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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之并州匪政 第五十一章凉州变化

皇宫文书一纸传出,凉州立即掀起了一场声势浩荡的清查叛逆行动。

但这次的清查,从一开始就显示出了极大的不同寻常。

那就是百姓腰杆挺得笔直。

孟承汉制,百姓见官是不需要跪地行礼的。就算张瑞是皇帝,官员们见到张瑞通常也只是拱手行礼。

这是时代的特点与后世大清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民告官也无需先挨一顿大板。

一切都按《孟律》行事。

如果细究起来,孟朝与后世封建王朝有这么大区别。最主要的原因是,孟朝罢黜了独尊儒术。

以法治国,而不是以礼治国。

在封建礼教下,民告官违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礼制。毕竟官员还有个称呼为“父母官”,百姓去告父母官,为了维护封建礼教,必须先打一顿板子。

但孟朝更崇尚依法治国。科举策论中一次次提及:“法无禁止即可为,法无授权即禁止”。

将官、民权力与权利严格进行定义。

所以当官员违法之后,百姓可以堂而皇之的前去更上一级状告。

孟朝是州、郡、县三级行政体制。

但在行政权力上非常有特点。那就是越级负责制,即一名官员的直属上一级领导,绝对没有权力罢免这名官员。

县级官员的任命并不出自郡一级,而是出自州一级。郡一级官员有权指导县级官员行政事务,但绝对无法罢免县令。有权罢免县令的是州一级官员。

同样郡守的任命也是出自朝廷,而非出自各州布政使。

这就使上下级之间没有明显的隶属关系。某位官员就无法搞一言堂。从而保证官员效命的是朝廷,而非某位官僚。

这明显是抄的后世天朝的制度,既避免了分权冗官,浪费效率。又给了官员权力,保证了忠诚。

这使得孟朝在凉州的官官相护情况大为减少。

县一级的官员犯法,只要去郡一级状告。郡级官员都会既厌恶,又无奈的赶紧处理。

因为县一级官员的名声、利益,并不关系郡级官员的升迁。

郡一级官员的考核,全看年底上计。而百姓上诉的处理情况,案件积压数量都会影响郡级官员的考核评价。

但倒是州一级官员会格外关注,哪位县令被状告,具体原因是什么,能否压下去。

这些县令是州布政使司任命的,他们的评价,贪腐情况,直接关系到廷议时两京十二州布政使的形象。

但偏偏州布政使对郡守没有多少约束力。尤其自太史慈通章之后,州、郡两级发生矛盾。中枢刑部、大理寺、督察院都会关注,兼听两方叙述经过。

这就导致州布政使没法通过强权压制住郡守一级。

张瑞想通过凉州形势观察一下孟朝官员的清廉情况,却没想到事情迅速演变成了对治国体系的考验。

百姓真的参与叛乱了,还无话可说。

可一旦含冤入狱,百姓就气势汹汹的带着状书去官衙状告官员。

前几天,郡一级官府不厌其烦,恨不得将百姓赶出官府。

谷/span但从第六天起,各地郡府就陆续感觉到状告的百姓蓦然少了七八成。

往日里能一日能接收到几十份状纸,但现在一天就只能接收到两三份。

大家都是官员,对彼此什么德行太了解不过。不可能前几天还贪污枉法,无法无天。仅过了几天就绝不敢越雷池一步。

事出反常必有妖,能作到郡府一级的官员也没人是傻子。对这一反常现象,官员们比关注百姓案情还要积极百倍、千倍。

前者只是一些小民的生死问题,而后者却关乎大老爷们的乌纱帽。孰轻孰重,大老爷们看的太清。

在这种全力以赴下,郡府官员很快就搞清楚了状况,州府就派人拦在郡府门口,看到上告百姓就给拦下。

州府官吏现场帮百姓判断案情,伸冤平反,释放囚犯。

各郡官员直接跳脚,这不是把郡一级官员往火坑里推吗?感情到最后,贪污作恶的是你们州县,扮好人装清官的还是你们州县。就我们郡府一级完全事不关己,最后却担了毫无作为的骂名?

这真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就我们郡府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活该受罪了呗?

一旦监察御史、巡查使发现这种情况,郡府官员们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但还没等郡府官员们想出对策,石破天惊,震动凉州的一案发生。

武威郡休屠县,一户氐人,全家老实本分,并没有参与叛逆。

氐人是张瑞非常欣赏的一个种族,这个种族是所有胡族中与诸夏最像的。其俗能织布,善田种,畜养豕、牛、马、驴、骡。

所以县中小吏看中这户胡人家中的少女,少女长得面容清秀,又知书达理,能弹箜篌,织素绢。是个婚姻良配。

于是小吏将其父关押入狱,强迫少女就范。

其家人前往郡府状告,却被州府的官员拦下。

州府官员们拦截百姓,可不是他们德行高尚,一心一意为百姓作主。而是弹压各种状告,阻止县一级大量官员暴露丑闻。

在此基础上,他们会责令县一级的官员别做的太过分。有人状告,就赶紧放人。别把事情闹大。

当今皇帝被誉为圣人天子,只要事情闹大,一定会心系百姓,血洗整个凉州官场。

可是州布政使司官员们日夜提防,千忧万虑的事情,还是爆发了。

显美县的这名小吏答应了放人,却故意拖延了三日。并趁此机会,深夜前往这户人家家中恫吓,故意夸大的说:“就算去状告又如何?县、郡、州三级官员都是他的同党。谁能奈何他?要想救出你父亲,除非你乖乖爬上老爷我的床。”

这本就是一户单纯、本分人家,是最心慕王化,积极归化的氐人。自始至终未曾参与叛乱。

少女就要同意,其母却不堪受辱,一头撞上了院墙。

随着事情闹大,小吏心虚,留下几句恫吓就逃之夭夭。

但几乎闹出了人命,左邻右舍都来探望,总有饱读诗书,心思活跃的亲人。

听闻小吏嚣张的恫吓后,义愤填膺。主动帮忙谋划,让少女头顶《诏登闻鼓令》前往长安,敲登闻鼓伸冤。

《诏登闻鼓令》内容非常清晰,没有任何繁琐文字。只规定,若天下百姓受到冤屈,可以进京敲登闻鼓告御状。

而且浓墨重彩的强调,沿途任何官员敢欺压霸凌,百姓可以直接把官员绑了,押送京城。

只要头顶《诏登闻鼓令》,沿途任何官员将校不得阻拦,一律放行,且需遣官吏礼送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