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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魔教鼎炉到万古共主陆沉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先天后天,命相之说

[笔迷楼]

杨熹心神为之所夺,几乎无法自持。

他本身是武道三重天,且在况长生的教导下,见识渊源,眼界不低。

心知仅靠催动气血,就能显化九大神形,引得风云突变,大江断流。

这份武道修为,简直骇人听闻。

比之大盛军中的几位王侯,乃至于江湖上所谓的十大高手。

兴许都要胜出一筹!

“风。”

况长生抬头。

一字吐出。

天地间忽然狂风大作,仿佛千百条蛟龙升天。

“雨。”

乌云低垂,好似要压塌大地,片刻之间,就已是电闪雷鸣,天河倒灌的可怖景象。

“雪。”

十月深秋,凛冽之气陡增,不一会儿,雪粒簌簌落下,落满肩头。

短短半盏茶的时辰,况长生直似言出法随。

一念之间,风霜雨雪,四象变化,随心改动。

“这……分明已近仙神之流。”

杨熹呆立不动,好似泥雕木塑。

相识许久,他只知这位况先生有窥探人心,料事如神之能。

且消息灵通,无所不知,犹如掌握着一张耳目遍地的情报大网。

关于父皇、诸位兄弟私底下的交谈秘闻都一清二楚。

若非如此,他一个不受重视的闲散国公。

又怎么能在短短几年前,数次立下功劳,从郡王一路走到亲王。

甚至发展成能够与东宫太子分庭抗礼的一座山头。

“回首往昔,离开天命宫已有数年。少时,一心修炼《大黑天灾经》,欲成‘大暗黑天’之法体,没想到最后却是《莽荒相》率先突破,九大神形合一。”

况长生唏嘘不已,目光似有缅怀之意。

当年,他也是天命宫第一等的天骄人物。

惊神一脉两大神功,《不动如山十二关》因为徐照松瞧不上,且修炼缓慢,没有参悟。

极其依靠根骨的《六合青龙诀》,况长生十年大成,练得圆满。

闯荡江湖之时,因其身法飘逸,且拳掌指爪无不精通,得了一个“九变神龙”的雅号。

等到二十岁,况长生在会武大比中一力压服天命宫其他几脉真传。

被卓长云赏赐,四大镇派宝典可择其一。

况长生本想选择最为刚猛无匹,威力巨大的《大黑天灾经》,但与那部宝典相性不合,这才退而求其次,参悟《莽荒相》。

自此以后,武道修为越发深厚,突破五重天时,天地异象显化。

除却自身凝聚的“十万大山”、“龙吟九天”之外,更演变出极为少有的“四海八荒”、“金乌凌空”、“凤栖梧桐”等三大异象。

此等潜力,可以说傲绝天命宫,乃至于大盛江湖。

当时的天机阁排兵器谱,将其列为副册第三。

若无意外,迟早能够跻身绝顶。

只是无人料到,后来会出现一个不讲道理的羽清玄。

成了大盛千年以来,头一个踏足七重天的妖孽。

“况先生,你真有把握胜过魔师?”

亲眼目睹况长生一念改变天象,杨熹不由激动问道。

倘若这位天命宫罪人,能够压住称霸大盛、盖世无匹的羽清玄。

那么,盛京皇城的那张九五宝座。

岂非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井底之蛙,只见天地一隅,果然没错。”

况长生似是觉得好笑,讥讽道:

“你以为武道七重天是什么境界?那是实实在在的天下绝顶,踏遍祖洲六域,再无人打破第八关之前,羽清玄无论置身大盛、亦或者放眼整个世间,她都有一席之地。”

杨熹哑口无言,心想:

“魔师既然强绝如斯,全无敌手,那你怎么有胆子主动邀战?”

况长生好像看穿八皇子的念头,缓缓扯出一个笑容,恐怖的脸庞更显狰狞、扭曲:

“武道比拼,并非单纯依靠境界。否则,江湖排名为何要以战绩论,而非层次?羽清玄当年篡位,其实才初入六重天,可挟大势而来,一指就断了卓长云的佩剑,绝了他的性命。”

“此后,羽清玄武道修行再无阻碍,两年不到直接破了七重天。”

杨熹听着许久之前的秘闻旧事,内心颤动不已,愈发深刻感到魔师之强。威名之重。

难怪父皇对其毕恭毕敬,甚至有几分……低声下气。

“老夫这辈子在羽清玄面前输过两次,一次是在天命宫,一招都没有走过去,便被打坏根基,而后师尊在她面前下跪求饶,保住我的性命。”

“那一次,老夫道心破碎,自以为变成一介废人,失魂落魄爬出山门,像一条无家可归、苟延残喘的野狗!”

况长生丝毫不掩饰心中恨意,几乎咬牙切齿,双眼放出血光。

“但天无绝人之路,老夫逆境重修,不破不立,竟然一鼓作气练成《莽荒相》九大身形,六重天大圆满。”

“只可惜行事不密,反被羽清玄找上。”

“第二次,再败。”

“瞎眼,断臂,几个徒弟死了个干干净净。”

杨熹面皮抽动,弯腰不起,低头问道:

“况先生,既然如此,何必送死?武道比拼,斗智斗力,但魔师修为深厚,一人破万法,怎么能赢?”

况长生微微颔首,似是同意这个说法:

“道理确实没错。即便老夫用了八年,不惜舍弃一切,踏足七重天。”

“但再次对上羽清玄,老夫自问只有两成把握能不败,半成不到能赢下。”

看到杨熹欲言又止,神色古怪,况长生并不恼怒,淡淡道:

“可两次惨败,让老夫发现了师姐她的一线破绽。圣人方能摈弃七情六欲,不成仙佛,始终都是凡人,为情欲所困。”

“羽清玄心气之高,老夫平生仅见。昔日,师尊用惊神一脉传承压人,她直接反出门庭,另投北冥。再后来卓长云用天命规矩企图说服师姐,结果被杀上门,脑袋搬家,丢掉性命。”

“第二次惨败后,老夫苦思冥想,羽清玄到底是怎么从入门时的平庸、到之后的高歌勇进,其中必定有理由。”

“为此老夫远去东土,求问于天机阁,亦一无所获。直到突破七重天,感应天星命相,这才终于明白。”

“哈哈哈哈,麒麟才子早有言明,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故而,羽清玄此生未尝一败,所以她命中必有一败!那是人劫!羽清玄惊才绝艳,融会贯通几大宝典,精神一日不可松懈,否则就有心魔丛生,这是天劫!羽清玄坐镇天命宫山门十年,气数系于大盛国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地劫!”

“七重天,三重劫,谁也躲不掉。”

“而这就是胜机!”

点破其中玄机,况长生那只独眼一动不动紧盯杨熹,一字一句道:

“老夫已经把一切跟你说通透,讲明白,怎么选,看你自己了。”

杨熹已经被吓得冷汗涔涔,语无伦次道:

“先生……什么意思?我明白不了……选择?”

况长生反倒显得坦然,怪笑道:

“杨熹啊杨熹,你还是没把老夫的话听进去,这时候装傻毫无意义。你若想下老夫这艘贼船,其实不难,只要把今日这番话传信于羽清玄,以她的性情不会对你如何,足以保全性命。”

“但富贵成空,权势如烟云,这是必然。从此争皇位的机会!”

杨熹心头一震,想起以前无权无势,受其他兄弟冷眼的日子。

“老夫踏足七重天,这才明白‘命相’,其实有先天、后天之分,有人注定不凡,天生就有玄奇命格,有人武道奋进,攒气数,聚气运,后天也可成就。”

“大盛杨氏立国以来,也就三个人有先天之命相,你可知道是谁?”

杨熹眼皮狠狠一跳,理智告诉他,千万不要再听下去,应该就此转身离去。

但鬼使神差,这位八皇子声音干涩的说出那句话:

“请先生解惑。”

况长生眸光闪烁,好似在意料之中,轻声道:

“一人是太祖,他是吉人之相,天命高隆,注定开国定鼎,但气数不足,后续乏力。”

“因为好巧不巧,造化弄人,太祖生了一个比他气数更长、气运更盛的儿子,也就是太宗。”

“此为‘二龙相争’之局,若无意外,胜负对半。”

“但太宗心更狠,也更果决,他和当时的圣君谈了一笔买卖,用大盛千年气运,换他登基。”

“圣君答应了,所以有了奉天殿之变。”

“关于太宗杀父杀兄的传闻,你应该也听过吧?”

杨熹浑身颤抖,并非因为恐惧,而是莫名激动。

他听懂了况先生有意无意的暗示,也终于明白对方想要自己做什么。

学太宗?

重演奉天殿之变?

借此削弱大盛气运,使得魔师遭劫!

只要羽清玄下山,地劫一开,天劫再来,最后由况长生亲自引动人劫,挫败那位天命宫主的道心……

此计若成,大盛将会翻天覆地!

“况师!我、我真的能坐上那张椅子?”

杨熹喉咙滚动,眼神炽热得像是烧红炭火,透出一股子灼人意味。

“这要看你舍得多少。太宗带兵杀进奉天殿,他那时候有十成把握吗,一举战胜太祖和兄长吗?未必。可太宗还是义无反顾,所以他成了大盛有史以来功绩最大、声望最隆的一代明君,即便再过去一千年,世人仍然会记得,永远地青史留名。”

况长生神色平静,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

“我愿拜先生为帝师!”

杨熹双膝跪地,埋首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