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三个月时间过去了
1880年7月21日
悉尼
来自北美的19世纪联合航运公司万吨新型远洋货轮“桐柏山”号,停靠在北仑港万吨码头,从船上卸下来整整1000台崭新的手扶拖拉机,包含平板和高低栏板各种型号,看起来煞是壮观。
这批拖拉机中的一部分将通过刚刚贯通的沿海铁路输送到北方的松江镇,参与那里热火朝天的土木工程建设。
松江大开发,现在成为最热门的词。
曾经不为人知的松江镇,如今一跃成为人口达到万余人的超级大镇,仅参与建设松江水库,红山钢铁厂2期基地,毛纺4厂和毛纺5厂以及通用机械公司新厂区建设等大工程的施工人员,就接近2万人。
而在北仑港将开始建设毛纺六厂,这同样是一家预计工人达到万人规模的超大型毛纺厂,建成之后将成为周边200英里牧场羊毛的集散地,精纺之后出口欧美各地。
曾经荒芜人迹的北岸,如今伫立起鳞次栉比的房屋,还有大片的库房和厂区正在兴建之中,成为一座热闹的大工地。
刚刚竣工完成的万吨级码头,就迎来了十九世纪联合航运公司的万吨级货轮,码头前方依然在建设中,那是3号和4号深水泊位,随着钢筋混凝土栈桥的延伸,今后还将建设更多的深水泊位,形成与杰克逊海港相媲美的大型港口。
沿海铁路的支线一直联通到港口边,并且在这里建有大片的库房区,以应付大规模海外进口和出口的需求。
昆士兰伯爵大人凭借强大的经济实力,在悉尼北岸另起炉灶,打造了一个完全不依靠悉尼的生产加工及贸易中心。
凭借着红河谷如今海量的工业产量,能够轻易的满足北仑港运行需求,这让悉尼的一帮人肠子都悔青了。
因为北仑港的税收全都进了昆士兰伯爵的口袋里,那里也属于红河谷牧场的范畴,红河谷牧场如今从布里斯班一直延伸到悉尼北岸,足足670英里的遥远距离。
按照公制计算;从北到南2千多里路全都涵盖在内,从东到西深入达400多里,面积已经涵盖了22万平方公里,几乎占据了澳洲沿海富饶地区2/5。
南威尔士州曾就此事专门咨询伦敦殖民部,得到的正式回答是;
昆士兰伯爵先生所拥有红河谷牧场,为女王陛下赐封采邑,这一点毋庸置疑,由于数据更新不及时,近期最终定格在22万平方公里。
也就是说,昆士兰伯爵大人的采邑不会继续扩张了,请大家稍安勿躁。
这叫什么回答?
新南威尔士州的一众高官鼻子差点气歪了,可是对伦敦的官僚作风却无可奈何,更没有办法推翻殖民部的正式公文。
伦敦有一位公爵大人罩着,果然在澳洲可以为所欲为,连采邑封地的数字都能够更改,还有什么不能干的?
站在码头上
李福寿意气风发的掐着腰看着海湾对面的悉尼市,在蔚蓝的海湾衬托下显得分外美丽,又回头看了看正在大兴土木的北岸康士比高原,一种沧海桑田的豪情犹然而起。
“哈哈哈……悉尼这帮孙子,当初伯爵老爷我亲自来拜会他们,一个个给我推三阻四的打马虎眼,现在恐怕傻了吧?”
吴墨舟笑呵呵的接上说道;“前一阵儿,新南威尔士州长摩根·麦克劳瑞找我谈了好几回,想学着昆士兰州的榜样,将北仑镇,松江镇,威斯康辛镇和爱丁堡镇全都升格为市,被我直截了当拒绝了。
我告诉他;
这件事用不着请示昆士兰伯爵大人,现在就可以回答南威尔士州方面,不可能。
现在不可能,20年后也不可能。
摩根·麦克劳瑞这伙人脸色当时就绿了,气哼哼的拂袖而去,连最起码的绅士风度都不顾了。”
“哈哈哈……回答的好,气死这帮孙子。”李福寿哈哈大笑。
新南威尔士州与昆士兰州的情况不一样,英国人在澳洲最早登陆的植物学湾,就是如今的杰克逊港附近,距今100多年了。
作为开发历史最悠久的南威尔士州130多万人口中,白人占据了7成半,华人占据两成,剩下的是来自东印度群岛和大洋洲群岛移民,总数不足半成。
新南威尔士州是整个澳洲白人比例最高的自治州,红河谷无法复制在昆士兰州的成功,当然也就不热心将领地内的镇升格为市,转手把大量税收交出去。
在南威尔士州,不可能取得选民上的压倒性优势,也不可能完全掌控州议员选举,更无法渗透到州自治公署,这种傻事当然不能干了。
红河谷及周边四市,从市长到下面的普通皇家骑警和政府雇员,要么是李福寿精心培养的心腹,要么是洪门骨干或者致公党积极分子,等于是用政府的税收在养自己人,影响力没有缩小反而扩大了。
更何况,昆士兰州财政现在还帮李福寿养着一支规模不大的海岸警卫队,在别的地方想都不要想。
新南威尔士州的情况完全不同,税收被拿走以后去养白人雇员,岂不是吃错药了吗?
“先生们,今天是沿海铁路正式开通的好日子,我们去会一会悉尼上流社会的这些绅士们,毕竟这里很多人都是红河谷企业的股东,低头不见抬头见嘛,表面上的和气还是要维持的。”李福寿一番话说得大家会心而笑。
辛长君,潘守道作为今天的重要嘉宾,跟在李福寿身后一起向着前方行去,神态显得十分轻松。
辛长君说道;“元鼎大人,我看今天这些来自悉尼的嘉宾恐怕笑不出来,咱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长君先生此言差矣,我观英国绅士的风度涵养都还是很不错的,很有一种打落牙齿和血吞的觉悟。”潘守道呵呵笑了两声,可下面的话说出来,让那些白人绅士气的几乎要吐血;“今天沿海铁路顺利开通的典礼,岂不就是给这些极力想阻止沿海铁路进入悉尼的人一记响亮耳光?”
“呵呵呵……长君兄,守道兄,生姜还是老的辣呀!这话说的可真是……到位呀!”李福寿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
方才这两位声音大的很,隔上不远悉尼上流社会绅士全都听到了,很多人气不忿的用眼睛瞪过来。
辛长君,潘守道和吴墨舟等人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一副难道还怕你咬我的表情,令对面的绅士们气得脸色发青。
新南威尔士州长摩根·麦克劳瑞表现出了很好的风度,主动伸出手来说道;“恭喜你,勋爵阁下,沿海铁路的开通和北仑港的兴建,哦……还有松江镇如火如荼的建设,将为新南威尔士州注入新的经济活力,我们欣喜的看到这一切,并衷心祝愿您的事业越做越大,相比较昆士兰州而言……”
摩根·麦克劳瑞眼神挑衅的看了一下弗兰克州长,眼神中含着的轻蔑意味不加掩饰,继续说道;“红河谷在新南威尔士州的领地范围几乎达到15万平方公里,这里才是您真正的家园,我们欢迎您,昆士兰伯爵阁下。”
“谢谢州长先生。”李福寿礼貌的握手致意,在这种“咣咣”大耳光子扇对方的胜利时刻,没有必要表现得咄咄逼人,更多的应该展现出风度;“感谢新南威尔士州方面展现出来的善意,但是很遗憾我是个念旧的人,对弗兰克州长领导下的昆士兰州怀有深深的感情,毕竟我的封号是昆士兰伯爵,而不是新南威尔士伯爵,所以昆士兰州永远是红河谷的大本营所在地。”
“呃,那真是太遗憾了。”直截了当的被拒绝,摩根-麦克劳瑞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
弗兰克州长大惊小怪的说道;“哇哦,被妈妈抛弃了,难道我们的摩根小朋友要哭了吗?”
“上帝啊,你在说什么疯话?”摩根-麦克劳瑞被这句玩笑话气的直接跳脚了,怒气冲冲的说道;“我的妈妈只能是大不列颠帝国,是尊贵的女王陛下,而不是有两个臭钱的牧场主。”
弗兰克闻言,无奈的两手一摊说道;“我也想有这样的好妈妈,可惜我只是大英帝国万千臣民中的一员,远远够不上格,可是我倒是很奇怪,摩根-麦克劳瑞从男爵阁下,您的爵位好像太低了呀!而且你的话中含有歧义,涉嫌诽谤尊贵的女王陛下,当着在场所有绅士的面,我需要你解释清楚。”
“呃……”摩根-麦克劳瑞一句慌不择言的话,被弗兰克抓住了,脸上顿时变得青红不定,有口难言。
弗兰克到底是从政许多年的老官僚,痛打落水狗的本领还是有的,他神色庄严的转身面对在场的上流社会绅士淑女们,说道;“摩根-麦克劳瑞州长阁下当众宣称,妈妈是尊贵的女王陛下,我有权要求他当众解释清楚这句话的含义,并有权如实的上报殖民部,作为一名大英帝国的臣民,我绝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女王陛下的荣耀和尊严,先生们,请你们庄严的起誓并作证。”
“我起誓,将会如实证明听到和看到的一切。”有人开始随声附和。
“我向上帝起誓,将公正的证实看到的一切。”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我发誓……”码头上已经是一片附和之声。
问题严重了,悉尼上流社会的一干绅士们立马开始站队,在这个事关女王陛下尊严问题上可不敢开玩笑,一个接一个的庄严起誓。
目睹墙倒众人推,摩根-麦克劳瑞清楚的知道自己完蛋了,政坛生涯已经完结,多年的辛苦经营付诸东流。
帝国殖民部不会允许任何敢于冒犯女王陛下的官员继续留任,最好的办法是自己辞职,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自己曾经为之奋斗数十年的地方。
公开场合说的不谨慎的话,被政敌抓住就是一阵穷追猛打,关键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无可抵赖。
天哪,我真是昏了头了。
摩根-麦克劳瑞此刻万念俱灰,一脸颓丧的说道;“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为自己曾经说过很有歧义的话道歉,言语上的不谨慎是不可原谅的,虽然我原本不是这个意思,作为一名勇于负责的英国绅士,我将会引咎辞职,跪在圣十字架面前请求宽恕。”
说完了这些,
摩根-麦克劳瑞神情落寞的离开了,他远去的背影身形佝偻,仿佛一下子老了不少。
李福寿亲眼见证这奇妙变化,心中有一种当真荒唐至极的感觉,同时也感受到了大英帝国王权的威严,当真无处不在。
即便等级森严如大清王朝,对帝王太后动辄行跪拜大礼,也不至于议论一句就削去封疆大吏的顶戴花翎。
仔细想一想也正常;
英国唯独一个澳洲总督是女王陛下任命的,其他这些自治州官员都是民选的,几年一届选举,选不上就下台了。
民选官员相比较大清国终身制的权臣,当然更容易放手,问题在于被政敌抓到了痛点,不放手也不行啊!
锣鼓喧天的沿海铁路全线开通仪式,在一种近乎荒诞的氛围中开始,用震天彻底的欢笑声宣示全新铁路干线建成,昆士兰和南威尔士两个相邻自治州添了一条经济大动脉。
昆士兰伯爵作为铁路主要股东和红河谷牧场所有人,是最大的受益人。
这一条沿海铁路贯穿全境,将沿途星星点点的城镇串联起来,犹如珍珠链一般熠熠发光。
从此以后
驻牧点可以把羊群驱赶到距离最近的沿海小镇剪羊毛,修剪下来的羊毛通过火车运送到松江镇或者朱雀市,在当地毛纺厂加工以后销往海外。
今后也可以在小镇附近发展农庄产业,种植小麦,稻米,大豆,葡萄,坚果,各种果树和经济植物,经过初级加工以后很方便的通过铁路输出,打通了交通运输的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