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李有贵就怒了,借着酒劲说了一句,妈的,你们瞧不起老子,给老子脸色看,等到主子带着大军打进来时,看你们还有没有这副嘴脸。俗话说的好,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有贵这么说了一句,在平常人看来,都不会当真,再说他这会也明显是有些醉了,醉汉的话能当真吗?所以满香园的龟公,老鸦什么的听了也没在意,可是他们不在意,也有人在意,谁?就是张麟麒手下的一众番子。
前面说了,张麟麒率军进驻宁远城,一众番子也就一起跟进,镇guo军的是明的力量,他们则是暗的力量。
负责一些暗地里的查访,稽查等勾当。可这些暗地里的勾当还就以茶坊,妓院这种人员密集的地方消息来得快,所以说,李有贵这无意间的一句,正好被一个安排在满香园的西厂番子听见了,西厂番子那是干什么吃的,那就是专门负责这种事情的!再加上又是这种非常时期,西厂番子秉着张麟麒交代的,宁杀错,莫放过。抓的对的,那就是一件功劳,抓错了,最多事后补偿一下罢了……于是乎,李有贵悲剧了,一开始他还不承认,可在西厂番子审问一番后,就已经认定他有重大嫌疑,西厂拿人,那一向是不需要说法的。所以西厂番子禀报方威后,然后再去他家检查一番,很快就找出了他和鞑子来往的书信,于是乎,证据确凿,一条潜伏了十年的大鱼就这样被带了出来!
“厂督大人,您看怎么办?”方威说完之后,等候张麟麒示下。
张麟麒眼睛看了看这个李有贵,心道还好,不然若是被他的手的话,就算是因为有镇guo军在,宁远城不失,可是一场恶斗那是免不了的。不过既然如此,那是不是能将计就计呢?
反正身边只带了五千镇guo军,还有那一万五千的镇guo军正没事干呢?很快的,张麟麒有了主意,他看了眼方威,故意叹了口气道:“哎,也是怪我太过急躁,只率领五千镇guo军过来宣旨,本以为边关无战事,这些兵马足够用了,没想到偏偏遇到鞑子前来攻城,这下可好,物资准备不足,将士们又是大多水土不服,哎,现在只剩下二千多镇guo军了,看来守不了多久了。”
“咦——”听见张麟麒突然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方威就是一愣。队长这是怎么了,镇guo军不是还剩下四千多了吗?物资也是准备充足……完全不是厂督大人说的这样啊……方威在一看张麟麒,却发现张麟麒正在冲他眨眼呢!方威顿时就明白了,原来队长是在演戏,既然明白了,方威也是个机灵人,知道该怎么做,于是就配合着张麟麒开始一起做戏。
“厂督大人,虽然您说的没错,可是当着一个鞑子奸细的面前,您也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吧!再说了,这里还有个鞑子奸细,现在被他听去了,要是被他跑了,去告诉鳌拜,那不是就遭了!”方威故意大声道。
然后方威看了看跪倒在地上的李有贵,道:“厂督大人,既然他听见了不该听见的东西,不如把他一刀杀了,干干净净。”
“嗯,那倒不必——”张麟麒看了看已经浑身颤抖成一团的李有贵,然后冲着方威一笑道:“先留着他的性命,慢慢拷问,等到没什么价值了,再一刀杀了也不迟!”
“那——好吧!”方威显得迟疑了一下,狠狠地看了一眼李有贵,这才有些不情愿的道:“好,那就遵照厂督大人的命令,让这小子再多活几日——”于是,刚刚庆幸死里逃生的李有贵顿时又是变的脸色惨白。原来只是等几天再死啊……那还不是差不多,李有贵是个铁杆汉奸不假,可这并不代表他不怕死。不过如今形势是他人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李有贵也只能无可奈何了,
“走——”方威踢了一脚李有贵,然后吩咐手下道:“去,把他给我关起来。要特等牢房!”
“回禀大档头——”几个番子听见方威这么说,显得有些为难的道:“特等牢房因为前线这几天都是伤兵,早就住满了。所以……”
“这样啊——”方威看了一眼张麟麒,二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方威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把他押到宁远城的大牢,再告诉那里的牢头,这是一个重要犯人,要严加看管!”
不过李有贵听了,却是大喜过望,要说是把他关在军中的特等牢房,那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可如果是关到宁远城的大牢中,那他就不怕了,因为那个牢头本来就是被他买通的了,因为以往偶尔有哪个一起为主子效力的奸细失手被擒时,都是通过这个牢头放出来的,虽然这种私放奸细的事情在别人看起来风险很大,可是在如今的大明朝,只要出得起足够的价码,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更何况还是一个牢头的小吏呢!
等到李有贵被押走之后,周围没有其他人了,方威看着张麟麒微笑道:“队长,我这么做可还满意?”
“嗯,不错——”张麟麒点了点头道:“既然鳌拜派他来策反军士,打探消息,咱就不能让他失望。不然又怎么能牵着鳌拜的鼻子走呢!”
“高,实在是高——”方威看着张麟麒钦佩的道。方威现在加入西厂也有一段时间了,再加上张麟麒一直对他谆谆教诲,所以在智谋方面成长得很快,如今听见张麟麒这么一说,已经猜到了张麟麒的想法了。
“哦——是吗,你已经猜到了我的计策了吗?”张麟麒兴致勃勃的看着方威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不妨来考考你,咱们一起吧想到的计策写在手心里,看看是不是一样!”张麟麒想看看方威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样。
“好啊——”方威兴奋地道,能够和张麟麒互动,方威是很高兴的,于是乎,二人找来毛笔,就在各自手心里写上答案,等到都写好后,二人同时摊开手掌,然后看着对方手心里四个一模一样的字后,二人都是哈哈大笑,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笑过之后,二人却是把手洗了,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然后张麟麒对着方威道:“嗯,那个李有贵就如此安排,至于那些受他蛊惑的守城军士,虽然没有答应他,可既然没有举报他,那也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断然不可在继续守城了。等到这件事情了结之后,交给金国凤,让他自己处置吧——”
“是——”方威连忙点头道。
“至于那个李有贵,可有把握让他安全的逃出宁远城,去向他的主子报信!”张麟麒又想了想道。
“绝对有把握——”方威很肯定的点点头道:“我们在搜查李有贵家的时候,找到了大牢牢头多次收受他银子贿赂放走鞑子奸细的记事本。李有贵自以为他藏得缜密,可是早就被我们找到了。所以说,如今把他关押到宁远城大牢中,李有贵又知道他活不了几天的,一定会通过这条线逃出宁远城的。”
说着方威笑了笑,本来他还想等会就去拿下那个牢头的,可既然现在还有点作用,也就可以缓一缓。
“牢头收受贿赂,替人办事,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张麟麒缓缓地道:“只是这次李有贵是我们重点关照的人犯,他要放了他逃走,事关重大,不同于以往的小打小闹,这个牢头要是做了,事情败露后,他这个牢头的位置那是肯定保不住了,这个牢头会狠下这条心吗?”
“没事——”方威肯定的道:“我们可以外松内紧,先给李有贵几天时间,如果他还没逃的话,那么我们可以稍稍放出一点风声,说是在李有贵家中找到了一本记录一些机密的记事本,上面记录了很多人和事,就要按图索骥了,如此一来,那个牢头不狠下心来,也得狠下心来了!”
“嗯——不错!”张麟麒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张麟麒早就想到了,现在看见方威没有他的提醒,也已经自己想到了,可见他在大档头这个位置上久了,脑袋也变得灵活了……
当下按下张麟麒不表,再说李有贵,被二名西厂番子押到宁远城大牢后,一眼就看见了老熟人张伟恕,张牢头,看见张伟恕后,李有贵放下心来,既然他没出事,还是干着这份差使,说明自己那本记事本那些番子没有找到。想到这里,李有贵轻轻舒了一口气,第一,这样逃跑把握大了很多,第二,这样就不会和张伟恕翻脸,毕竟不让张伟恕知道记事本的存在,总归是好的,换了旁人,也不想自己有见不得光的事情落在纸面上啊!
其实就李有贵来说,也不想这么做,只是李有贵记性不好,事情又多,怕自己记不住,这才落了纸笔,好自己翻阅的……
“三哥——兄弟我落难了,快救救我吧。事成之后,定有重谢!”等到押解他的西厂番子交待了一番张伟恕后,张伟恕也是唯唯诺诺的连声答应之后,张伟恕单独把李有贵押进一间单独的牢房之后,李有贵看看四下没人,李有贵连忙亲热的叫着张伟恕,张伟恕在家里排行第三,所以李有贵才叫他三哥,
“兄弟,这事情容我想想,实在是棘手啊!”张伟恕连忙四下看了一眼,看看没人,然后看着李有贵,皱眉道。其实张伟恕今天当值,看见老熟人李有贵竟然被押进大牢,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再一看,那些押解的都是生面孔,而等到那二个押解的人亮出身份后,张伟恕更是不敢造次了,如果是从锦州城那里过来的衙役,那还好办一些,以张伟恕多年的人脉,还能周旋一二,可是他们是西厂番子,张伟恕可不敢嚼这个虎须!
西厂番子,那是什么人!那是一群县太爷都惹不起的人!说杀人就杀人的主!而且那二个西厂番子押解过来的时候,特意交代过,这是个重要的人犯,务必看好了,不然小心脑袋。(这么做也是要让李有贵相信,他逃出去不是故意的安排,而是他命大。不然简简单单就让他逃了,当时不觉得什么,事后肯定会引起李有贵怀疑)
现在又是不出所料的,李有贵求他放他跑路,说实话,张伟恕感到很难办,虽然这大牢里阴森森的,可张伟恕当时额头上汗就下来了,不送走这个瘟神吧,怕他到时候狗急跳墙,临死之际把他也给咬出来。要是送走这个瘟神吧,那么辛辛苦苦十几年,好不容易爬上这个牢头的位置,就是要鸡飞蛋打。这个偌大的宁远城,也在没有自己容身之处,只能投奔鞑子去了,可说真的,收受贿赂张伟恕毫无心理压力,如今这官场,不拿那是傻子,可真要投靠鞑子,张伟恕还是要想想的,据说鞑子就是一群野人,共产共妻,又特别看不起汉人,前几年老奴的时候,就因为有些汉人不满,就杀了一城的汉人,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自己真要是到了那里,以后前途如何还很难说啊……
所以说,现在张伟恕是左右为难,甚至于张伟恕看着李有贵那张可恶的脸,若不是张伟恕知道李有贵也是一个机灵的主,警惕性很高,又不好在那些番子面前交代,(进来是个活人,出去成了死人)张伟恕真恨不得在他饭里下了毒药,让他一命呜呼了事!
“三哥,事到如今要你你不帮我,兄弟我可就真的要挨刀了——”李有贵一听就急了,当然,威胁张伟恕的话李有贵暂时还不会说的,还没到那个份上,他就大大抬高价码、
“三哥,只要你这次救我出去,我给你纹银五百两!足够你一生荣华富贵了!”李有贵一咬牙道。以往他托张伟恕搭救人出去,都是五十两的价码,现在是救自己。直接提高了十倍!不过也算是李有贵大出血了,他贩卖情报什么的,加上做皮毛生意,总共也只积累下一千两银子的家财,现在这一下,就是去掉了一半。
“哦——”张伟恕听了,却是抬起头来诧异的看了李有贵一眼,没想到这个老小子整天寻花问柳的,往那些鸡子身上花了那么多钱,竟然还有这么多钱,到时看不出来啊!
五百两银子,张伟恕有些动心,眼下置买一套像样的宅子,再加上全套的丫鬟老妈,也只要一百两银子!有了五百两银子,确实够下半生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了!只是,一想到鞑子那边生活的艰难,还有西厂番子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手段,张伟恕的脑袋清醒了些,没有被诱惑住,他冷冷的道:“银子是个好东西,不过也要有命去花啊!”
李有贵一听这话,就有些不悦,心道,以往叫你带个人,都是屁都不放一个,今天是营救老子,都出了这么高的价码了,你还给老子推三阻四的,真要是惹急了,咱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的!
看见李有贵脸色不悦,张伟恕知道,也不能过分得罪他,便打了个哈哈道:“老弟暂且宽心,我一定全力想办法——”说着张伟恕就是一指这间单人牢房道:“你且歇着,我这就去想办法去——”说着张伟恕就是大步向外走去,事到如今,李有贵也只有依靠他了,就冲着张伟恕的背影大喊道:“三哥,一切拜托了。”不过,张伟恕并没有回应他……
一连过了二天,李有贵都没有再看见张伟恕的身影,倒是前来提审他的西厂番子倒是每天不拉的前来审问他。李有贵就是采用一个拖字诀,一问三不知。因为他知道,现在是因为他还有一些利用价值,这才关着他。如果他们需要的都知道了,那是死期不远了!
既然李有贵不配合,自然是没少挨那些番子的拳脚,不过就是这样,李有贵还是咬牙忍受。只盼着张伟恕好早些来救他出去!其实他那里知道,张伟恕这几天是在忙碌,只是,他忙碌的不是为了救李有贵出去,而是怎么个能让李有贵干干净净的死去。
张伟恕回家之后,想了半天,被他想出一个好办法,他以前认识一个江湖郎中,有一种草药,给人吃了之后三天之后就会死亡。而且看上去像是身染急病而死。十分的好。这样也就和他没有干系!
只是这二天张伟恕拼命找人,宁远城的大街小巷都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这个江湖郎中。第二天张伟恕傍晚正回到衙门,却突然看见一个他衙门里的好兄弟王五,正在到处东张西望,看见他之后更是脸色大变,急匆匆的就跑来把他拉近一条小巷道:“三哥,你今天到哪里去了——我找你都找不到,今天有大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