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
艾蜜莉丝沉声说道。
雷恩却是摇了摇头，大概猜到了马尔思的想法，自己是艾蜜莉丝能够复辟的最关键人物，引来威泽兰浮空城的出手，在龙裔军中的话语权甚至超过了艾蜜莉丝本人。
如果马尔克能在决斗中战胜自己，甚至杀了自己，那么整支龙裔大军都将受到重创。
今天这场大战，马尔克的计划彻底失败。
他麾下的军队死伤在七成以上，最坚定的两个盟友，布兰登和埃提斯家族的超凡军团几乎全军覆没，那两个传奇高阶巫师也没起到作用，他已经失去了翻盘的资本。
通过个人决斗分出胜负，这是马尔克唯一的希望了。
马尔克的信上列出了决斗的赌注，如果他获得胜利，艾蜜莉丝必须交还布兰登公爵，并且带着龙裔大军退出王领，以巨龙森林为界，三年内不得再进攻王都金斯兰。
要是马尔克落败，他会在十天之内退位，离开康加特罗。
至于落败身死的结果，马尔克在信上没说，也没必要说，但从信中的措辞可以看出马尔克强大的自信。
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输给雷恩，更不会死在决斗中。
雷恩没有见过马尔克本人，无法判断对方的具体实力，不过从今天的战斗结果也能看出来，马尔克的实力远在布兰登公爵之上。
费舍公爵和莫尔思亲王、佩德罗亲王以及两个家族的多位传奇联手，还是被马尔克一人重创，杀死了三个传奇领主。刚才伤亡统计已经出来了，两个家族的鲟武士和蛇语者，再加上封臣军队，死伤两千多人中竟然有一半是被马尔克打死的！
如果不是凯德嘉议长及时援手，马尔克带着半个巨鹿军团，一定能全歼两大家族的军团。
“咳……”
费舍公爵咳出一口血，脸色苍白的说道：“四十年前，马尔克就是康加特罗最顶尖的强者。这些年他坐在铁王座上，却很少露面，也没有公开跟人交手，我以为他沉迷酒色荒废了修炼，没想到比当年更可怕了！”
“据我推断，马尔克的实力放眼康加特罗的历史，也能排进前三名。”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惊。
费舍公爵表面上看起来还好，其实在与马尔克交手的时候受了重伤，濒死之际被凯德嘉救下来，到现在眼里仍是一阵后怕。
雷恩的灵魂之眼也看到，费舍公爵的灵魂处于极度虚弱状态。
这位十九级的鲟武士兼神选者，拥有传说级的“千河之刃”，此刻连站起来都很困难，随便一个超凡者都能杀了他。
莫尔思公国的两位亲王同样身受重伤，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公爵大人，你觉得我能击败马尔克吗？”雷恩问道。
“雷恩！”
艾蜜莉丝急忙出声，雷恩这么问显然是倾向于接受马尔克的决斗挑战，她是亲眼见过马尔克的，并不赞同这个主意。
帐篷里的龙裔首领们都是面露忧色。
费舍公爵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抚平了气息，这才斟酌着说道：“议长阁下，我从未见过像您这样的年轻人却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但是……毕竟您还年轻，未来潜力无限，必将胜过马尔克，现在没必要去冒险。”
他说得很委婉，其实就是不看好雷恩。
费舍公爵没有丝毫看低雷恩的意思，他曾被雷恩击败过，深知雷恩的实力有多么强，尽管只是传奇初阶，但是丝毫不亚于另外两位威泽兰的议长，三人的实力在他看来都差不多，却比马尔克都弱一筹。
凯德嘉轻轻摇头，劝说道：“雷恩，你不要冲动。”
“如果你在康加特罗出了意外，我可不想回去面对大议长的怒火。”克莱奥斯显然也是同样的意思。
提到安西沃道斯，所有人都是心头微凛，更加反对了。
雷恩把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耸了耸肩笑道：“我也不想一个人跟马尔克拼命，但是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我不信马尔克敢火烧王都。”艾蜜莉丝咬牙切齿的说道。
马尔克的信上写着，如果雷恩拒绝决斗，一个小时内没有回复，他立刻激发全部红龙法阵释放“烈火洪流”点燃全城。
红龙法阵由两百多座法阵组成，覆盖整个金斯兰。
烈焰洪流并不是红龙法阵能释放的最强法术，但是杀伤范围最大，一旦火势连绵起来，整座城市都会付之一炬。
金斯兰城中人口上百万，加上近期躲到城里的人，必然还要更多。
百万人葬身火海，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即使没有了红龙法阵的防护，龙裔大军冲进城中扑火救人，谁也不敢保证能救出多少人。
帐篷里众人面面相觑，许久没人说话。
费舍公爵打破了沉默，“以我对马尔克的了解，他并不像是这么丧心病狂的人……”
雷恩打断他的话，“你敢保证？”
费舍公爵犹豫了一下，摇头说不敢。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再疯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雷恩淡淡说道：“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走进绝路的人的品格和良知，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们也不能冒险。”
“这可是百万人的生命！”
雷恩说到后面语气严肃起来，让众人默默点头。
艾蜜莉丝也不想成功复辟却得到一座只有灰烬的王都，说道：“红龙法阵是卓耿堡家族的祖先建成的，据我所知，每座法阵都可以单独运转，也可以互相连接。”
“马尔克想让全城被‘烈焰洪流’焚烧，就必须把所有的法阵连接起来，这样才能通过一次控制达到目的。”
“如果我们能切断法阵之间的联系……”
她没有再说下去，众人都明白她的想法。
雷恩却是不以为然，“马尔克肯定派人守住了每座法阵，想在不惊动守卫切断二百多座法阵的联系，难度太大了。而且法阵也不是那么容易破坏的，只能由巫师们出手，还要解决守卫，我们的人手不够。”
威泽兰巫师团只出动了三十个巫师，加上四位传奇，依然远远不够。
万一惊动法阵守卫，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我可以在隐身中破坏红龙法阵，但是需要足够的时间。”克莱奥斯忽然说道。
艾蜜莉丝惊喜不已，连忙问道：“议长阁下，您要多长时间？”
克莱奥斯摸着下巴，“至少三个小时。”
“我应该也能做到，只是速度会慢一点。”凯德嘉跟着出声，作为传奇奥术师，他精通法阵知识，但肯定不如身为红龙的克莱奥斯对红龙法阵的了解，需要更长的时间。
两人一起暗中出手，能够在两个小时内切断红龙法阵的连接。
“两个小时……”
艾蜜莉丝恨声道：“马尔克只给我们一个小时回复他的决斗。”
收到挑战信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了，马尔克的信使还在军营外面等着，就算两位议长立刻行动也来不及了。
马尔克对时间的拿捏如此精准，肯定有人指点。
众人顿时想到了那两个传奇巫师。
雷恩看向两位议长，眼中探询，凯德嘉回道：“跟我交手的巫师很谨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我只能肯定一点，他是来自帝国，走的是‘耐瑟派’的施法理念，但也有可能是故意误导我们。”
“耐瑟派！”雷恩悚然一惊。
他比别人看到得更多，跟凯德嘉交手的巫师是十八级元素，另外一个传送过来试图偷袭的是十九级奥术师！
放眼整个奥瑞恩瑟帝国，级别这么高的传奇巫师，又是耐瑟派出身的巫师，绝对屈指可数，可疑目标缩小到非常小的范围内。
即使不知道他们的长相，灵魂之眼也记住了他们的灵魂特征。
只要将来遇见，一眼就能认出来。
帝国的耐瑟派巫师绝大多数在北方，最著名的是“耐瑟浮空城”、“帕拉斯浮空城”和“艾恩浮空城”这三座浮空城，以及“法兰尼斯空城”中也有半数巫师沿袭了耐瑟派的理念。
无论那两个巫师出自哪座浮空城，都绝非小事，他们插手康加特罗就是在与威泽兰为敌。
等到康加特罗的事情结束，一定要进行深入的调查。
艾蜜莉丝在帝国多年，很清楚“耐瑟派”背后的含意，那是她绝不敢招惹的庞然大物。
“要不然我们退兵吧。”
她犹豫许久终于说出这句话，脸上充满了不甘。
龙裔大军立刻退出王领，马尔克就没有焚烧全城的理由，雷恩也不用跟他决斗了。
“陛下！”
“我们不能退兵……”
瓦罗根、费舍公爵等人都是出声，并不同意这个决定。一旦退兵，金斯兰解围，必然要生出更多的变故，他们谋划多年的复辟计划必须一鼓作气，不能给马尔克喘息之机。
“我不想雷恩去冒险。”艾蜜莉丝摆了摆手，目光灼灼的看着雷恩，轻声说道：“康加特罗的未来不能没有我，更不能没有你。”
雷恩回望她的眼神。
他明白艾蜜莉丝的意思，在她的未来计划中，卓耿堡家族将会带领子民改信魔法女神，这需要威泽兰的支持，自己则是威泽兰和康加特罗之间的纽带；还有她对王国的统治，也需要自己的军团镇压异心。
尽管掺杂了利益，雷恩还是有些感动，至少她是真的在乎自己。
“就算我们退兵，马尔克也不会同意的。”
雷恩摇头说道：“他有那两个传奇巫师指点，一定会防备我们假装退兵，然后暗中破坏红龙法阵再杀回来。暂时退兵并不能让马尔克逆转局势，他指名要跟我决斗，还限定一个小时内同意，就是想通过解决我，让自己反败为胜。”
艾蜜莉丝皱起眉头，陷入了两难境地。
她并不太相信，即使自己的军队退出王领以后，马尔克还会焚烧全城，但是雷恩说得也有道理，被逼上绝路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不敢拿王都百万人的生命冒险。
一边是让雷恩去冒险，一边是百万子民的生命。
无论哪一边都是糟糕的选择。
艾蜜莉丝发现自己才是被逼上绝路的人，心里烦躁不已，再一次恨声咒骂道：“他疯了！”
“不，他很理智。”雷恩反而有点佩服马尔克了。
但是，正是理智的人更可能狠下心来，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这样才能给对手更大的威慑。
“我接受他决斗挑战。”雷恩起身说道。
艾蜜莉丝霍然转头。
克莱奥斯、凯德嘉、费舍公爵等人也纷纷露出惊讶之色，没等他们劝阻，雷恩就继续说道：“我也许不是马尔克的对手，但绝不会被他杀死，最差的情况是我输给他……”
“你们听我说完。”
他抬了下手：“在我和马尔克决斗的时候，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两位议长潜入金斯兰破坏红龙法阵，两边同时行动。”
“我会尽量拖延时间，给你们创造更好的机会。”
“到时候如果我有生命危险，两位议长可以出手救我。”雷恩笑了笑，嘴角扬起自信，“不过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很低，你们都认为马尔克不可战胜，但是别忘记了，我也从来没有输过。”
“圣魂之下，没有人能击败我，更不可能杀死我！”
“圣魂之下，我是无敌的！”
这番话听起来极度自信，甚至到了自大的地步，非常嚣张，帐篷里沉默了下去，却没有人反驳。
大家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男人创造了太多的奇迹。
放眼整个艾伦厄斯都找不出比雷恩更耀眼的年轻人，他的实力已经不能用年龄来衡量了，也不能用超凡阶位来判断，早已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说不定，这一次雷恩即将再次创造奇迹！
克莱奥斯和凯德嘉不知道雷恩的底气来自哪里，以他们对雷恩的了解，绝不是盲目自信的人，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底牌。
这引起了他们的兴趣，于是没有再阻止。
艾蜜莉丝轻咬嘴唇，眼波荡漾，终于也同意了。她立即让人告辞马尔克的信使，雷恩将会接受他的决斗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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