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贝抱着一种恶作剧的心思,带着苏唐走进书房,她本以为,苏唐看到堆积如山的资料,肯定要大惊失sè,没想到苏唐表现得很平常,连茶水都没要,安安静静的坐下来,便开始翻阅资料。
包贝虽然不是苦行者,但心底里对苏唐敬若神明的,因为走出莽山时,大长老曾经告诉过她,遗族的未来,是泯灭在历史的浪花中,还是能发扬光大,在这世界上占据一席之地,就要靠他们了。
包贝明白,靠的不是他们,而是苏唐
苏唐翻阅的速度极快,让包贝以为,苏唐根本没有仔细看,只是随便翻一翻,敷衍了事,但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包贝隐隐感觉,这里面有些古怪。
苏唐总是把翻阅过的东西,分成四份整整齐齐的堆放好,包贝忍不住好奇,在苏唐放下一本案卷的时候,问了问缘故,苏唐解释说,最左边这份,是非常重要的,不止她包贝要看,等岳十一来了之后,也要立即翻阅。第二份算是一般重要的,应该在第一份全部阅读过之后再行翻阅,第三份算是普通的,可以在以后抽出时间看一看,第四份没什么大用,可以看,也可以不看。
见苏唐很认真,包贝心中无比吃惊,苏唐这半个多小时整理出的东西,让她看,足够她连续看上几天几夜了。
怪不得大长老那么推崇苏唐,修行的速度比别人快了无数倍,连看书也一样
其实风雨楼储存的这些资料,对苏唐而言只是小意思,再多上几倍也没问题。
三天后,苏唐已经把风雨楼所有的资料都阅读了一遍,原来只分四份,他又把每一份分成三小份,摆在最前面的自然是极其重要的东西。
包贝已经适应了苏唐的速度,她估算时间,剩下的那点应该差不多了,走进书房,正好看到苏唐在伸懒腰,一个小时前,她把最后的资料都堆放在苏唐身侧的长桌上,现在那里已空空如也。
“先生,薛家主求见,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过来了。”包贝轻声道。
“哦?知道了。”苏唐站起身,向外走了几步,又突然转了回来,拿起特意摆放在一侧的两本案卷。
在包贝的引领下走进客厅,薛义、叶浮沉和薛公显正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聊着什么,见苏唐走进来,三个人同时起身,薛公显微笑道:“见过苏先生。”
“薛家主,请坐请坐。”苏唐也露出笑容。
几个人落座,寒暄了几句,苏唐先是看看薛公显,视线落在薛义和叶浮沉身上,露出yù言又止的神sè。
薛义和叶浮沉都是jīng明的人,立即明白了苏唐的意思,薛义倒没什么,叶浮沉有些不悦了:“怎么?有些话想和薛家主说?我们在这里不太方便?苏唐啊,你说你这样算不算新娘娶进房、媒人抛过墙?”
“咳……”薛公显尴尬的咳了一声,他对叶浮沉的比喻极为不满,怎么说话呢?薛家成嫁入人家的新娘了?也就是叶浮沉,和薛家没什么关系,他不好开口呵斥:“苏先生,但说无妨,薛义也不是外人,而且……我薛某别的不敢说,这半辈子一向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
“这个”苏唐没办法了,顿了顿:“薛家主,你身边有个女姬,姓鱼,叫鱼听柳,是不是?”
“没错。”薛公显的脸sè瞬间沉了下来,他以为苏唐是听说了鱼听柳的艳名,垂涎美sè,所以开口向他讨要,虽然在世家之间,交换丹药、灵诀乃至美貌的女姬属于家常事,多得很,但他和苏唐的年纪相差悬殊,所以有一种苏唐在仗势欺人的感觉。
“鱼听柳在十四岁的时候逃到了惊涛城,被周金宝收留,三年前,周金宝宴请宾客,薛家主也在其中,看到鱼听柳后……呵呵,随后周金宝顺水推舟,把鱼听柳送给了薛家主,没错?”
“你怎么知道?”薛公显狐疑的问道。
“实际上,她是魔蛊宗的叛徒,到今天为止,魔蛊宗依然在各处寻找她的下落。”苏唐道:“周金宝把鱼听柳送给薛家主,有两种意图,一个是祸水东引,如果魔蛊宗找到了鱼听柳,薛家就要承担后果了,毕竟她已经成了薛家的人。另一个就是在薛家内留下一个钉子,鱼听柳有把柄在周金宝手中,几年来,在一些利益攸关的问题上,周金宝命鱼听柳吹过几次枕边风,影响到了薛家主的决策,不过……鱼听柳好像对薛家主动了真情,所以屡次有抗拒的迹象,周金宝也感觉到鱼听柳越来越不受控制,准备再下一记猛药,幸好,他的计划尚没有实施。”
“把柄?什么把柄?”薛公显问道。
“你还是自己看。”苏唐把一本案卷递了过去。
薛公显接过案卷,一页页的翻看着,他的脸sè变得铁青,气息也越来越沉重,最后猛然站起声,怒吼道:“好你个周金宝好啊……好好”
薛义的表情有些尴尬,他算是明白苏唐为什么要单独和薛公显谈话了,而叶浮沉则在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薛公显的侧影,还事无不可对人言呢……该
“说起来,那鱼听柳也是位奇女子,如果她真的愿意出卖薛家主,也不会逼得周金宝这般丧心病狂了。”苏唐道。
“我待她不薄,将心比心,想来……”薛公显突然露出颓然之sè,随后皱了皱眉:“苏先生,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在周金宝的书房里。”苏唐道。
“周金宝也未免想得太简单了”薛公显冷哼道。
“是啊,开始我也觉得周金宝的想法有些可笑,鱼听柳进了薛家后,一直躲在深宅大院之中,从不出来走动,哪里有机会?再说了,那个……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苏唐道:“直到我又发现了一个秘密。”说完,苏唐晃了晃手中的案卷。
薛公显下意识的想接过去,谁知叶浮沉突然插嘴道:“是什么?苏唐你快说啊?没关系的,薛家主一向光明磊落,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开诚布公的说出来”
薛公显心中暗恨,但他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只得点点头:“苏先生,说那周金宝又做了些什么勾当?”
苏唐好笑的瞥了叶浮沉一眼,他知道叶浮沉的气量不大,但能让叶浮沉如此针对,那薛公显肯定是在什么地方大大得罪过叶浮沉。
“薛家有个薛振贵的?”苏唐道。
“有,是我大兄的长子。”薛公显一愣,气冲冲的说道:“那个畜生又做什么了?”
“薛振贵的天赋不错,原来很受你们重视?”
“只是天赋好又有个屁用?”薛公显是真的恼了,口不择言:“那畜生天生是个白眼狼,脾气极其暴躁,动不动就出手见血,而且贪sè如命,甚至强行yín辱翠园的侍女”
“翠园是薛老太太住的地方。”薛义道。
苏唐明白了,资料上写得明明,薛振贵的自控力很差,尤其是在酒后,如果勾搭成jiān,还是另外一码事,竟然在翠园中使用暴力,太无法无天了如果以后薛振贵又一次潜入翠园,被薛老太太发觉,试图阻止,失控的薛振贵又会不会伤到老太太呢?这谁都不敢保证。
“所以,薛家主剥夺了薛振贵的资格,让他负责看守库房?”苏唐道。
“哼他于得好事还少么?没把他彻底赶出薛家,完全是看在大兄的面子上,否则……”薛公显咬牙切齿的说道:“苏先生,直说,他到底于了些什么?”
“我虽然是外人,但有些话不得不说。”苏唐缓缓说道:“而且,他在你们薛家大比的时候,故意重伤了薛振武?薛振武是你的嫡长子?还有,上京薛家给了你们一个名额,可以⊥薛家弟子进入蓬山修行,你们把名额给了薛振武,而不是潜力最好的薛振贵?”
“他?”薛公显叫得理直气壮,这件事他是一点不亏心的,当初他确实在两个弟子之间衡量过,虽然一个是他的亲生儿子,一个是他的侄子,但事情关系到薛家的未来,他不敢有私心。经过长时间的考量,他和长老们都选择了xìng格稳重的薛振武,蓬山那地方可不是容易混的,以薛振贵的放肆,说不定什么时候便得罪了大人物,给薛家带来灭顶之灾,谁都不敢冒险。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个人,你们还是尽早除掉。”苏唐道:“他已经疯了,压根没有把自己当成薛家人,一心想让你们遭受大灾祸,以解他心中一口恶气,为此他愿意做任何事。如果周金宝把鱼听柳的把柄交给他,他去要挟鱼听柳,说不定……呵呵呵……”
薛公显长吸了一口气。
“还有,孤鸿山铁幕苏家的人来惊涛城做一笔生意,消息就是他泄露出去的,所以苏家的人才会在白龙渡遭受袭击。”苏唐道:“如果让苏家知道了这件事……恐怕就不太妙了?”说完,苏唐把案卷递了过去。
薛公显的脸sè变得苍白,翻看案卷的手居然有些发抖,铁幕苏家可是不好惹的,虽然上京薛上位了,但铁幕苏家是老牌世家,底蕴深不可测,而且闹将起来,苏家占了道理,上京薛未必会不顾一切的帮着他们。
“孽畜……孽畜啊……”薛公显喃喃的说道:“万一苏家找上来……”
“这一点,薛家主倒是不用担心,我和苏轻雪有些交情。”苏唐淡淡道:“只要我一句话,轻雪会把这件事放下的。”
薛公显先是一喜,随后又是一愣,苏唐?苏唐?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