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科尔夫手持巨斧,匆忙来到村庄时,只剩下无数的残肢断臂,还有如河流般的鲜血。
“该死。”他额头青筋暴起,咬着牙恨恨的说道:“草他妈怎么会突然开始猎杀。”
科尔夫扛起巨斧,哀叹一声坐在台阶上,眼中掩饰不住的的低沉。
“还记得我么?”
这时,长安的身影出现在了科尔夫的面前。科尔夫惊愕的抬起头,那个突然消失的男人,现在正带着两个女孩,站在他的面前。
“你还活着?!”他站起身,语气中满是震惊。
“我还活着。”长安点点头,随后对他说道:“你说的猎杀…是有间隔的?”
“等一下。”科尔夫伸出手,示意长安先不要说话,他眼眸中满是掩盖不住的惊骇,还有些许微光,“麻烦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被牠注视后,还能离开这里的。”
“之前还有误入的人留下吗?”长安问了科尔夫一个问题。
科尔夫点点头,看着长安沉声说道:“有几个,最后都坚持不住选择了祈祷。”
“月之境守护者的注视,是将黑山羊幼崽灵魂植入的一个步骤。”一旁的林鸢抱着胳膊,开口说道:“当一个人被月之境守护者注视的一瞬间,他就会被植入黑山羊的气息,因此世界会自动排斥他,而这时,唯一一个可以容纳他的梦境就会将他自动吸纳,而且将其永远的困在其中。”
“至于他为什么可以离开…有两个原因。”林鸢走到长安身旁,微微靠在他的身上,“第一,这里的月之境守护者是一个残缺品,作为我的眷族,他自然可以抵抗守护者的注视。”
“第二。”她伸出手,比了个二,带着些许笑意说道:“你面前这位,世界如果可以的话,别说排斥了,祂可能恨不得直接嫁给他。”
“什么意思?”科尔夫听完林鸢的话后,除了前面的理解透彻之后,后面的内容是一头雾水。
“意思就是…”林鸢收起脸上的笑容,严肃的表情浮现其上,“我们,是来帮你们破局的人。”
“你是说…”科尔夫看着林鸢,充满希望的试探性说道:“可以让我们离开这里?”
“是,也不是。”林鸢点点头,随后又想到了什么,遗憾的摇了下头:“我的确可以让你们离开这里…”
“但是你们应该自己也知道。”
林鸢看着科尔夫,一脸平静的告诉了他残酷的事实。
“你们只是梦中人。”
科尔夫一怔,随后了然的笑了笑,他的面容上有些许苦涩,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我知道。”他看着手中的金色巨斧,双手有些颤抖,“这事,我早就知道了。现实世界恐怕…”
“早就没有能容纳你们的身躯了。”
林鸢盯着科尔夫,残忍而冷漠的说出这句话。没有掩饰,也没有委婉的表达。因为她知道,这群人早已不需要那些表面的事物了。
“你为什么不住在村子里呢?”长安走过去,做到他的身边沉声问道。
“我...我一开始是住在村子里的。”科尔夫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慌乱,随后便恢复了平静:“这个村子里拥有与其战斗能力的,只有我。”
“这个斧子是我从山中捡到的。”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金色巨斧,对着众人说道:“那个怪物似乎很忌惮这个斧子一样,但是到了后来,牠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我只能在山腰上生活。如果离开了山腰进入村子,就会被一种诡异的痛觉吞噬,生不如死。”
“后来似乎是斧子释放了能力,我可以在猎杀的那一天里,短暂的前往村庄并且驱逐掉那个怪物。然而牠的到来往往是悄无声息的,我赶到时,一般都是这种情况。”
“原来如此。”长安点点头,他总觉得这个斧子很眼熟,但科尔夫的一席话,让他知道这个斧子也算是救了这个族群一命。
林鸢眯着眼看着科尔夫,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就在四人陷入沉默后,林鸢打破了这一瞬间的寂静。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说谎么?”
林鸢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冷冷的对着科尔夫说道。
“什么?”科尔夫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他的眼中闪过一道慌乱。
“长安,检查一下你的苦海之水。”
林鸢没有对科尔夫说什么,而是转头与长安交谈。
“嗯。”长安虽有疑惑,但立刻检查了林鸢曾经赠与自己的苦海之水。几秒后,他惊愕的抬起头,一声音有些不可置信。
“少了。”
苦海之水在释放之后是会自己回归的,并且会携带着它流过地方所产生的景象。然而当长安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苦海之水后,却惊愕的发缺失了不少的量。
“你的记忆被充值过。”林鸢看着长安,凝重的说道:“我刚刚召回了你遗忘掉的苦水,看到了那一切。”
“你为什么,在所有人都死去后,冲到了月之境守护者的面前送死?”
林鸢看向科尔夫,声音中满是不可置疑。
良久之后,科尔夫终于做出了回应。
“呵。”科尔夫苦涩的笑了一下,他将斧子随意插在雪堆上,对着众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
科尔夫穿行在血肉堆积的小山之间,他小心翼翼的跨过那些散乱的肢体,注视着那些遗骸时,他的眼中依旧满怀悲戚。
“进来吧。”
他走到了那个女人的屋子前,推开房门,声音有些发哑。
四个人一起走入了屋中,他们来到了那个婴儿所在的房间里。在房间外,科尔夫先是轻轻的敲了几下门,随后推开房门,摄手摄脚的走入了屋中。
那个婴儿,已经死去了。
他在安详之中流干了自己的鲜血,一旁用于杀掉他的刀刃,正静静的搁置在一旁的柜子上,泛着银白色的光芒。
“知道她的母亲为什么要杀了她么?”科尔夫注视着孩子,伸出手,想要抚摸孩子的脸庞,可随后他似乎想到什么,便将手放下,只是将孩子身上的被子整理了一下。
“为了躲过牠的虐杀…是么?”
一旁的希卡利看着“熟睡”的婴儿,轻声说道。
“他们也曾试过自杀,他杀,但都失败了。”科尔夫凝视着孩子的脸庞,声音却充满疲态,“但是,在牠的猎杀时刻里,如果自杀,会立刻重新进行复活,而牠则会用更狠毒的方式去折磨你。”
“那这个孩子?”长安有些疑惑,如果按照科尔夫说的来讲,那这个孩子显然是个特例。
“没错,只有她是特例。”科尔夫蹲下身子,原本挺直的脊椎已经略有弯曲,“这个孩子,只是被牠看到了半个身躯。”
“所以她被人杀死后,第二天就会重生。”
科尔夫似乎想到了什么,沧桑的脸上浮现一股笑意。
“她也就一岁,我们叫她梨絮,她母亲是中国的一个狐妖血脉的混血儿,叫梨卿。因为一次意外,和她的丈夫一起加入了我们的部族。”
“后来,她丈夫在一次捕猎中走散了,那时梨卿刚怀胎七个月,然而就在她即将生产前几天,我们被迫进入了这片空间。”
“我跟你说过吧,一开始牠只是单纯的杀死我们。”科尔夫看向一旁的窗户,窗户上是漂亮的红色贴花,特殊处理过的镜面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第一次猎杀,也是梨卿生产的那一天。”
“你们知道么…”科尔夫转过头,眼中转过无数情绪,“梨絮是在血山中诞生的。”
“他们用身体挡住了牠的脚步,用血肉堆积的山来阻挡牠的视线,最后,这个孩子诞生了。”
科尔夫再说到这里时,语气中带着深切的悔恨:“但是,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梨絮就可以完全不被牠注视。我那时并不知道死后会复活,也不知道注视的事情。我那时逃离了这里,但就是这么巧,就差那么一秒钟,就差我能拖延的一秒,牠看到了梨絮半个身体。”
“如果不是我…”
科尔夫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这么多话了,他都快忘了,上一次和人交谈是什么时候。他不甘面对梨卿,更不敢面对梨絮。这件事情没有人怪罪他,但他自己却一直积压在心底。
“你应该庆幸。”一旁一直听完所有内容的林鸢突然开口,对一旁惊愕的科尔夫说道:“你应该庆幸,牠只看到了这个女孩的一半身躯…”
“因为只有这样。”她走上前,一道绿色的微光从她手中浮现,随后进入了梨絮的身体中,“她才会有机会,成为你们这里唯一一个能够离开这里的人。”
“什么?!”科尔夫眼中先是震惊,随后转为狂喜,“你说的是…”
“你们虽然在进入这个世界后,就成为了梦中人。”林鸢抱着双臂,缓缓说道:“但是由于这个世界的真实性,这个女孩在诞生的时候,不算做偷渡客,她在现实世界记录在案了。”
“总结一下,虽然她没有现实世界的身躯,但是她有现实世界户口。”
“但是。”
林鸢突然一个转折,让科尔夫的心提了一大截。
“没有身躯,只有户口也是不行的。但月之境守护者注视到她一半的身体后,她就拥有了一个黑山羊幼崽的备用躯壳,虽然你们也有,但黑山羊是不会让你们进入她的躯壳中的。”
“所以…”林鸢收回绿光,其中蕴含的信息让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有她,可以回归到那个世界的黑山羊幼崽躯壳上。”
“属实么?”
越听,长安越觉得扯淡,因为这个梦境世界中,无论什么生物进行了生育,都跟现实世界没有任何的关系。
“完全不属实,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我瞎编的。”
小队语音里,林鸢平静的告诉了长安这句话。
“但那个百分之一...”对于了解林鸢的长安来说,林鸢敢这么去日白,无论前面有多扯淡,但最后的结果她还是会保证的。
“就是那个百分之一。”林鸢在队伍语音中说道:“这个女孩的确是被守护者注视过一半,身上是有黑山羊不完整的气息,现实中,也有一个黑山羊自动准备的躯壳。”
“你别忘了...”林鸢在科尔夫不解的神情下转过头,笑着在心中说道:“我是谁?”
对啊。
长安突然想到,眼前这个女孩,拥有一个被忽视已久的冠位。
梦境之主。
“我堂堂克苏鲁...”林鸢感受着绿光中的讯息,满是自信的说道:“干不了偷天换日的大事,偷鸡摸狗我可是游刃有余的。”
“你不会是要...”
长安心中有了一个答案,但还需要林鸢的确认。
“偷个幼崽的蛋。”林鸢在心中斩钉截铁的说道,“把她的灵魂中属于黑山羊的气息剥离,将我的气息注入,然后给她孵出来!”
孵出来...
长安一脸黑线,他看着满脸都是期待与希冀的科尔夫,在心中悄声问道。
“这些人可以用这种方式么?”
“不行。”很不幸,直接被否决了,“他们被黑山羊污染的太过严重,我没法剥离他们身上的印记。现在的世界意志已经极度排斥这些人了,他们已经是世界的黑户,无论如何都不会以任何形式再次出现在世界上,我敢保证。”
“那太好了,太好了!”
科尔夫兴高采烈的站在林鸢面前,双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好,在半空中胡乱比划,“您要做些什么,您跟我说,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全力支持。”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隐瞒你第一次送死的事宜,还有,你为什么要去送死?”
林鸢看着科尔夫,眼中是挥之不去的冷漠。
科尔夫愣了一下,他差点忘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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