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的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杜文浩还有什么可以选择的?苦着脸上前一步,躬身道:“小的多谢老佛爷恩典,小的愿意追随老佛爷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太皇太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嗯,这就对了,你放心,哀家不会让你为难的。哀家也知道你个大男人负责给后宫嫔妃们治病,其中或有不妥,所以,哀家会让太医院女科太医丞夏九婆做你的助手,需要做女科检查时,由她出面,将结果报告你就是了。夏九婆是哀家的人,此人忠心有余,能力不足,脑子也不怎么开窍,凡事你要多点拨于她。”
“是!“杜文浩这才略舒了一口气:“多谢老祖宗体察。”
“嫔妃们除了多生乳癖之外,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病痛,哀家担心是王安石暗中捣鬼,你要替哀家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维护后宫安宁!”
“是,谨遵老佛爷懿旨!”
太皇太后凝视杜文浩片刻,这才缓缓点头,拍了拍手掌,屋外进来一个老太监,步履蹒跚,手持拂尘,躬身而立。太皇太后让他送杜文浩出去。
杜文浩瞥了一眼这老太监,却是熟人,上次殿前司都虞候韦岸的女儿韦灵儿生病在五味堂住院,太皇太后曾派这老太监来探望过韦灵儿,还送了杜文浩一家不少绫罗绸缎。记得这老太监姓焦。
跟着焦公公从皇宫出来,杜文浩这才发现,自己后脊梁都被冷汗湿透了,抬头想想,也不知这件事是祸是福。
回到家里,庞雨琴等人这才放心,问起经过,杜文浩只说了太皇太后要提拔自己为太医院的院判,至于原因,只是支吾了几句,没敢细说。
庞雨琴等人听了都非常的高兴。只有林青黛心细,发现杜文浩神情有些恍惚,私底下悄悄问他,但这件事关系重大,杜文浩实在不敢乱说,只是笑着说没事。
第二天药铺刚开没一会,两匹快马飞驰而来,两位宫里太监翻身下马,急步入内,请见杜文浩,禀告:“圣旨即刻便到!杜先生请携夫人设香案准备接圣旨!”
杜家顿时慌作一团,都没有想到圣旨来的如此之快,好在庞雨琴心细,早已经吩咐预备好香案,与杜文浩两人换了新衣,已经都来不及沐浴了,命仆从大开甜水巷正门,杜文浩带着庞雨琴来到门外躬身静候。林青黛等人则回避两厢。
过不多时,十多名宫廷侍卫护卫着一顶四人大轿,忽悠而来,两边两个小太监伺候着,来到正门停住,小太监撩起帐帘,从里面颤悠悠搀扶出一个老太监出来。
这老太监也太老了点,满脸褶子连眼睛在哪都分不清了,怀抱个金灿灿的卷轴,在小太监的搀扶下,晃悠悠过来了,尖着嗓子道:“杜文浩杜先生何在?”
杜文浩一眼便认出,这公公正是昨日太皇太后差他送自己出宫的那位老太监焦公公,不由心中一动,急忙上前,躬身施礼:“小的杜文浩,携拙荆庞氏,参见焦公公!”
庞雨琴也急忙碎步上前,立于夫君身侧后半尺,垂首福礼。
“嗯,香案可曾摆设了?”
“回禀公公,已经摆下。”
“那就进去接旨吧!”
杜文浩和妻子领着焦公公来到正堂大殿,这里已经摆下香案。焦公公晃悠悠当中站立,道:“着太医局教授杜文浩,夫人庞氏,跪下接旨!”
杜文浩和庞雨琴急忙撩衣袍跪下。
焦公公将怀里那金色葵花乌木轴展开,尖着嗓子摇头晃脑吟哦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皇太后等病染沉疴,群医束手,朕心似焚,寝食俱废,闻阁东府董达县杜文浩,悬壶济世,岐黄传薪,仁心仁术,诲人不倦。夫人庞氏雨琴,贤良淑德,佐夫施仁。着即攫升杜文浩为御林太医院院判,赐紫衣金鱼袋,后宫侍医。封庞氏雨琴六品夫人。赏黄金一百两,珍珠一斛,霓裳三件,锦缎百匹。钦此。谢恩!”
杜文浩和庞雨琴忙三呼万岁,谢恩之后,起身恭恭敬敬接过圣旨。
焦公公笑眯眯道:“恭喜杜大人高升!杜大人从未入流太医局教授,直接升至六品太医院院判,可谓平步青云,可见皇恩浩荡啊。”
杜文浩急忙陪笑谦逊了几句,从怀里摸出一叠交子,双手递上:“焦公公颁旨辛苦,这是纹银一千两,一点小意思,以后宫里宫外的,还请公公多多眷顾才是。”
焦公公眯着的眼立即睁开了。太监不喜女色,也不能做官,所以,对黄白之物比常人更是喜爱,一般人打赏颁旨太监一般也就十数两,多不过百两的,杜文浩却出手送了一千两白银给他,喜得这焦公公乐不可支,连手都颤抖了,接过交子一划拉,眉开眼笑,揣进怀里,对杜文浩拱手道:“都说杜大人为人忠厚仗义,今日相见,对咱家如此厚爱,果不虚言也!咱家无功受禄,真是愧不敢当啊。以后若有什么差遣,尽管咱家吩咐就是。”
“少不了要麻烦公公的。”
杜文浩盘算好了,这焦公公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上次也是他代表太皇太后来探望韦灵儿的,这次又奉命颁旨,可见肯定是太皇太后的亲近,自己看样子恐怕以后少不了要在后宫里混了,有这样的人照应着好办事。所以杜文浩决定下重金将他拉拢过来作为耳目。
“好说好说!”焦公公左右看了看,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太皇太后十分看重杜大人,杜大人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哩!呵呵呵”
“嘿嘿,那还得仰仗公公多多帮衬才是。”
“以后自家人,好说!”两人意味深长相视一笑。
送走了焦公公,杜家顿时热闹起来,林青黛等人都过来恭喜。庞雨琴吩咐今晚大摆筵席,广发请帖,庆贺夫君荣升六品太医院院判,也庆贺自己这勅命六品夫人。
当晚杜家张灯结彩,开封少尹庄迥谋,杜文浩的岳父开封推官庞景辉,以及太医院院使、院判和各科太医丞等,还有曾经请杜文浩诊过病的殿前司都虞候韦岸,礼部员外郎文大人,侍御史薛鹤薛大人等等,都亲临恭贺。甚至连兵部粮草军需都统制高金伟高将军都派人送了贺礼。
这些人的官品或者与杜文浩平级,或者在其之下,但杜文浩有御赐三品才有的紫衣金鱼袋,所以除了庞景辉这岳丈之外,其余人等都以下官之礼相见,对杜文浩着实巴结。
杜文浩身为太医院院判,在太医院有专门的府邸,只不过,杜文浩不想搬去太医院住,还是住在自己家里轻松爽快。
第二天,杜文浩带着来到太医院报到。太医院院使带着钱不收以及其他同僚设宴款待。
原先杜文浩在京城就已经小有名气,此番又是奉旨给后宫嫔妃们治病,只有有脑袋的人都知道,杜文浩从太医局的教授这未入流的芝麻小官升到了正六品太医院院判,而且御赐紫衣金鱼袋,可谓平步青云,即使是正五品的太医院院使(正院长)也刻意巴结,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钱不收是太医院幼科太医丞,最为高兴,师父当了大官,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他以后的日子也就更好过了。
太医院女科太医丞夏九婆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已经得到太皇太后的密旨,让她协助杜文浩查清后宫嫔妃们生病的原因。所以也对杜文浩刻意巴结。这顿接风酒宴杜文浩吃得甚是爽快。
虽然酒足饭饱,可杜文浩却脑袋空空,该如何调查后宫众位嫔妃的病因,心中没底,当天下午,他便单独把夏九婆叫来商议。
杜文浩道:“夏大人,太皇太后的懿旨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我二人要完成太皇太后的重任,该如何行事,本官想听听你的意思。”
杜文浩第一次说本官这个词,觉得有些别扭,只不过,来到宋朝也多半年了,听当官的都这么说,自己不说,反倒怪怪的,而且,当官不摆谱,就不像当官的样,就没有官威,下面的人也就不会怕你,就难以做到令行禁止。所以必要的官样还是要摆的。
夏九婆恭恭敬敬答道:“回禀杜大人,卑职替宫里诸位娘娘诊察过,初初看来,病情都不算复杂,用了药也收到了效果,可是,却屡屡复发,卑职百思不得其解,听说杜大人医术如神,就盼着杜大人揭开迷雾了。”
“你把诊察结果说说看。”
“是!”夏九婆一五一十将自己给后宫嫔妃们诊察疾病的情况说了,包括太皇太后的乳癖病情。
杜文浩听罢,也觉得这病情并无特别奇特之处,为何屡屡复发,还是一头雾水。便道:“明日一早,你随我进宫,给诸位娘娘逐个复诊。”
“是!卑职遵命。”
第二天,杜文浩带着夏九婆来到后宫。
后宫守卫已经领到太皇太后的懿旨,杜文浩和夏九婆可以随意出入后宫,所以检查了两人的腰牌之后便放行了。
杜文浩不急着看病,问了宫里太监,得知焦公公这天正好没当差,便让小太监领路,来到太皇太后寝宫拜见焦公公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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