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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医 第319章 物价

庞雨琴小声问道:“云姐如何得知刚才那个丝线就贵了?”

王朝云偷笑道:“其实我哪里知道,不过就是走之前我那贴身丫鬟巧儿告诉我的,说是但凡是在集市买东西都是可以少的,无论任何东西,你只要说这一句,一般都会给你少些,否则,我如何得知呢?”

庞雨琴恍然大悟,但见刚才王朝云气定神闲一副老买东西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个人走到另外一处丝线摊子,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见她们过来,赶紧笑着起身客气地说道:“两位大姐买线啊?”

王朝云点了点头,然后按照刚才庞雨琴挑的颜色和数量再来了一套交给老太太,老太太虽然没有之前那个小贩算的快,但是算出来的数额确实让庞雨琴和王朝云大吃一惊:“一共是七十五纹。”

庞雨琴失声说道:“怎么还要贵些?”

老太太笑道:“我也不强买强卖的,你们若是嫌贵,你们就换一家吧。”

王朝云问道:“大娘,在打仗之前就是这个价钱了吗?”

老太太摇了摇头:“我买了几十年的丝线了,也就是现在最贵了。”

真是物以稀为贵,庞雨琴到不在乎这点钱,只是苏轼家很穷,又不愿意接受接济,所以庞雨琴也帮着讲价,但老太太只是不让,最后,王朝云只得买下了。

她们路过那小贩面前时,小贩都看见了,不解地问道:“两位夫人,那个老太卖的一直比我的贵,丝线都是一样的,你们怎么不买便宜的,反而倒是买贵的了?”

王朝云道:“贵不了几文,但你年轻,进货容易,自然便宜,人家老太太年迈体弱,卖线不容易,所以我们就买她的。”

小贩愕然,心想还有这样买东西的。

走到粮店门口,王朝云突然想到家中粮食好像不多了,决定捎带些回去。

两个人进了粮店,一个伙计见有人进来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坐在柜台里,将两条腿放在柜台上,优哉游哉地双手抱胸,斜着眼看着庞雨琴和王朝云。

“有米吗?”王朝云问道。

“有啊,不过……”那伙计一脸鄙夷地瞧了瞧王朝云的粗布衣裙,淡淡道:“就怕你们没有银子来买。”

庞雨琴皱眉道:“怎么,你们的米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镶了边了的,吃了可以长命百岁不成?”

伙计甚至都没看庞雨琴,仰着个脑袋哼了一声:“随你小嘴儿怎么厉害,没有钱就没有米,我们这米吃了自然不会长命百岁,但是若是不吃,恐怕……哈哈哈哈……,走,走,走,赶紧走,不要影响我们做生意,真是的,瞧你们一副穷酸样,还想买米?去粥厂排队领粥去吧!”

庞雨琴冷笑道:“那你倒是给我们说说看,你们的米到底多少钱,我看我们买不买得起。”

伙计瞧也不瞧她们,从一旁的一个大木柜里随手抓起一把米,然后再轻轻地散落下去:“瞧见了吗,就这么一把,你就要付给我十文钱,你有吗?”

王朝云走上前去,正要说话,一直跟在她们后面护卫的侍卫听到里面伙计的话,手按腰刀铁青着脸迈步进来。那伙计一见来了军士,也不知道是跟着庞雨琴她们一起的,理也不理王朝云,赶紧起身一脸堆笑地对侍卫说道:“几位军爷也要买米?”扭头看见旁边一身粗布衣裙的王朝云还站在那里,皱眉道:“哎,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不是让你走吗?”

侍卫上前正要抬手打人,庞雨琴赶紧阻止道:“不可动粗!”那侍卫忙把手放下,退到一边。

伙计吓的脸都青了,这才发现王朝云后面还有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年轻夫人,看样子是这些军士的主人,心里咯噔一下,满脸堆笑正要招呼。

“怎么了?咋呼什么呢?”随着声音,从柜后走出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正是这米行掌柜,一脸横肉,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了,一出门,正要发火,突然看见几个侍卫,旁边还站着两个貌若天仙的女子,他脑子飞快地转了几下,眼珠子滴溜溜几圈,立即换成了一副笑脸,厉声呵斥让伙计让开,笑眯眯拱手道:“两位夫人,还有这几位军爷,是要买米吗?”

庞雨琴冷冷道:“你们伙计说了,我们买不起你店里的米,要赶我们走。”

掌柜陪笑道:“您别介意,我这伙计才来,不懂事,得罪之处还请两位……大姐多多担待。”

庞雨琴道:“算了,你伙计说了,要我们去粥厂领赈灾的粥就行了,我们身上的钱怕是也只够买一顿粥的。”拉着王朝云转身要走。

掌柜见庞雨琴衣着华丽,绝对是有钱人家的,现在生意不好做,兵灾之后,买得起米的人不多,可不能放掉先前这位大主顾,抬脚作势给了伙计一脚,然后追上几步,说道:“两位大姐,我们店的米可以说是整个雅州最便宜的了,而且都是新米,不比那什么‘惠民米行’放贷的米,都是几年前的陈米,都发霉了,拿来放贷给老百姓,赚得亏心钱!”

庞雨琴一听他提到了夫君的“惠民米行”,顿时站住了,慢慢转身,盯着他道:“你说什么?惠民米行放贷的米是发霉的陈米?”

“那当然,您先看看小店的米,一准新米,闻着都香喷喷的。”说罢,示意伙计扛了一袋米过来放在庞雨琴脚下,说道:“我们做的也是小本买卖,也只是够养家糊口的,比不上那些日进斗金的粮商们,可是,我们从来不赚昧良心的钱,你看,这米多好啊!”

庞雨琴弯腰伸手舀了一把,搓了搓,淡淡道:“一袋大米要多少钱啊?”

一旁的伙计嘴快不等掌柜的说话,便大声说道:“不是很贵,就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相当于人民币五千元,一袋米五千元,苏轼当初在黄州当团练副使,一个月才五百文,要差不多一年的薪水,才够买这一袋米,的确算得上天价了。

王朝云惊呆了:“五两银子?”

伙计嘴角又露出鄙夷的讥笑,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敢再说话。

掌柜眼望着庞雨琴:“呵呵,这个粮价确实贵了些,您也知道,眼下青黄不接的时候,番军这一次把好多粮食都抢走了烧了,这些米都是从外面长途跋涉进来的,这样是要贵些。”

王朝云下意思摸了摸瘪瘪的钱袋,诺诺道:“可这也……这也太贵了……”

身后的侍卫上前躬身拱手,对王朝云道:“夫人,别买这的米,杜大人他们米行放贷的米,比这便宜好几倍。”

王朝云摇头道:“我们不能从他们那贷米,杜大人不会要我们钱的。”

那胖掌柜眼睛都瞪圆了,脸上阴晴不定,忽然提起那袋米,点头哈腰对王朝云道:“夫人,都是乡里乡亲的,不用太在意,如果手头不方便,就先拿去吃好了,等手头宽裕了再说。”

“这……,这怎么行!”王朝云摸出钱袋,捏了捏,很是迟疑。

胖掌柜耳朵很灵,立即听出钱袋里都是些铜钱,估计只有百来文,忙把那袋米递到王朝云怀里,伸手去接那钱袋:“夫人,没关系的,这么多钱差不多了,这袋米卖给你了!”

一旁的伙计也听出那钱袋里的钱不多,急忙扯了一把掌柜的衣袖:“掌柜的,别……”

“滚一边去!”胖掌柜狠狠地在那伙计的头上拍了一下,伙计哎哟一声,嘟囔道:“您打我做什么?她袋子里没几个钱的。”

掌柜咬牙切齿低声对伙计道:“你……你懂个屁,滚开!”

伙计急忙退开,王朝云却不接那袋米,把钱袋放进怀里,低着头转身出了门。

庞雨琴对那伙计哼了一声,也跟着出去了。几个侍卫对两人横眉怒视了一眼,这才跟出。

掌柜的追出几步,连声召唤,王朝云他们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伙计凑上来道:“掌柜的,一个穷光蛋,干嘛……”

啪!

胖掌柜恨恨抽了他一记耳光:“你他奶奶的气死我了!你有见过穷光蛋带着军士来买米的吗?”

“啊?”伙计有些回过味来了,“您是说,那几个军爷,是……,是那穷光蛋的……”

“还你妈的穷光蛋!”胖掌柜又是一记耳光,转头望向王朝云她们远去的背影,“我听说新来的州府大人为官清廉,一家人都很朴素,而且爱民若子,将州衙都让给老百姓做了什么……什么收容所,将军营的粮食都拿来给老百姓吃了,刚才那粗布衣裙女子,恐怕就是知州大人的夫人!另外那个身穿绸缎的女子,举止一点不像平常百姓家的女子,而且皮肤细腻,绝对不会是干活的人儿,恐怕就是勾管杜大人的夫人!你今日得罪了她们,老子还在这开个屁的店,老子今天打死你!”

胖掌柜越想越气,从门后拣起一根抵门杠,劈头盖脸朝伙计打去,那伙计动作倒也灵活,嘴里大呼小叫,抱着脑袋东躲西藏,一时间米行里乱成一团。

王朝云又到另一家米行,问了价格,和先前的那家差不多,很是伤感,好在夫君提升雅州知州之后,这月俸涨了不少,咬咬牙,还是买了一小袋米,准备拿回去合着野菜吃。

庞雨琴没有帮她买,因为她知道王朝云不会接受接济。两人回到衙门,杜文浩和苏轼正在客厅商量赈灾的事情。庞雨琴将这件事讲给杜文浩听了。

庞雨琴以为杜文浩和苏轼会吃惊,谁想,苏轼和杜文浩只是相视而笑,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意思。

王朝云对苏轼说道:“老爷,你们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那掌柜的说你们放贷的都是陈米啊!”

“当然是陈米,哪有那么多新米啊?放贷的米比米行的米便宜很多,也是这个原因,只有陈米才那么便宜,不过,陈米也能吃,我检查过,米都是好米,保存还是不错的,不存在霉变的问题。”

“可你们放贷的米,没有抵押和保人的百姓,没办法从你们那贷米啊,粥厂赈灾的粥也只够很少一部分人吃,大部分人排到的时候便已经没粥了,城里好多百姓还饿着肚子呢。”

“这些我们都知道。”杜文浩苦笑:“就在你们回来之前,青黛和怜儿也才从外面回来,说是一把青菜竟然要二十文钱,一袋盐巴也要二十文钱,而且和你们一样买回来给我们看了。”

王朝云:“那亏得老爷和杜大人还笑得出来。”

杜文浩:“是啊,是不该笑,如今雅州什么都缺,物资匮乏,自然物价飞涨。韩将军调来的常平仓的粮只能作为朝廷投资投入惠民米行,不能擅自挪用赈灾。而这次运来的赈灾粮也已经用了大半了,对满城灾民来说,的确是杯水车薪。除了米之外,生活必需品严重匮缺,现在物价连你们都说贵,老百姓更是没有钱买这些日常吃穿的东西,我看是该想个办法了。”

这时,门外有人说道:“两位大人,有一个自称是万盛米行的钱掌柜说是要见杜大人。”

杜文浩悄声说道:“来的正好。”说着,便起身走了出去。

走出门外,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装满了粮食的马车,马车旁站着一个白褂长衫的男人,一张马脸,眉毛浓密,见杜文浩走了过来,赶紧躬身迎上前来,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明晃晃的金牙:“参见勾管大人,草民钱跃不请自来,还请大人见谅。”

杜文浩指着他身后的马车,戏谑道:“怎么,这么快连你都知道我们家没米下锅了?”

钱跃谄媚道:“大人家里何愁无米下锅,不过是草民来过几次,见大家都很忙,故而不敢叨扰,您是我们雅州的父母官,是我们雅州百姓的福气啊……”

“好了,好了,说吧,找我什么事?”杜文浩打断钱跃的话,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钱跃讨好地说道:“这时我们万盛米行的一点心意,还请勾管大人收下。”

杜文浩走到车前,数了数袋数,笑着对钱跃说道:“你这一车米怕是要花上几百两银子吧?”

钱跃:“让大人笑话了,我们万盛米行一直都是收购当地百姓的大米,自己家还有一些田地,故而不会那么贵。”

杜文浩看了看车上的大米,笑着说道:“你可知那房间里还有州府大人,你撇下他,只给我送,不怕得罪了州府大人?”

钱跃一愣,立刻打了一个口哨,立刻从树林中走出一个人牵着另外一辆马车过来,钱跃小声说道:“草民不是担心……呵呵,既然您收下了,那州府大人的,还请大人多多美言收下才好。”

杜文浩好好地看了看面前这个钱跃,看来真是名如其人,有钱就可以飞跃。杜文浩笑着招呼家中下人过来,朗声说道:“将这些粮食卸下来,搬到库房去。”

钱跃一听,顿时兴奋不已,帮着下人们将粮食抬进了院子,也不敢多看一眼院中还有何人,就乐呵呵地告辞了。

杜文浩望着钱跃带着两辆空着的马车从视线中渐渐地远去,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文浩,你怎么……”林青黛走到杜文浩身边疑惑地问道。

杜文浩笑而不答。

一旁的下人道:“少爷,这么多的粮食,我们放在哪里合适?”

“这些粮食暂且放在琴儿她们四个人的房间。”

这时,苏轼和王朝云也走了出来。

苏轼看了看摆了一院子的粮食,他知道杜文浩不是一个贪财的人,这样做必有用意,也不多说。

晚饭的时候,又有一些州府的商人相继送来了绸缎、布匹、和一些新鲜的蔬菜,杜文浩一一照单全收。

王朝云有些担心,便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苏轼。

“老爷,杜大人这是怎么啦,继续这样下去,老百姓该怎么想我们?”

苏轼让王朝云坐到自己身边,将她的一双小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她的手:“辛苦你了,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你看你的手都粗糙了。”苏轼怜惜地说道。

窗外彩霞满天,院子里三个孩子在嬉戏打闹,不时从窗户外飘进饭菜的香味,王朝云将自己的头靠在苏轼的肩膀上,额头有意无意地蹭着苏轼的胡须,嘴里轻声说道:“我不辛苦,只要可以跟着老爷,什么苦我都不觉得是苦了。”

苏轼欣慰地握着王朝云的手,许久才说道:“我也不知道云帆他到底想干什么,但是这一路过来,我看在眼里,他敢说敢做,很有魄力,却从不贪财,从来不欺压百姓,没有一点架子,体系民情,自己也从来不占一点便宜,而且,据我所知,他靠医术和药方赚了不少钱,光皇上和太皇太后他们御赐的金银珠宝就不计其数,不会贪这点便宜的。他这样肯定有他的用意。”

王朝云:“我见到的也是和老爷一样,只是有些人,越有钱就越贪,您说他会不会……?”

苏轼笑了,看着王朝云说道:“他若是有心变坏,何必当着所有人的面,再者说,他完全可以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搬到别处去住,这样不是很好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王朝云努了努嘴,道:“反正我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希望如老爷所说,他是另有打算吧。”

雅州城里传出一个闲言碎语,说是新来的勾管大人也是个唯利是图的贪官,说是家里为了收取富商送去的粮食,竟然在院子里修起了地下粮仓,甚至还有人说,杜文浩打着接济难民的幌子,自己大把捞钱,收受贿赂。

这一天清晨,庞雨琴心事重重地带着英子从集市上回来,只管想着心事,也没有注意前面,差点和王朝云撞上。

王朝云见庞雨琴阴沉着脸,看了看英子,英子也不敢说话,便道:“英子,你是不是惹你家夫人生气了?”

英子连忙说道:“奴婢不敢,夫人是在集市上听见有人说少爷的……”

“英子!”庞雨琴厉声呵斥道,英子不敢再言。

王朝云明白了,示意英子提着买来的菜先回去,然后拉着庞雨琴的手,亲切地说道:“走,昨天我和巧儿去河边洗菜的时候,发现有一种在水边长得东西十分好吃,香甜可口,昨天我们挖了一些回去给大姐还有老爷吃,他们都说好吃,我们今天也去。”说着,牵着庞雨琴的手就走。

庞雨琴:“云姐,我今天不想去,我不太舒服,想回去睡一会儿。”

王朝云自然知道庞雨琴是心里不高兴,便道:“那你也不能让我一个人去吧,走吧,大姐和青黛在后院晒昨天采回来的草药,没有时间,你也知道菲儿和怜儿一起的,再者她们两个和我也没有话说,还是你陪着我去,我想着馋虫都给逗出来了,等不及了,赶紧走。”

庞雨琴轻叹一声,只好任由王朝云拉着朝上游走去。

走到河边,庞雨琴坐在一块青石上,脱下绣花鞋,将双脚放在水里,王朝云坐在她身边,和她一样,将脚放进了水里,突然王朝云尖叫一声,庞雨琴像是从梦中醒来一样,连忙问道:“云姐,你怎么啦?”

王朝云噗嗤一笑,道:“我还以为你一直就这么坐着,不知道身边还有一个人了呢。”

庞雨琴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轻轻地推了一掌王朝云,嗔怪道:“云姐,你好坏,我还以为你被水蛇咬了呢。”

王朝云咯咯咯咯地笑着,道:“好了,知道笑就好,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别人看不见,听不见,自然可以天马行空任意相象,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什么是谣言,一个瘸子被一百个人一传,变成了健步如飞的人,就是谣言,他是你的夫君,你首当应该给予他信任。”

庞雨琴看着自己白皙的双脚在水草间,让漂浮的水草骚得痒酥酥的,她轻叹一声:“当初皇上让他来,其实我爹就有担心,说他做个太医挺好,为官就不是人人都可以当得得心应手,他骨子里少一些官场的人该有的东西。”(,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