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的一切到了现在都有了解释,他眼前的这位高姑娘其实不姓高,而是姓裴。
最重要的是,她不但姓裴,还有一个出自北齐皇室的公主祖母。
这许多条件汇集在一起,侯希白便是一个傻子也能猜出来她的身份了,这不就是他师尊的孙女?
呃,也是他的师侄。
侯希白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尴尬,只觉得天下的奇事都让他碰上了。
但总得来说,还是喜悦之情更多。
米亚是他师父的孙女就代表着她对自己的危险性降到了最低。
几次接触下来,侯希白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位的为人处世态度。
对于自己讨厌的人,那是真的不假颜色,徐子陵跟寇仲都算是好的了,他不知这三人之间的交易到底是什么,可是看在利益相关的面子上,最起码的她没给这两个人甩脸子。
师妃暄就惨了。
侯希白摸了摸鼻子,只觉得这位慈航静斋的仙子之后大概要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了,前些日子,他的这位师侄在面对她的时候可真是半点儿情面不留,一句话比一句话戳心,可是偏偏又让人找不到半点儿她话语中的毛病!
只觉得心中发堵,却无法反驳辩解的滋味儿可真是太难受了。
认识师妃暄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在人前失去向来的淡然,这种功力水平恐怕便是阴后也做不到吧?
想到这里,侯希白忍不住有点儿想要笑。虽然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是不对的,可是他真是控制不住自己,若是这位师侄真的是男儿身,将来站在朝堂之上,就凭这手句句戳心的技能,岂不是要怼的众人哑口无言?
到时候怕是连皇帝都会被她给堵得摇摇欲坠吧?
大概是知道了米亚的真实身份,觉得自己没有危险了,侯希白最近的心情很是愉快,都能闲的没事想些有的没的了。
米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对侯希白的好心情不予置评。
这个男人的心机计谋绝不容小觑,徐子陵跟他比较起来,简直就跟小孩儿一样!
而且侯希白是个明白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也很明白怎么能让自己过的更好,在这一点上面,恐怕就是李世民这种运筹帷幄的大家都不如他。至少,李世民是没有那个本事哄得师妃暄心甘情愿的为他背书。一个魔门弟子,还是石之轩的徒弟,能够几次三番的让师妃暄维护他,这种水平,便是朝堂上心脏的大佬们都不一定能做到。
所以跟他说起话来,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压力。
“想必侯兄已经知道了我家中的事情。”米亚看着他微微一笑,率先提起了这件事。
江湖中,侯希白大概是唯一一个能够猜出她身份的人,不仅仅是因为那份《不死印法》,也是因为他当初见过宋师道跟她在一起。
其他的人,便是寇仲这种其**似鬼的家伙,缺少必要条件,也猜不出来她到底是谁。
“不错。”侯希白完全没有隐藏自己曾经派出人去调查过米亚的事情,也没有必要隐瞒。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因为双方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一句话的真假,说谎反倒是成了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那我也就不瞒侯兄,当初的事情让我家中长辈受了不小的打击,她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让生活回到最初无忧无虑的日子里......”米亚看着侯希白,一脸意味深长的说。
她可是半句谎言都没有说,高夫人确实曾经说过这句话,只不过这句话后面还有半句话,“.....没有石之轩的日子可真好啊,那时候的我是那么的快乐,如果可能的话,真希望这个人消失在这世间......”
只不过这种事情就没有必要跟侯希白说了,告诉他半句话之后让他自己脑补去好了。
反正他也不知道她爹跟伯父是怎么死的,脑补出来的结果一定很符合这个时代的的主流准则。
米亚猜得没错,侯希白确实是脑补了一番自己的师尊跟正牌师娘之间的往昔,得出了一个高夫人想要丈夫回家的结论。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些不解,“我能做什么?”
这种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他也不好贸然插手吧?
“你只需要告诉我能够找到你师尊的办法就好。”米亚冲着他灿烂一笑。
高夫人其实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买.凶.杀.人,可问题是就算是有人想要接这个单子,也要能够找得到人啊!
石之轩真是没有愧对他那个邪王的身份,行踪诡秘的要命,便是成婚之后,都无人知晓他跟碧秀心隐居的所在地,更不用说之前跟之后了,这人简直就现实人家蒸发了一样,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他,还杀个鬼哟~
现在有了侯希白就不一样了,米亚才不信以这家伙的心机他会对石之轩这个神经病个踪迹不清楚,要是万一自己的老师想要干掉自己怎么办?
就连她现在赁居的这栋宅子旁边的院子,恐怕也是这只狡兔的不知道第几个窟。便是侯希白不能对石之轩的行踪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有了他,也能够大致上有迹可循,事情就简单了许多。
这可比她自己一个人大海捞针般的行动要省时省力多了。
要不然的话真当她闲着无聊没事给侯希白又是送《不死印法》又是帮忙干掉杨虚彦吗?
她可不是那种又想要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的黑心人士,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米亚向来是不吝啬于花费大的代价的。
就比如说现在,为了能让杨虚彦这个隐患早点儿完蛋,也为了让侯希白放松警惕,她还帮忙指点了一下他在《不死印法》上面的修炼。
“想必你最近已经对《不死印法》有所了解,也应该知道这们功夫其实并不适合你练。”两人转移了阵地,端着姜丝鸭肉粥从厨房走到了厅堂,其中还捎上了米亚那剩下的大半坛子的花雕酒。
“你不用说的这么委婉,直接说我这门功夫无法练成就好。”侯希白也是一阵苦笑。
能够练跟能练得好完全是两回事,早在他拿到《不死印法》的当天,回来之后他就通宵将这门功夫的纲要给看完了。
可惜看完了之后,心也凉了半截。
能被石之轩收为徒弟,他的天赋自然不用多说,可是也正是他的天赋,让他的眼界也足够高,以至于看了这门功夫之后就知道杨虚彦比自己更适合这门武功,也彻底的了解了为什么石之轩会将这门功夫的卷轴在石青璇那里的事情告诉杨虚彦,因为对方不管是心性还是身具的补天阁心法都比他更适合这门武功。
再想到杨虚彦的真实身份,心就不是凉了半截,而是彻底的凉凉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总是怀疑将来自己会被师尊给清除掉的原因,实在是现实不支持啊!
换了哪个脑子正常的人来面对这种事,心都要凉。没办法,谁叫师父是个神经病,这种不可抗力因素根本就是无解的好吗?
所以得知了米亚的身份之后他才会那么高兴,也对当日石之轩突然之间跑走的事情有了答案,石师必定是因为误伤了自己的孙女,一时不能接受才被刺激的狂性大发跑掉了。
嗯,想的真是美好,事情根本就是南辕北辙好吗?
虽然说石之轩不一定就真的想要弄死自己的孙女,可是要说他被这件事情给刺激到了那真是无稽之谈,搞死了儿子他不照样跟新欢卿卿我我?
再弄死一个孙女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他的这种想法也给了米亚机会,让可以顺利的从他之类得到关于石之轩的各种消息,所以她也没有吝惜自己的精力,直接拿着以往教徒弟的经验直接往侯希白身上砸。
“没有练不好的武功,只有练不对的武功。”她冲着侯希白笑笑说,“当一门功夫不适合你的时候,你应该做的就是应该好好想一想,怎么把它给改的适合你。”
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
一门功夫不适合,那就让它变得适合好了,有什么可为难的?
如果一种武功门槛太高的话,就说明这门武功本来也不是顶级,真正的顶级武功都是易学难精的,它们通常能够让一个人很容易的入门,直到练到后来,才会因为不同人而出现不同的变化。
就比如说太极拳法跟剑法,会这两门功夫的人简直不知凡几,但是真的练得好,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死印法》的门槛高的很,若是杨虚彦这种完美契合的人,或者是寇仲徐子陵这一类另辟蹊径的人来修炼,自然是很容易就练的好,可是换了别人,君不见碧秀心直接因为这门功夫挂掉了吗?
若说她伯父跟父亲天资不高,以至于被功法反噬,可是碧秀心呢?这位可是慈航静斋的天纵奇才,被派出来跟阴癸派当代圣女打对台的人物,她的天资够高的了吧?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硬撑着练也只不过是练个半吊子而已,既然如此,还不如魔改一下,让这门功夫更加适合自己。
不过显然侯希白并不是她那样的天才,在魔改上面的水平不够,并足以帮助他把《不死印法》给搞成完全适合自己的功夫。
这让米亚颇为无奈。
她倒不是那种门户之见异常执拗的人,武功对于她来说,看着顺眼就教导给对方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干过,相反,这种事情她可是干的太多了,数都数不清。
可侯希白又不是她往昔的那些朋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真的没有好到那种程度!
更不用说万一要是有一天这家伙知道了她对他师父图谋不轨,脑子一抽犯了毛病,那她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被用自己的武功给干翻了,这种事情真是想想都很心塞!
无奈之下,她只能塞给侯希白了一堆石之轩之前搜集到的武功,“别的我也帮不了你,但是《不死印法》是从这些武功中脱胎而出,如果能够把这些都给研究透彻了,那练好《不死印法》也就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了。”
石之轩当初能做到的,现在用结果去逆推,然后再反推回来,应该不难吧?
反正侯希白这家伙看着闲得很,那就多学几门功夫好了,也省的还没有把石之轩给弄死,他就先中道崩殂了,这也未太坑。
侯希白对米亚的这种行为先是大为震惊,之后就是一脸苦笑,抱着一堆的武功秘籍回到自己的宅子里面潜心钻研,也没有了时间再来骚扰米亚。
而米亚自己,则是继续自己的养伤生活,每天慢吞吞的过的像是一个老年人。
不过他们这边安静的很,并不代表别的地方同样安静。
师妃暄为什么对侯希白跟徐子陵这么紧张?特别是徐子陵?
还不是因为之前米亚搞出来的和氏璧事件终于彻底发酵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两三家在打,后来是拿到了和氏璧的人在打,现在则是有和氏璧的跟没有和氏璧的人都参与了进来,除了南方这片宋阀的势力所在之外,北方的一堆势力是彻彻底底的打出了狗脑子不说,还有的势力直接在这个过程中改了姓。
这还是好的,至少还活着,更惨的是一些势力的头目直接在这场混战当中没了小命,手中的势力也被他人接收,那才叫一个惨!
而这个过程中,慈航静斋的名声也出现了微妙的转变。
就像是米亚之前所预料的一样,师妃暄现在确实是说什么都洗不清自己了,谁叫那几个和氏璧都制作的那么真呢?
没人相信自己手中的和氏璧是假的,这种东西,真假一看便知,仿造是仿造不了的。
而鉴于混战的形式,这些人也不会拿着自己手中的和氏璧去跟别人对峙,那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倒是寇仲跟徐子陵还有跋锋寒三人在这件事情上面安静如鸡,离开洛阳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一次。
别人不知道,他们三个人却是很清楚一件事,当初的和氏璧已经被他们三人给变成了一堆粉末,就剩下一个黄金角,还因为他们担心身上有和氏璧的气息给埋在了山谷当中,那这剩下的五块和氏璧是从哪里来的?
特别是李密被背刺死后,他手中的和氏璧也流落出去被人争夺之后,寇仲跟徐子陵还千辛万苦的找机会去远远的看了那块和氏璧一眼,当下差点儿没把两个人给吓死!
一模一样的东西,不仅仅是外形,就连气机都一模一样,能不吓人吗?
“这简直比天下有鬼还要吓人.......”当时寇仲被震惊的够呛,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有两块相同的,那剩下的三块是不是也相同?
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反正打出了结果之后这些和氏璧总是要归于一个人的,到时候不就知道真相了?
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也有少数人的想法不同。
就比如说李世民的天策府。
外面纷纷扰扰的打了快要一年了,眼看着已经接近尾声,李世民的脸也成了一块木头。
“秦王.......”房玄龄小心翼翼的看着李世民的脸色,将手中的木盒子放到了矮几上,“这是从林士宏府中搜出的和氏璧.......”
房玄龄心里苦。
身为天策府的核心班底,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顶头老大李世民手中是有一块和氏璧的。
他当初见到这块和氏璧的时候还很高兴,以为这就是那块慈航静斋代天择主之下送给李世民的。谁知道还没有等到他高兴个够,就听到了一道晴天霹雳,和氏璧有两块!
原本在慈航静斋手中的那一块不知道现在在何人手中,而李世民手里的这块则是来自于据说是不知道哪个李家前辈的馈赠。
这就让他手中的和氏璧的真假莫测了起来。
虽然对方说是从袁术手中得来的,可是谁知道是真是假?
结果没有想到他们还没弄明白手中的这块和氏璧是真是假呢,各地就纷纷又出现了五块和氏璧!
没错,就是五块和氏璧!
即便是向来镇定如磐石的房玄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懵掉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五块,认真的吗?
谁家的传国玉玺特么的有五块啊?
你当这是私人印章吗?
这还不算完。
五块和氏璧的出现固然是让人很郁闷,可是也有个优点,那就是这些人不约而同的混战了起来,打到现在,天下的局势已经基本明朗,就剩下了盘踞长安的的李唐王朝、占据洛阳跟其周边城市的王世充、岭南霸主宋阀跟其支持的寇仲三个大的势力还在互相对峙。
剩下的那些势力,大的要么就是降了,要么就是被打服了,余下的一些边边角角的小型势力不足为惧。
可是同样的,问题也来了,加上李世民手中的那块和氏璧,他们现在手里已经有三块和氏璧了啊!
这下子,不但房玄龄,就连杜如晦跟长孙无忌都快要哭了,即便是去除掉了李世民手中的那一块,他们手里面也有了两块,本来得之便是天下共主的传国玉玺就这么成了毫无价值的玉璧,这谁能受得了啊?
“......收拾一下,下午我就带这两块和氏璧进宫去见父皇。”脸木了半天的李世民总算是重新变成了一个活人,满脸疲倦的挥了挥手说。
他还能怎么办?
刚开始得到和氏璧的时候他是惊喜的,就算是有两块和氏璧,可是这块是从袁术的手中传下来的,这就说明外面流传的那块可能是赝品,是后来的王朝为了给自己造势才弄出来的假货。
可是谁知道后来又出现了五块?
其他的几块和氏璧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但是他率军攻下的势力中缴获的两块和氏璧却跟他手中的那块一模一样!
李世民的心情,瞬间就从暗自心喜变成了拔凉。
就算是他之前再怎么抱有期望,此时也知道手中的和氏璧一定是假的了,三块一模一样的和氏璧,傻子都知道有问题好吗!
木着一张脸,李世民拎着两只木盒子进了宫,将它们放到了正在欣赏歌舞的李渊面前。
“这是何物?”新纳了几个美妃的李渊并未挥手停止场中的乐器歌舞,反倒是饶有兴趣的让人给李世民的几上端了瓜果跟美酒,微笑着询问了起来。
自从李氏王朝在长安建都之后,他以往的雄心壮志就消失的差不多了,政事上面有大儿子李建成辅佐当下手,军事上又有李世民在外征战定江山,他倒是有了大把的时间跟自己的那些美人妃子们寻欢作乐。
反正此时天下形势基本上已经定下,宋阀跟王世充迟早是要投降的,他自然也不用殚精竭虑的为了这些事情耗费心血,乐的快活。
此时见这个向来严肃的儿子带着两个木盒前来,也就好奇了起来。
莫非是世民想要为自己的手下谋得一些好处,求到了他这里?
别怪李渊想的的太多,实在是他成为了大唐皇帝之后,后宫里的美人们不少为了家中人的富贵荣华求到他这里的,就连太子建成,也引荐了不少的人给他。这次见到二儿子世民这般肃着脸,也只是觉得可能是他拉不下面子来做这等以往自己非常不屑的事情。
这个时候,李渊倒是好奇起来了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李世民这般破坏自己的原则行事?
李世民没管自己亲爹心里面的想法,也不想要去管,两手同时掀开了几上的盒子,两方无暇的玉璧便出现在了李渊的面前。
那通体莹润的两方玉璧的上方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麒麟印纽。
李渊能够从这两块玉璧上面感到一股相同的能量波动。
这让他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这种不祥的预感很快就成真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把那两方玉璧从盒子中提了起来,将有字的那一面对准了他。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李渊两眼呆滞的看着这两块玉璧上面的自己,不自觉的读了出来。
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时他是多么的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普通人,也不用受到这种冲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不就是传国玉玺上面刻着的字吗?
可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传国玉玺会有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