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唱的是《穆柯寨》,又名《穆桂英招亲》。
杨宗保闯关穆柯寨,与穆桂英大战几十回合。
杨家小将军却是赢得了穆柯寨大小姐芳心,穆柯寨大小姐使了个计谋将杨宗保活擒。
既而穆桂英即与杨宗保订婚,乃放杨宗保回,并约情愿输诚投顺云云。
只见戏台上穆桂英‘走马活擒’杨宗保,看着这矫健女将一个错身,将那杨宗保提落,好一个飒爽英姿。
看着下面的观众热血沸腾,激动的嗷嗷叫。
就在这个时候,看客中突然乱起来了,有人从身上摸出短枪、刀子,嗷嗷叫着就要朝着台前的贵宾位冲杀而来。
其中冲杀最靠前之人,还没有接近台前,就被那穆桂英从身上摸出一把勃朗宁手枪,一枪击毙在台前。
隐藏在看客中的保镖,也迅速拔枪,只听得‘枪声大作’,骤然暴起的枪战,枪手点名一般被悉数击毙。
最后一名枪手见状不妙,转身就要跑,就看到戏台上的穆桂英将手中银枪掷出,轻飘飘的枪头钻在此人后心,立刻前扑毙命。
程千帆看到,此人的两条腿还夸张的连续瞪跶了三下。
……
他就那么站在戏台口,抬头看了看台上那穆桂英。
英姿飒爽又不乏妩媚,在灯光的照射下,穆桂英身上的戏装流光溢彩。
再加上那扮相,愈发显得粉面俊秀,妩媚中尽显飒爽之姿,英气中更添三分柔媚。
程千帆看着那穆桂英,穆桂英也在看他。
穆桂英丹凤眼,兰花指一点程千帆:呔,来将何人?
程千帆乐了,将枪套斜跨在身前,双手抱拳说:末将程千帆是也。
穆桂英呀呀出声:哎呀呀,原来是那小白脸程捕快,呀呀呸。
戏台下的众人都哈哈大笑,连躺在地上的死尸也都忍不住笑得拱啊拱的。
“好了,颖儿,别闹了。”此前冲的最快,第一个被这穆桂英开枪‘打死’之人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口嘴巴里进的灰尘,嚷嚷着说。
“呀呀呸,小捕快,看在这黑三郎为你求情份上,今日本帅就暂且饶你一回。”穆桂英冷哼一声,兰花指做银枪,指着程千帆说道,随后打马绕场而回,台上的戏幕也终于慢慢放下。
“好!”台下的众手下和死尸嗷嗷叫好。
……
“册那莫比!”‘黑三郎’指着众人骂道,“该干嘛干嘛去,一个个就知道惯着。”
众人撇撇嘴,你还有脸说大家,你这当大哥的是第一宠妹狂魔。
不过,众人可不敢回嘴,反正这‘双枪穆桂英大杀暴徒汉奸’的戏码已经看了,赶紧作鸟兽散。
“夏三哥,千帆冒昧来访。”程千帆抱拳说。
“程老弟无论何时来,夏问樵均当扫榻以迎。”夏问樵哈哈大笑说。
其人身形壮硕,肤色黑,排行老三,人称夏老三,黑三郎只是他家妹子对他如此称呼,其他敢这么称呼的,要么是青帮长辈,要么是已经被扔进黄浦江喂鱼了。
程千帆来找夏老三,就是为了这黑市交易。
夏老三是青帮在法租界黑市交易的话事人。
此前程千帆和皮特倒腾收音机、香水和红酒,两人的供货量看似不少,但是,在放在交易量庞大的租界黑市,着实不算什么。
故而青帮看在修肱燊以及皮特这个法租界政治处查缉班副班长的面子上,象征性的收取一定的友情抽红就可以了。
但是,枪支和药品属于重要军事物资,向来是最抢手的物资,且军资交易一向在青帮的控制之下。
夏老三是个面恶手黑心更黑的家伙,向来是至少抽三成红利起步,最高甚至占得六成收益。
程千帆和皮特的军火药品生意要进入到黑市,他必须要事先来找这夏老三相谈:
若是要将三成的红利拱手相让,程千帆和皮特自然是不可能接受的。
所以,要谈。
……
雅间。
夏问樵延请程千帆落座,自有下人来上茶。
“敢问夏三哥,迎宾楼的赵家班的花旦春香?”程千帆捏起茶盖,轻轻吹了吹茶叶,突然问。
“妹子顽劣,见笑了。”夏问樵苦笑一声,说道。
程千帆点点头,难怪他当初在迎宾楼看那花旦的身形背影那么眼熟,果然是这夏家小姐假扮的,真是会玩。
雅间外面走廊传来了一声脆哼,然后是脚步匆匆离开的声音。
程千帆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夏问樵更是一脸正色,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夏三哥,小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程千帆微笑着,从兜里掏出一页纸,递给夏问樵,“小弟这里有一桩买卖,要借贵宝地谋个缘法,还望夏三哥高抬贵手。”
这是一份货单,上面有物品名称,数量。
当然,程千帆不可能说真话,即便是说真话,夏问樵也不会相信。
这就是一个必须有的仪式,程千帆要进入到黑市的军火和药品市场,特意来向青帮在法租界黑市之话事人夏问樵知会和商谈。
如若青帮接了这份货单,表示‘我知道了’,剩下的就是双方利益的讨价还价了。
要是夏问樵不接,或者是看了货单,但是,却递还给程千帆,这就是不允许程千帆涉入黑市的军火和药品行当,这就是丝毫不给情面,是要撕破脸了。
夏问樵接过货单,扫了一眼,微微点头,将货单折起来,放在桌子上,用一尊黄金打造的镇纸压住,这就是表示接受和认可:
可以,小老弟,欢迎加入,那么,想好让我们抽红多少了吗?
然后就是讨价还价了。
……
申报馆大楼对面的咖啡馆。
汪康年等候了约莫三刻钟的时间,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青年男子悄悄进了咖啡馆,推门进了包间。
“组长。”
“坐。”汪康年点点头,说着将一块牛角面包递过去,“先垫吧两口。”
“谢谢组长。”青年男子快速的吃完面包,感激的接过汪康年亲自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说吧,查到什么了。”汪康年说。
“属下今天一直关注方木恒,他今天确实是表现有些反常。”青年男子表情略振奋,说道。
“何种反常?仔细说来。”汪康年问。
“方木恒中午时分才抵达报馆,他神情似乎有些兴奋,属下观察到他去寻编辑阿海说话。”青年男子说道。
“阿海?”汪康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