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原名李友国,是浙江南浔的一个富商子弟,其父暗中投靠了日本人,利用和日本人的关系大发国难财。
不仅仅如此,为了稳固自己在日本人那里的地位,同时表达效忠之意,他将自己的二儿子送进日军的特工训练营,成为一名专业的日特汉奸。
根据李源的交代,从日特间谍训练营受训毕业后,他便被派遣到上海。
此前去警察医院秘密见‘茅岢莘’,李源是向‘茅岢莘’汇报工作。
李源的工作任务很简单,或者说在程千帆看来,李源更像是一个‘沉睡者’。
日本人交给李源的任务很简单,便是‘认真工作’,进一步赢得鲁奎园的信重。
鲁奎园?
对于这个人,程千帆认识,不过接触不多。。
鲁奎园是浙江南浔人,公共租界的华人总督察长。
此人堪称上海滩租界巡捕的励志榜样,用二三十年的时间,从一個普通的华捕奋力打拼,最终升为公共租界巡捕房华人总督察长,甚至可以说和公共租界的英国大佬奥艾斯、奎尔等人平起平坐。
公共租界有一句话:鲁奎园脸色阴沉,公共租界天就黑了。
鲁奎园并不属于青洪帮,此人自立门户,收了上海滩很多非青非洪的徒弟,且又同黄锦荣交好,故而青洪帮也愿意给他面子。
此人还是一个商业‘奇才’,开办了中央旅社、南京大饭店、中南饭店、大陆游泳池等产业。
最重要的是,鲁奎园一手掌握了公共租界专门关押zheng-治犯的特别机构。
此外,法租界巡捕房和公共租界巡捕房有一个联络机构,便是设立在中央巡捕房政治处的特别间,公共租界方面在特别间的负责人正是鲁奎园。
譬如说,如果小程总要带人去公共租界办案、抓人,按照正常程序,他需要通过特别间向鲁奎园行文请求,得到了鲁奎园的批准后,他才能带着荷枪实弹的手下去公共租界办案。
李源是南浔人,是鲁奎园的同乡。
因李源有英吉利留洋经历,精通洋务,故而受到鲁奎园的欣赏,在鲁奎园手下的洋行做事情。
根据李源的交代,他是颇得鲁奎园信重的。
日本人并没有给李源具体任务,只是要他进一步取得鲁奎园的信任,程千帆的判断是,日本这是打算拉拢鲁奎园。
程千帆冷哼一声,日本人很狡猾,所谋甚大。
日特这是看重了鲁奎园在租界的煊赫权势,在日本还无法光明正大的将手伸进租界的情况下,若是能够招纳鲁奎园,这就等于是在租界内部秘密建立了一个特务机关。
鲁奎园负责抓捕、羁押公共租界的‘zheng-治犯’,这个权利极大,日本人对租界内的一些抗日力量无从下手的时候,完全可以通过鲁奎园来抓人。
此外,鲁奎园甚至可以通过特别间,将手伸进法租界抓人。
可以说,若是鲁奎园投靠日本人当了汉奸,日本人的触角便可以暗中深入到整个租界。
日本人很多不方便做的恶事,都可以通过鲁奎园来操作。
……
“把他弄醒。”程千帆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李源,冷冷说道。
“好嘞。”豪仔答应一声,直接拿起皮鞭,在盐水缸里吸足了盐水,然后用力的抽下去。
嗷——啊!
李源惨叫一声醒转,看了挥舞着鞭子的豪仔,他吓得连连求饶,“我什么都说了,什么都说了,别打我了。”
“有一点你一直没有交代。”程千帆嗓音嘶哑说道,“你隶属于哪一个特务机关?”
“大哥,不,爷爷,爷爷,我真不知道啊。”李源哭喊道,“我从训练所毕业便被分配到上海,想办法接近鲁奎园,日本人那边只说需要的时候有人回来联系我的,我真不知道啊。”
“打!”程千帆冷哼一声。
豪仔的皮鞭纷纷落,惨叫声此起彼伏。
“组长,我看这家伙是真不知道。”杨常年小声说道,“这应该就是一个沉睡者。”
“我知道。”程千帆点点头,“就是想听听汉奸的惨叫声。”
挨了十几鞭子的李源再度昏死过去。
“弄醒他。”
豪仔直接舀了一舀子盐水泼上去。
李源再度被成功唤醒。
“一个问题,想好了再回答。”程千帆一伸手,杨常年将烧红的烙铁递给他,程千帆用烙铁点燃了香烟,深深吸了一口,轻轻吐出一口烟气,就这样举着烙铁走向李源。
“你别过来,我说,我什么都说,别过来。”李源吓坏了。
“在茅岢莘之前,还有没有其他日本人联系过你?”程千帆将烙铁靠近,眼眸森然。谷葖
“没有,没有,茅医生是联络我,让我去汇报工作的日本人。”
“为什么是茅岢莘?”程千帆将烙铁放在李源的头顶,炙热的烙铁将头发烫焦了,发出焦臭味,他微笑着,说道,“这个问题很重要,我最恨别人骗我。”
这个声音嘶哑的络腮胡子的笑容看在李源的眼中,简直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更让他惊恐的来自头皮的热烫,他一动不敢动,生怕烙铁烙在自己的头皮上。
“可能,可能因为茅医生,不不不,是这个可恶的小日本是我曾经的教官吧。”李源战战兢兢说道。
“可能?”程千帆眼皮一抬。
“是可能,我不敢欺瞒,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猜测。”李源吓坏了,连忙喊道。
“太吵了。”程千帆直接将烙铁向下一压。
“啊!”李源感觉到头皮发烫,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程千帆冷冷的看了此人一眼,他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一块乌漆嘛黑的毛巾扔掉,烙铁也随手扔在地上。
刚才他是用毛巾垫着烙下去的,还有常申义和夏侯远两个人要被押过来审讯,他还需要相互印证这几个人的口供,所以,李源暂时还不能死。
……
“吓晕了。”豪仔拍了拍李源的脸,说道,“废物!”
“此人的表现已经不错了,最起码还挺过了一段时间。”程千帆摇摇头,吸足了盐水的皮鞭足足抽打了三四十下,这就去掉了小半条命,又经了烙铁之刑,李源才开口的,这已经比大多数的特务处的特工要顽强了。
至于说党务调查处的那帮家伙,更是比李源这个汉奸特务差远了。
就在这个时候,地下室上面的帷门发出咚、咚咚咚、咚的敲击声。
“应该是有新朋友被送来了。”程千帆微微一笑,“豪仔,去迎接一下。”
“是!”豪仔点点头。
“小心点。”程千帆叮嘱了一句。
豪仔点头,表情愈发严肃,他拔出腰间的毛瑟手枪,关闭保险,走了过去。
……
“鬼子和新亚和平促进会的狗汉奸查的严,我们的小船只能到前面。”正在划船的上海地下党同志说道,“同志,你们需要在前面靠岸,然后步行到那个小码头。”
“到了码头下一步呢?”何关问道。
划船的同志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阿海。
“上岸后,下一步听我指示。”阿海说道。
何关立刻明白了。
安排这次行动的地下党同志非常谨慎,将沿途的行程安排为好几段,每一段的同志都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并不知道下一步的行动。
如此,即便负责该一段行程的同志被捕、叛变,敌人也不可能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他们下一步的动向。
只有这个‘阿木’同志知道全部的安排,很显然,‘阿木’同志是一位深受组织上信任的能力出色的地下党同志。
……
上了岸。
何关背起方木恒,就要大步前行,扭头便看到‘阿木’同志跑向旮旯角的一个荒废的窝棚。
很快,‘阿木’同志推了一个独轮车出来了。
独轮车的上面钉上了一块平木板,正好可以平躺一个人。
“太好了,有这个独轮车,我们省力多了。”黄小兰欢呼一声。
阿海推着独轮车过来,他让尚铭扶着独轮车,自己和何关合力将方木恒小心翼翼的放在独轮车的平木板上面。
“这上面的资料,大家都记住了。”何关从独轮车的平板缝隙摸出一张证件,递给何关。
这是一份身份证明:
石磊,男,南市太平弄十三号,行脚商人。
“关于石磊的其他具体情况,我记在脑子里了,我现在说给你们听。”阿海说道。
何关惊呆了。
“‘阿木’同志,这一路是计划是谁制定、安排的?这位同志简直神了,什么都想到了,太厉害了!”
尽管知道这事涉及机密不该问,即便是问了,‘阿木’同志也不会说,但是,何关还是忍不住惊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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