且在城堡里细细调养,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自然可以返回澳洲。”
李福寿抓香妞儿圆润的小手,耐心的安慰道;“此去澳洲万里迢迢海路凶险,你如今身子重受不得颠簸之苦,老爷我在城堡里有妥帖安排,而且那里的环境很好,很适于调养,若有委决不下的事,自可以电报告之。”
“老爷,我舍不得你走。”香妞儿有些委屈的撅了撅嘴,温顺的靠在宽大的胸膛上。
“短暂的别离是为了更长久的相聚,我知道你素来不爱学习的脾性,正好可以静下心来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音乐,绘画都可以,籍以消磨时光。”
“知道了,香妞儿听从老爷的安排,老爷您此去路途遥远,没有香妞儿在身前伺候,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香妞儿紧紧环抱住李福寿,忍不住香肩一耸一耸的又哭泣起来。
李福寿充满爱怜的轻轻拍了拍,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透过窗口遥望着湛蓝的天空和澄碧的海水连成一片,绵延向无边无尽的遥远处。
此去万里波涛亲人分离,再见不知何年何月,心中何尝没有一份惆怅之感。
单独留下香妞儿在昆士兰城堡实属无奈之举,若想孩子能够承受住万里迢迢奔波之苦,怎么也得四至五岁以后了,就这都要冒很大风险。
就让遥远的距离化为思念,慢慢发酵为陈年的美酒,来日痛饮必将格外甘甜。
泰山轮在湛蓝色的海面上划出一道清晰的白色航迹,巨大的船舤吃饱了海风,高大烟囱突出滚滚黑烟,一路劈波斩浪的向着西南方天际线驶去,很快变成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黑点,消失在远方的海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