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先生露出惊喜交加的神sè,视线缓缓在闻香等人身上来回扫动着,四大供奉的真实面貌一直是龙旗的秘密,他以前就想方设法探听过,但毫无结果。现在终于见到了,代表着他一样拥有了机会,四大供奉会跟从龙旗,自然也有可能跟从自己,只要他付出得比龙旗更多一些,实在无法拉拢,还有其他办法,要知道常山县里恨这四大供奉的人太多了!
看着温大先生,苏唐又一次笑了,随后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淡淡的说道:“龙大哥,你在逗我玩吧?”
龙旗一直在注意保护闻香他们,就算他苏唐再糊涂、再年轻,萧规曹随总归是懂的,让闻香等人除去伪装,唯一的作用就是让火并的氛围更浓厚些、更坚决些,温大先生竟然察觉不到此举的杀气,不以为惊、反以为喜,那么,他真的可以下决定了。
“我?我怎么了?”龙旗没想到苏唐把矛头指向他,愕然问道。
“你前几天和我说过,大先生已经病危,估计也就是两、三个月的事了。”苏唐笑眯眯的说道:“可我看大先生的jīng神很好啊,老当益壮,别说两、三个月,就是再活上二、三十年也没问题。”
“我不是修行者,当然看不出他在装病。”龙旗道。
“龙旗,老夫自认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然在背地里如此诅咒老夫?!”温大先生怒道。
“别生气别生气,身体要紧。”苏唐急忙打起圆场,随后笑道:“说实话,大先生,如果让我等两、三个月……肯定没问题,眨眨眼就到了,我可以等,但,如果要我等上二三十年……那就是您太过分了!”
“什么?我过分?”温大先生一时没明白。
“混账!”温大先生身后的随从向苏唐发出呵斥声。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苏唐轻声说道:“我现在可是连一刻钟都不想等了。”
温大先生露出惊骇之sè,他终于弄清了苏唐的潜意,不过,他难以相信。和龙旗争执那么久,两人的关系甚至变得如仇寇一般,但他始终没想过要下手除掉龙旗。一方面是因为那贵人的缘故,另一方面则因为前车之鉴。唐万里的聚贤楼会输得那么惨,就是因为老兄弟差不多被一网打尽,而新上来的人面和心不和,相互间矛盾重重、勾心斗角,而龙旗见缝插针,拉拢一批、挑拨一批、袭杀一批,逐渐掌握了主动。
常山县觊觎妙道楼的势力不在少数,所以温大先生很清楚,应该保持克制,可以争吵,可以互相仇视,但绝对不能动手,覆巢之下无完卵!
谁知道,有人全然不按规矩出牌,这是龙旗退出后,大先生第一次来妙道阁,苏唐苏先生便肆无忌惮的流露出了杀机。
“你敢犯上?!”温大先生的随从已把右手搭在了剑柄上。
“不要摆弄你的玩具,否则你会后悔的。”萧不悔笑眯眯的说道。
童飞看了看萧不悔,又皱了皱眉,脚尖一挑,便把
地上的圆锤挑飞,随后轻轻接在手中。
闻香从腰后摸出一双不知用何种材料制成的手套,戴在她那如chūn葱般纤细的手掌上。
只有那枯瘦老者在看着龙旗,他是龙旗的家仆,当然会把龙旗的决定放在第一位。
厅中的气温似乎一下子降低到冰点,莫小白脸sè发青,远远躲在一边,本以为苏唐过来,会帮着龙旗,给大先生施加压力,没想这压力施加得有些过头了……
温大先生的随从额角已冒出一排排冷汗,四大供奉的实力都让人无法揣测,他不认为自己是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
温大先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苏唐上任才几天?就赢得了几位供奉的信赖?!不可能的!
“等一下。”龙旗突然道:“苏先生,大先生为了这妙道阁……已是家破人亡,给他一个善终吧,就当是……可怜可怜他。”
温大先生双手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什么时候他温平需要别人可怜了?!
苏唐沉默片刻,龙旗突然叫他苏先生,让他有些不适应。
“龙大哥,如果前几天我死了,又有谁来可怜我?”苏唐笑道。
“苏先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温大先生愤然起身,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妙道阁是我一手缔造的,我才是妙道阁真正的主人!你想反叛?!”
“太荒谬了。”苏唐懒洋洋的回道:“绝大多数灵器都是铁匠、皮匠制成的,可你看看天底下有名的灵器,又有几个在铁匠、皮匠手里?”
温大先生一时语塞。
“我有一个朋友,在黑森林里找到了魔芝兰,结果一群匪寇一路跟着她,yù图不轨;我继承了一份家业,有几个小人在暗地里作祟,一心想谋夺。”苏唐用讥讽的口气说道:“活到眉毛胡子都白了,连这种小道理都不知道么?不是你缔造的、你传承的、你找到的,就会永远属于你,何况……你抛掉为你拼生拼死的兄弟,带着家人偷偷逃走,那时候你已经放弃了。”
温大先生脸sè铁青,虽然苏唐的用辞并不激烈,但流露出的态度极其坚决,今rì事绝无善了。
“我有伤在身,就不在这里碍手碍脚了。”苏唐站起来,缓缓向外走,莫小白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搀扶住苏唐,而且他的身形有意无意的遮挡住了苏唐,如果温大先生和那随从暴起发难,他会用自己的身体为苏唐争取时间,也为几位供奉出手争取时间。
“苏唐,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吧?”温大先生冷笑道:“我……”
苏唐回身看了温大先生一眼,淡淡说道:“死人。”
温大先生眼中jīng芒闪动,那只拍在桌子上的手刚要有所动作,另一只纤细的手突然出现,压在他的手背上,温大先生只感觉自己的手背上恍若压上了一座山岳,再动弹不得,接着便听到一个娇柔的、充满惋惜的声音:“大先生,何必呢,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