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雪霏儿道:“柯尧,平日里老爷待你最好,今天你是不是应该给老爷敬一杯呢?”
柯尧不知为何,身子晃了一下,怜儿赶紧扶住,道:“菲儿,别让柯尧喝了,她是真的醉了。”
雪霏儿却不理,扶着柯尧走到杜文浩面前:“老爷,柯尧给你敬酒来了。”说完,诡异地对杜文浩一笑,然后走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柯尧心里怦怦直跳,她又闻到了那天晚上的味道,那是男人身上的味道,她有些迷瞪,一手举杯,一手放在林青黛的肩膀上,为的是不让自己摔跤,她让丫鬟将杯中倒满了酒,她知道杜文浩正看着自己,她却不敢对视,满院子几十号人都看着自己,她有些心虚了。
“来,我们喝酒!”柯尧低着头说道。
雪霏儿戏谑道:“柯尧,什么时候连哥哥都不肯喊了?”
庞雨琴微笑着瞪了雪霏儿一眼,雪霏儿也笑了。
柯尧呵呵两声,也不说话,杜文浩柔声说道:“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这杯酒我喝了,你就别喝了。”说完,正要喝,却见柯尧仰头要喝,赶紧将她的手抓住,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停止了,许久,杜文浩才放开,道:“听话,不让你喝,你就不好喝!”
柯尧见杜文浩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拿开,可是那握手的温度还是在的,她抬头看了杜文浩一眼,眼神里有怨,有爱,还有更多说不清楚的东西。
杜文浩干咳一声,雪霏儿则道:“老爷,之前夫人还说,我们柯尧过了今年也是大姑娘了,既然我们已经回来了,你也该寻思着给我们柯尧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家了。”
柯尧听了这话,端杯的手一晃,酒全部倒在了杜文浩的衣袍上,怜儿见了,埋怨道:“柯尧,你看你怎么把就全都倒在老爷的身上了?”
柯尧这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赶紧扔了杯子掏出香帕来给杜文浩擦,可倒得地方不对,杜文浩赶紧拉住柯尧的手,微笑着说道:“好了,您们接着吃饭,你不要喝酒了,我回房间换一件衣服就来。”
杜文浩心里明白为什么柯尧会失态了,雪霏儿今天不时的挑衅,应该是看出了什么,要不以她的性格,她不是这种咄咄逼人的女子。
杜文浩让林青黛将柯尧扶着坐下,然后让大家继续吃饭,怜儿起身道:“老爷,我跟你一起去吧?”说完起身。
林青黛突然说道:“虽说今天柯尧是寿星,但毕竟是她把自己哥哥的衣裳弄脏了的,怜儿你就坐着吃饭,让柯尧陪着老爷去就好。”
庞雨琴:“这不合适,今天是柯尧的生日。”
林青黛道:“不碍事,让他们去吧。”
柯尧也站起身来,道:“还是我陪着……哥哥去吧。”
杜文浩没有想到柯尧会这么说,怎么想也不合适,可是自己却不知为何,没有开口,也没有等着柯尧,自己先离桌走了。
离开前院,杜文浩快步地走过一个拱门,然后在拱门后站着,这时只听一阵碎步由远而近,刚走过拱门,杜文浩一把将柯尧扯了过来,两个人就势抱在了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杜文浩才将柯尧松开,低头见柯尧一脸娇羞地正看着自己,自己心里痒痒的,直想咬住了那红润的小嘴好好嘬一嘬,一定香甜无比。
“傻丫头,你躲着我做什么?”杜文浩将柯尧牵到一处假山后,两个人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杜文浩柔声问道。
柯尧轻咬了一下嘴唇,半晌也不说话。
杜文浩急了,知道这前院一院子的人都等着他们呢,应该很快就会差人来叫,便道:“问你的话呢!”
柯尧嗫嚅道:“我哪里……哪里有躲着你,不过就是怕你又喝醉了耍酒疯罢了。”
杜文浩笑了,道:“是吗?那现在你看我醉了没有?”
柯尧不看,杜文浩将柯尧的脸双手捧起,两个人此时的距离不过一个孩子的拳头,两个人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柯尧咽了咽口水,垂下眉眼,低声说道:“不知道。”
杜文浩再也忍不住他的双唇轻轻落下,柔柔的印上她的眼皮,瞬间,一种甜美的感动袭上她的身心,使她有一股想落泪的冲动,他以同样温柔的方式,逐一在她脸上落下轻吻……
柯尧颤抖的轻闭上双眼,忍住他亲吻她时所带来的甜蜜冲击,这是什麽滋味?为何以前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过?
“不……不要,哥,不要这样……”柯尧轻声呻吟道。“你就知道欺负我,每次醉了,便想着在我这里耍酒疯了,醒了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杜文浩心疼的握着柯尧放在自己胸口的手:“我如何记不得,只是你自己说……,这个……,唉!”
正在这时,不远处过来两个婢女,杜文浩眼尖,连忙将柯尧扶着起身,那两个婢女上前施礼。
“老爷,夫人说大家都在前院等着,您看是继续吃喝,还是就散了?”
杜文浩看了柯尧一眼,道:“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不要这么早就散了,吃的没有了再做,酒没有了再买,大家要尽兴。”
两个婢女听了高兴了,躬身退下了。
杜文浩又去拉柯尧的手,这一次柯尧却躲开了,倚在门廊上,回头浅笑:“哥,别为这件事苦恼了,就当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后也别偷偷和我亲热了,我会内疚的。你放心,遇到合适的,我会把自己嫁出去的,不会赖在你身边一辈子,凭白惹人白眼的!”
“柯尧……!”
柯尧已经转身下了廊子,出院子到前厅去了。
杜文浩心里很不是滋味,背着手慢慢回到前厅,见柯尧又在和众人喝酒,笑声跟银铃似的。
杜文浩正要坐下,门房急急跑来,躬身禀告:“老爷,开封府尹蔡京蔡大人来访!”
杜文浩脑袋一清,这大奸臣终于回来了!跟西夏使臣谈判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也顾不得别的了,拍了拍庞雨琴的肩:“你们先喝着,我有紧急公务要处理,可能时间不会太短,你们别喝醉了,特别是柯尧,过生本来是高兴地事,醉了第二天难受。”
柯尧笑道:“喝不醉那才叫一个难受呢。哥,别担心,我没事!你快去忙吧!——来,霏儿,你不是要跟我赌赌谁醉了躺地沟吗?咱们对着喝,怎么样?”
“行啊!谁怕你!”
“得得!”林青黛道,“你们俩疯了?对着喝,想喝醉也不是这么个喝法,你们喝醉了,我们还没喝到位了,别太自私了啊!”
柯尧道:“对对!还是我姐说的对!行!不对着喝,咱们行酒令吧!”
庞雨琴拍掌道:“这主意好!行酒令!——相公你去忙吧,有我在,不会让柯尧喝醉的。”
柯尧瞪眼道:“那可不行,今晚不喝醉,这生日就白过了。哥,你快去忙吧,我没事,她们想灌醉我,只怕没这本事!来吧,行酒令!这我可在行……”
杜文浩嘿嘿笑了笑,叮嘱英子好生照看,便快步离开了院子,来到正堂。
杜文浩见只有蔡京一人,微微一愣,蔡京上前躬身施礼:“卑职参见杜宰执!”
“嗯,”杜文浩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道:“西夏使臣呢?”
“在卑职住处。”
“好,那咱们走吧,太皇太后已经同意跟他们商谈,并授权本官负责谈判了。”
“太好了!”蔡京喜道,“卑职刚才还在担心,家中经常人来人往,地方又小,担心被人看出真面目,所以想去找个地方把使臣转移了。可转了好一会,也没找到合适的。”
“不用找了,谈了之后就可以让他回去了。”
“是啊,卑职没想到这么快,嘿嘿。”
由于要掩人耳目,这一次杜文浩没有骑马,而是乘轿来到了蔡京的府尹府邸。
蔡京把西夏秘密使臣安置在了自己主卧旁边的一间厢房里,进门后,见一矮胖老头背着手站在窗前,正望着外面出神。听到脚步声,这才转脸过来。
蔡京忙给那人介绍道:“嵬大人,这位是我大宋新任宰执,三衙都点检杜文浩杜大人。——杜宰执,这位是西夏惠宗帝派遣的秘密使臣嵬名善哩贡马(简称嵬马),是惠宗帝的亲知近派。”
嵬马上下打量了一眼杜文浩,拱手道:“嵬马有礼了!”
这人汉话说的还不错,杜文浩也拱手还礼,在一旁的交椅上坐,示意嵬马也坐下。
杜文浩道:“嵬大人是代表惠宗帝来的吗?”
“是!”嵬马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金色卷轴,双手递给杜文浩:“这是惠宗帝授权文书。”
杜文浩接过,展开一看,的确是西夏国的圣旨,盖着玉玺大印。授权嵬马与大宋商谈“两国要事”。
圣旨写的含糊,但也只能如此,看来这惠宗帝还是十分谨慎的。
杜文浩把圣旨还给了他,说道:“嵬大人先说说你们的意思吧。”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说了。现如今,皇上大权落入梁太后之手,皇上想请大宋帮忙夺回皇权,必有重谢。”
“嗯,具体要我们如何帮你们惠宗帝夺回皇权?”
“据悉,梁太后近期将视察宋夏边境,届时我们的人会把她的行踪告诉你们,你们派遣一支精兵潜入设伏,将其击毙即可!”
杜文浩笑了笑:“梁太后肯定会防着这一点的吧?身边只怕不会少了精锐护卫队,要想深入境内伏击,风险很大啊。”
“这是肯定的,对于我帝来说,也是只能力求一举成功,所以会选择最合适的时机通报你们。只要双方达成这个意向,即你们愿意协助我帝杀死梁太后,夺回皇权,至于具体行动细节,再进一步商议。如何?”
“这个我已经得到授权,同意与你们联合杀死梁太后,帮你们夺回皇权。前提是,你们提出的交换条件能让我们满意。”
“太好了!我先代表我帝表示感谢。至于交换条件,我帝的意思是,只要夺回了皇权,我西夏愿与贵国永结兄弟之盟,再不动刀兵。同时,愿意将永乐之役我方俘虏的贵方俘虏共计四万余人全部送还,不过,希望贵方能将以前侵占的我方横山、兰州以南的砦堡奉还,并将葭芦、米脂、浮图、安疆四塞割让给我国。岁赐仍然按双方以往的协议执行就行了。”
杜文浩眼睛都瞪大了,尽管两国谈判,肯定会讨价还价,但他怎么都想不到,西夏竟然会开出如此条件,怒极反笑:“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帮你们皇帝夺回了皇权,我们还要向你们割地赔款?而你们仅仅把俘虏我们的人释放了?”
“是这样的。”
杜文浩尽量压制住心中怒火,选择不太冲动的词语,慢慢说道:“嵬大人,你不觉得你们开出的条件简直太荒唐了吗?”
“宰执大人,如果你能听我仔细解释,就不会觉得荒唐了。”
“好,你说说看。”
“横山、兰州以南的砦堡是贵方侵占的我国领土,应当返还,这是毋庸置疑的,这个宰执没有意见吧?”
杜文浩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转头瞧了一眼蔡京,眼神中含着疑问。蔡京缓缓点头。杜文浩心想,宋军孱弱至此,居然还占领了西夏的土地,当真想不到,但表面上却并不退让,道:“你先接着说。”
“贵方入侵我国,在永乐城一战中失败,我方俘虏贵方四万余人。现用以交换葭芦、米脂、浮图、安疆四塞,贵方还是占了便宜的。”
杜文浩肺都要气炸了,缓缓道:“战争结束,应当无条件释放战俘,这是天经地义的,怎么能用来做交换条件呢?”
嵬马愕然道:“无条件释放?大人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不都是这样的嘛。”
杜文浩是用现代思维思考古代的事,古代战俘从没有无条件释放的道理,由于人口紧缺,战俘一般都用作官奴或者充军服苦役,最多双方可以相互交换。所以嵬马对杜文浩所说的无条件释放战俘的说法,感到很不可理解。摇头道:“大人所说匪夷所思,请恕鄙国不能从命。”
蔡京俯身过来,低声道:“宰执大人,葭芦等四塞地方不大,用来唤回四万战俘,很划得来……”
杜文浩扶手重重一拍:“划得来?敢情这地不是你们家后花园!你自然不知道心疼!告诉你们两,要大宋割地赔款,想让我点头,除非把我脑袋割了!”
杜文浩之所以对割地赔款如此敏感,那是被中国近代屈辱的历史给折磨的,学历史最无奈的就是学这近代史了,现在自己真正面临这样的要求的时候,让他仿佛回到了八国联军枪炮下屈辱的历史中,不由得怒气勃发。
杜文浩突然发火,把蔡京吓了一大跳,急忙躬身连声称是。嵬马也想不到杜文浩如此反应,禁不住脖子往后缩了缩。
杜文浩想起这是谈判,弄好了很有利,谈判时谈出来的,必须控制自己情绪,端起茶杯咕咚咚一口气喝干了,一抹嘴,拱手道道:“抱歉,说话声音大了点,你接着说。”
“我……我已经说完了。”嵬马道。
“说完了?”杜文浩火有往上冒,冷声道:“我们帮你们皇帝杀梁太后,夺回皇权,换回来的就四万人?而且还是割地赔款换来的!你们可真会做生意!”
“宰执大人,我们还答应了与贵国结兄弟之盟,永不兴刀兵呀,这不是贵国最希望的结果吗?”
“嘿嘿,你们是料定我们怕定了你们,一听说双方罢刀兵,我们一定会屁颠屁颠忙不迭答应,对吧?”
嵬马没有回答,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显然就是这个意思。在他看来,这是西夏开出的最优惠的条件,作为屡战屡败的大宋,一定会答应的。
他想不到,他面对的是一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有着对一百多年屈辱近代史刻骨铭心的痛的愤青,原本就对宋夏之间岁币问题愤愤不平了,现在出兵帮忙夺回皇权,竟然还是割地赔款,换来的仅仅是本来就应该释放的战俘和双方都渴望的和平。这对杜文浩来说,已经不是同盟谈判,而是一种耻辱。
所以杜文浩爆发了,他呼地站了起来,冷冷道:“行了,回去告诉你们傀儡皇帝,我送他一句话,记住了!”
“什么话?”嵬马下意识问道。
“叫他去死吧!”
嵬马脸色一变,站起身来:“宰执大人为何口出不逊?”
“口出不逊?嘿嘿,这还是轻的,告诉你们那个王八蛋傀儡,要打便打!要我们割地赔款来换取和平?做他娘的春秋大梦!操!”杜文浩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袍袖一拂,转身就走。
嵬马却没有发怒,抢步上前拱手道:“宰执大人请留步!”
杜文浩悍然转身:“你待怎样?”
“大人,凡事都好商量,切不可动气,大人要是觉得我们提的条件不能接受,可以提出你们可以接受的条件。我能决定的,会当即决定,我不能决定的,回去禀报皇上。我帝与大宋联盟之心,发自真诚。绝无不敬之处。若得罪了大将军,还请海涵!”说罢,又是躬身一礼。(,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