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常山国,位临冀州西北地界,汉光武中兴之后,于永平十五年,汉明帝封皇子刘昺为常山王,之后皇子昺又徙为淮阳王,常山复为郡地,永元二年淮阳王之幼子刘侧封常山王,一直沿袭至今。
再说褚燕此人,原为常山真定人氏,大良贤师张角立太平道,褚燕聚乡间泼皮蛊惑民心,后声势壮大成为一方渠帅。
广宗一役,张家兄弟皆死,黄巾军中无统兵之帅,各方势力分崩离析,时有博陵人氏张牛角率残部逃亡冀北地界,褚燕领众与之合兵,推举张牛角为帅,始称黑山军。
黑山军起于微弱,初始无法与朝廷对抗,褚燕谏言张牛角成游勇之策,于远山,湖泊之地驻军,朝廷所部鞭长莫及,黑山军得以喘息壮大,当褚燕返回真定之时,麾下已数千人马,依附流民数万。
正当黑山军着力经营之时,主帅张牛角不幸中了流矢,后创伤发作,危在旦夕,迷离之际张牛角推选褚燕为帅,褚燕深感此中情意,遂改姓为张,号张燕大军。
自此黑山军便一发不可收拾,势力不断扩张,辐射冀,并,幽,乃至司隶部,成为朝廷之大患。
就在众人以为张燕要效仿张角之时,他却反其道而行之,遣派亲随去洛阳求降,汉帝本无力征战黑山军,如此机遇自然满欣答应,封张燕为平难中郎将,节制黑山百万大军,一朝反贼却做了平难之职,令天下人唏嘘。
时五月,夏日阳初盛,北地旱,风沙裹挟,见常山郡边界。
张安驻军下寨,与营中将士商议对策,左右列坐数十员。
“诸公,今日已至真定地界,黑山军之岗哨密集如云,我军动向皆在张燕眼中,诸公以为该如何过境?”张安身着一席黑盔,腰间佩剑,坐姿笔直。
“明公,此次我军急行出征解的是并州之乱,不宜与张燕刀兵相见,如今张燕受朝廷恩泽,拜为中郎将,实属大汉官员,末将愿为明公节杖入营,疏通常山要道。”太史慈起身对答。
“黄巾贼寇岂容我等摆布!依奉先之见,不如夜间穿营,避其锋芒,布愿为帐前先锋,开大军要道。”吕布摇头反驳太史慈之见,张燕贼性难改,不可与之谋也。
“此言差矣,如此拼杀过境,只恐未到并州,兵马便消耗殆尽,末将以为子义之见尚佳。”孔显不赞同强行过境,一来置军于险境,二者就算强行突破也是疲军,若张燕后手追击,只恐军心不稳。
“哼!难道要与这帮家伙做钱财买卖?这群贼厮留着也是祸害,不如顺手剿灭,所谓的百万不过是些田垄之客,商贾流民。”徐晃与吕布同为强硬态度,不以为然。
张安此时却低头沉默不言,大约半刻之后,主帅肺咳不止,面色寡青,似乎犯了疾病。
“明公,可否有样?”徐晃急切上前问道。
“无碍。”张安数月雪地征战,加之文人体质,未及时调理,落了病痛,五月天气仍觉脚寒,但大军行径不可动摇军心,只得强行硬撑。
“呼!”张安轻喘调理片刻后道:“张燕此人并不简单,依本将之见,此人才能远在张角之上。”
“明公,要不明日再议。”吕布是草原出身,恩怨分明,张安待他极好,他也为明公忧心。
“不必,并州事急,不可拖延。再说张燕,年前他以退为进,知朝廷无力讨伐,落了官家名头,更重要的是得了举孝廉,计吏的资格,如此实权与一州刺史无异,若是他善加经营,便可搭上达官显贵,心思之密令人惶恐。”
拉拢士族为根基是绝佳手段,若是再让张燕等上两三年的机会,摇身一变就是王侯将相,这比张角的路可好走太多了。
“明公高见,那末将便去会一会这位飞燕。”太史慈连连点头,明公之思点人茅塞,这也是他想说的话。
“子义且慢!只怕张燕在等本将入帐,汝去只会无功而返。”张安身上背着张角的人命,张燕不讨回这个公道,只恐日后他难以服众,所以张安此次无路可退。
“明公身体抱恙,怎可入那刀兵阵仗,此事万万不可。”孔显极力阻止张安道。
值此刻,门外来了一卒。
“报!黑山军将领求见。”
张安微微点头,示意带人入帐。
一炷香后,一位黑山军将领立于张安案前,目色平常,口齿坚定。
“将军在上,请受末将一拜,我家将军听闻中郎将过境,特命末将来请将军入城一叙,一谈旧日之情。”
“平难中郎将有心了,本将正欲前往真定城与褚将军叙一叙旧情,你且在营外等候,本将随后便来。”张安笑脸相送黑山军将领出帐。
“末将愿随明公同去。”四将同时单膝落地,请命同行。
“不可,此次一行乃是本将私事,尔等静候佳音吧。”张安转身去了内帐,换了一套白衣常服,左腰挂酒袋,右腰垂美玉,手持马鬃竹节,大步出帐而去。
四将远送至营外,立于艳阳之下。
“太史子义,此次计谋出自尔等之口,若明公有个闪失,布这军司马不当也罢,定取尔等项上人头。”吕布对太史慈和孔显恶语相向,佛袖入帐而去。
“哼!”徐晃是在营最高军事主将,不好言语显露自己的意图,但明眼人打眼一瞧也知他的杀意。
“这二人今日这是作何?明公自己要去,且不带我等,要记仇也要杀张燕,何故埋怨自家兄弟?”孔显无奈说道。
“且回营吧!”太史慈并未多言,但也是忧心满目,若真有个闪失,他会自责一生,这可是大汉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