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五月,张安自西河郡至太原郡,入晋阳城,拜谒并州刺史张懿。
张安入得州府门,官吏引行,至厅堂,堂上坐着一半百老者,正是刺史张懿。
刺史一职,始于先秦,兴于武帝,从监察问事一步步成为州府长官,但权柄却多是做虚位,郡太守是大汉的中流砥柱,有一方军政大权,相比而视,刺史的位置就显得笼统,在边疆的制约权更是淡薄。
“末将张安拜见张刺史。”张安恭敬行礼,态度显卑。
“将军请起,不知将军此行所为何事?”张懿此人政绩平平,一生做事谨小慎微,对张安的突然到访,抱迟疑态度,少有笑脸。
“末将到任多日,未拜访刺史,实乃安之过失。”张安歉笑道。
“将军有话直言,若我能帮,定当竭力。”张懿似乎不愿与张安客套,使匈奴中郎将的威仪大不如前,见风使舵者不在少数。
“张公,鲜卑扣边,百姓流离,安有心收容流民做边屯,不知刺史可否相助?”
“流民自有郡府收留,将军就不必讨这麻烦了,本刺史今晚设宴,款待诸位。”张懿拒绝的很明确,要粮食一颗也没有。
“张公素有贤名,怎忍心见……”
“将军,大汉如今是多事之秋,凉州战况焦灼,太原百姓人心惶惶,实在无力相助。”张懿摆手说道。
“张公,我等即为汉臣,也当尽责,安拜谢了。”张安态度略显强硬。
张懿摇头一叹:“将军,莫再说这些话,我真是有心无力,想必将军已经收到了嘉奖,就不要再自找没趣了。实不相瞒,我这里也有一封陛下的旨意。”
张懿还没见过如此可笑之人,什么事都不做,就能领到功勋,难道不好吗?非要去风口争食。
“是何旨意?”张安想听个细则,再做思虑。
张懿起身将黄卷双手交给张安,面容尽是无奈。
张安开卷一观,这又是一份乞和书,是对褚燕的妥协。朝廷无力征讨黑山军,只得宽容褚燕,免了他昔日一切的罪责,拜其为平难中郎将,统御数十万黄巾贼众。
“将军,前有黑山校尉杨凤,现在又出了一位平难中郎将,牵连并,幽,冀,司隶等州,本刺史现在只求太原自保,对他处无能为力。”大汉现在到处都是缺口,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张公,可曾派遣人去传旨意?”张安目光一收,朗声问道。
“未曾。将军莫不是想要拦下诏书,此事万万不可。”张懿老眼睁的红圆,张安想死没关系,不过最好不要牵连到自己。虽然此事看着丑陋,但的确能平复黑山军的侵略之势,缓和上党到太原诸县的民情。
“刺史多虑了,招降之事十分凶险,张公可有上佳人选?”贼人乞降和朝廷招降是截然不同的路数,如今主动权掌握在褚燕手中,他即便杀上一二招降官吏,朝廷还是要赔上笑脸。
“吾正在为此事忧心,将军可有人选否?”张懿手下无辩才,只恐官员嘴拙误事,若张安愿接,自然极好。
“然也,此事我部愿行,不过粮草之事,张公以为如何?”张安愿意接下这个烫手的活计交换粮草。
“将军真乃爽直之人,本刺史愿意资助中郎将营五万石粮草,不过也望将军留下文信,本刺史即日向朝廷禀报。”张懿为此事寝食难安多日,谈的好,皆大欢喜。谈不好,并州地再起蛾贼之乱。现在有了接手之人,便可全权甩责。
“好,一言为定。”张安坐于侧席,开始奋笔疾书。
“将军可慢慢写,不着急。”张懿此刻满脸笑意,犹如得了大便宜。
时至午后,张安三人出了州府,太原府库粮草也准备妥当。
“史阿,汝押粮回营,吾与公明去冀州走一遭。”
“是,先生。”
半个时辰后史阿押粮西返,张安与徐晃向东而行。
晋阳城外,二马同行。
“明公,晃还是不太明白,愿求解答。”徐晃背负开山斧,左右行路人见状纷纷避让。
“问。”张安灌了几口美酒,解解馋气。
“这事张懿怎么能推脱?如果黑山军攻并州,他也必受牵连啊!”徐晃快人快语。
“张刺史只关心他的官职,一心挂念着他的仕途,至于并州百姓便没那么紧要了。责任有大小,主责已在我等身上,此行定要成功。”
“人人推脱,人人不为,何处见希望?”
“公道自在人心,何须向他人看齐?”张安知道处处都是昏暗的吏治,也知道结果会走向何方,但还是在努力尝试,毕竟事在人为嘛。
“明公境界,吾之不及也。”徐晃赞叹道。
“哈哈哈!话说回来,安与褚燕还是老相识。”张安饮完袋中酒,说的轻松自然。
徐晃缰绳一顿,片刻明白了此行的凶恶,扶墙君子可是因为杀张角出了名的。
“怎不言语?是否后怕?”
“徐晃拼死也保明公周全。”徐晃面无惧色的说道。
“不必担心,张安也是冀州人,也有两三好友扶持。”
阔别数年,更生想念,张安持鞭加快了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