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馨玉最近的处境还真被蒋欣珊料到了,她倒不是因为男人丢了脸面而自顾不暇,而是被荀氏折腾的自顾不暇。
儿子去了军中,荀氏又急又恨,一下子病倒在床,嚷嚷着这儿不舒服,那儿不舒服。
婆婆病了,媳妇自然要侍疾,叶氏理着家,又要侍候大爷及两个孩子,侍疾的重任落在了张馨玉一个人的身上。
偏荀氏对这个小媳妇素来无好感,儿子也是因为与她有了口角,一气之下去了,这才闹出祸事,哪里还会有好脸色给她瞧,才短短几天,就把张馨玉折腾的够呛。
张馨玉是有苦说不出,一个孝字,就把她压得死死的。再加上男人去了军中,她独守空房,心身寂寞,在沈家也没个可以商量的人,没几天,脸蛋就失了血色。
张嬷嬷心疼了半天,实在无计可施,只得往张府求太太帮忙。
哪里料到严惜文听罢女儿在沈家的遭遇,脸色如常道:“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也不必到我跟前来诉苦。我看这孩子如今行事越发的随心所欲,也是该有个人好好治治她了。更何况当今天子,以孝治天下,侍候婆婆是媳妇应该做的本份。即便我贵为长公主的女儿,嫁到张家这些几年,该尽的孝道一样也少不了。”
张嬷嬷陪着笑脸劝道:“夫人,小姐到底是夫人身上掉下来的肉,小姐在沈家日子难过,夫人难道不心疼?”
“心疼?”
严惜文把手中的帐册往小几上一扔,冷笑道:“这门亲事,是她自己要选的。当初为了她,我把哥哥。嫂子得罪的一干二净,长公主为了她,连几十年的老脸都豁出去了。还要怎样?你回去跟她说,有本事就自个把婆婆哄好了。没本事,活该受着。”
张嬷嬷见太太发怒,吓得不敢多劝,只得讪讪回了府。
张馨玉一听母亲这话,泪水连连,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打落了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咽,趁着无人时。对月流泪。到了第二天,仍得强撑着。
……
中秋这日,京城文武百官休沐一日。
萧寒起了个大早,带着明贵,明生兄弟俩出了府,直至午后仍不见踪影。
欣瑶带着管事们,把府中诸事料理妥当,又亲自往厨房瞧了两回,才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等男人回来。
落日时分。前头来人回话说大爷带了人回府,正在西院老太爷处请安,请大奶奶把中秋宴摆在园子水榭里。
欣瑶看了看时辰。叮嘱李妈妈前去安排。
萧府的水榭一半建在岸上,一半建在水中,临水围绕着低平的雕花栏杆,两处交叠在一起。
等欣瑶入了亭子,亭子里的四个角已点起了灯笼,圆桌上摆好了杯箸酒具。四个男子均已入座,周围丫鬟们煮茶的煮茶,温酒的温酒。
欣瑶出门时,硬是被微云丫头逼着穿了件白底绿萼梅刺绣披风。盈盈的另生出一分韵致来。
萧寒看得眼前一亮,起身为她脱了披风。交给身后的人。
欣瑶方款款上前,行了礼。才笑道:“我说大爷今日总不见人影,原是去了怡园。”
萧寒把欣瑶拉到自个身边,摸了摸她手上的温度,笑道:“是谁天天在我耳边叹说阿远,全爷在怡园过节忒冷清。”
萧老太爷哈哈一笑道:“都是自家人,我们府里扒拉来扒拉去,也就三个主子,倒不如两家人凑在一道过,热闹。”
萧亭对瑾珏阁,怡园的事知之甚详,也清楚孙媳妇与徐宏远之间的渊源,又素来喜欢探花郎一肚子的学问,自然心下欢喜。更何况中秋佳节,讲究的是个团圆的气氛,人一多,连喝酒都有了几分兴致。
徐宏远忙道:“能与老太爷饮酒赏月,共度佳节,是晚辈的荣兴,今儿的月亮瞧着,倒更比往年圆上几分,想必是应了景。”
萧亭想到往日里与孙儿两个孤零零过节的情形,当下感叹道:“果然是月圆人团圆啊,贤侄,今日不醉不归!如何?”
徐宏远朗声一笑道:“老太爷,今儿个,我就没打算清醒着回去!”
“祖父,回头遭了姨母的埋怨,可别怪了孙媳妇事先没提醒你!”蒋欣瑶忍不住泼了一把冷水。
“埋怨?”
萧亭眼睛圆睁,胡子气得直翘:“她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手伸的再长,难不成,还能管她老子的事情?”
萧亭轻咳一声,神色不大自然的低声道:“你们两个,不许在你家姨母跟前嚼舌头。”
众人都知道老太爷只余萧静娴一个独女,对她的话,多半是言听计从的,因此都会心一笑,并不说穿。
此时李妈妈已领着众丫鬟上菜。
梅子按着少奶奶的吩咐,从几天前就开始忙活,做出了一桌别具特色的中秋家宴,翡翠大虾,桂花糖藕,薄荷蜜汁小排,酱香鸭腿,蒜蓉豇豆,水晶猪皮冻,光六道冷菜就做得十分精致。
众人哪里能忍得住,举杯开宴后,纷纷下手。
蒋全一一尝了尝后,长叹道:“到底是小姐调教出来的人,比着莺归倒也不差什么,有几道菜式看着很是新奇,怕是小姐最近才花心思研究出来的罢!”
欣瑶笑道:“全爷,放心,做法我已让人送到莺归手里了。”
徐宏远向萧敬举杯道:“老太爷,这满京城,我独独羡慕您老人家。您瞧瞧您这气色,哪像是五十多的人?看着倒象四十出头的样子,我真恨不得把梅子这丫头哄骗到我府上,这心里才肯罢休啊!”
萧老太爷得意笑道:“贤侄,谁不知道怡园的饭菜是京城一绝,就是贵成那样,想吃的人还排了长队,咱们俩个都是有口福的人。”
蒋全笑道:“老太爷,您可知道当初在苏州府老宅,我家仙逝的老太爷为了吃可是正而八经的掏了不少好东西出去,有时候还得看小姐心情如何,小姐若心情不好了,那日厨房送来的菜必定是难以下咽的。”
徐宏远,萧寒不由的向欣瑶看去,欣瑶挑挑眉,抿着桂花酿含笑不语。
萧老太爷哈哈大笑道:“这样说来,我果真是有口福的,孙媳妇,拿着,祖父今日也送你件好东西。”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递给欣瑶。
蒋欣瑶接过帕子,打开一瞧,是几张泛了黄的药方子,她忙道:“祖父,您这是?”
萧老太爷夹起一块猪皮冻,放入嘴里,半晌才道:“早晚要给的,不给你,还能给谁?给你,我最放心。祖父也不是白给,明年,我可是要抱孙子的。”
欣瑶很清楚这几张药方子的价值,心下暗惊,脸上却笑道:“祖父您还是收回去吧,万一要是生了个孙女,我可传给谁去?”
萧老太爷有意无意的看了萧寒一样,瞪目道:“只要不是生个对医药一窍不通的朽木,给谁都一样。孙女,我更喜欢!”
萧寒愕然的怔了怔,冷哼一声,给欣瑶夹了一筷子菜,全当没听见。
徐宏远见状也从怀里掏出个雕花锦盒,笑道:“老太爷把看家的宝贝都拿出来了,我这个做叔叔的岂能没有表示?瑶儿,打开瞧瞧?”
蒋欣瑶接过锦盒,倒叹一口凉气,一对玉质润白细腻,油润丰盈,质如凝脂的羊脂白玉手镯,最为难得的是这对手镯通身无一丝杂质,且每只手镯上各含一小片黄褐色泌,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这边的白玉手镯欣瑶还没看完,又有一雕花锦盒递到跟前。
“小姐,瞧瞧这个?”
欣瑶狐疑的看了蒋全一眼,垂下眼敛,是一枚长方型鸡油黄印章,石质细腻凝结,微透明,湿润通灵,让人爱不释手。
欣瑶狐疑道:“今儿个是怎么了?个个给我送这么重的礼。”
徐宏远笑道:“你这孩子竟是傻了,今儿是你的好日子,难不成连自个的生辰也忘了!”
欣瑶这才恍然大悟,八月十五,正是她整十六的生辰,怪道要把小叔叔,全爷叫来。
她歪过头看向男人,男人眼中含笑朝她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蒋全举杯道:“小姐往年从来不过生辰,今日头一回,礼一定得收,这酒也是一定要喝的。”
众人齐贺欣瑶生辰,欣瑶举杯,一一谢过,唯独漏了萧寒。(http://.)。萧寒心里想着刚刚蒋全的话,倒也没有在意。
徐宏远应声道:“今日花好人团圆为一喜,瑶儿生辰为二喜,喜上加喜得连干三杯才够尽兴。老太爷,晚辈敬你!”
萧老爷子豪气顿生,笑道:“好,好,好,真痛快。”
一时间水榭里笑声四起,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李妈妈亲自端着两盘十六只大闸蟹上桌,笑道:“大奶奶特意让人从南边快马加鞭送来的大闸蟹,今儿做了两种口味,一种是清蒸,另一种是盐焗,老太爷,三老爷,大爷,全爷快尝尝。
众人一瞧,好家伙,每只螃蟹足足有八斤多重,蒸得红彤彤,着实诱人。
徐宏远道:“清蒸螃蟹吃的多了,这盐焗的倒是从未听过。”
众人当下称奇。()(..)
(蒋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