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举行‘胜王节’的开阔广场上,黑石金顶的六层楼高鲁斯威神在太阳的耀眼光芒下温柔的笑对着下方蚂蚁蜂群般的密密麻麻激动人群,也面对着面无表情的衰老国王。他,身处中心,被周围所有民众、贵族、官吏紧盯着,仿佛一群恶兽虎视眈眈的要吞食他!
“这就是你给我正义?”他心中惨然默问着,无言仰望那高高在上的黑皮肤金头发金神冠的巨大神像,看着神像上渐渐展开的璀璨十色神光。一般说来,那是鲁斯威神十次救世的伟大壮举。但此刻,他忽然明白了那些神光的含义――因为幻想中的黑袍人也在旁边观察:“每种光芒就是一个神灵领域,他一共有十个,奇妙的是:它们不是各自独立而是密集的相互交错在一起,构成一个很复杂的领域系统。你们以前真的没研究过?”
“没有。”老国王在心中回答着幻像:“祭司们也不会告诉我们。那么,你看到了什么?”便见黑衣人说道:“从元素角度看,地水火风的领域都存在,但都不很强。他那青灰色的光彩代表着天空领域,而且太阳与空间,但却不包括晴雨气象领域;他有大地领域,而且还包括了地上的河流海洋,但却没有地下和矿藏。既全面又残缺,就像是所谓‘天地’的概念――人们仰望天地,似乎天地包含了一切。但其实太阳月亮等本身相对独立,只是要通过天空向人们撒下光芒。而天空就是一个中间商、一个渠道商。所以鲁斯威神就是‘天地神’。表面上包含万物,但其实只是个庞大的超级中间商,他霸占天空这个渠道和地面这个渠道,其他神明的自然领域都要向他屈服。从自然属性、社会属性来看。他是从自然属性:天空、大地中延伸出力量领域,然后是惩罚领域,接着就是‘高贵’领域,就是那些金光。这个‘高贵’领域应该是他最强的一个领域,接着还有支配、保护等领域。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神。”
“就是没有善良??”老国王的严重充满了绝望和最后的期望:“神一直教导我们要善良仁慈~~~”但黑衣人的回答是那么的认真和无情:“没有!高贵和保护两个领域,让他看起来有些偏于善良。但那不是真正的善良,他表现出来的善良仁慈。只是一种统治技术。就像坎瑞迈阿的豪族大富贵者们大搞所谓的慈善,其实却是一种收买名声、保护私产,顺便再打压中等富裕家族崛起的工具罢了。当然鲁斯威神没这么简单,可也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善良。其实~~~我还看到了‘诡诈’领域。”
老国王有些吃惊:“是哪种光?”就被指向斑斓神光中的那些代表‘智慧’的淡蓝色神光:“就是那些光。其实那不是真正的智慧领域。而是更接近诡诈领域或心灵领域。你还记得鲁斯威神化身狮人怪物击杀魔王的事儿吧。那个狮人不就是在钻逻辑空子吗?呵呵。鲁斯威神并不是‘守规矩、守契约’的‘善良’神啊。”
老国王长叹着发出了微微声音:“我一直都错了?”便见旁边黑衣人答道:“这就是统治术啊。你和那些贵族们要低下平民做‘良民’,人家神灵也希望你和那些贵族做‘良贵’嘛。但大家都是人精,做做也就罢了。何苦把身家性命搭进去?”
“我却把身家性命都搭进去了~~~”老国王心中苦笑着最后问了一句:“真的要那样做?我怕神明翻脸啊。”就见黑衣人答道:“他同意那些贵族砍你儿子,灭你子嗣、亡你国体,难道就不算翻脸吗?何况你说了真话,也是给他将来留一线转机。他也应该明白这种转机的重要性。你没看到他还有一重淡绿的‘幸运’吗?人家都说是他老婆的领域,但我看没那么简单。这幸运领域对他成为这里的主神怕是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言已至此,老国王沉重的点了点头,沿着金灿灿的华丽地毯走上了通往神像的台阶,而在神像之下的祭坛旁,正是自己被带上手铐、赌上嘴巴,像小牲口一样被押着,准备挨刀斩首的儿子!他满脸的恐惧和挣扎中不断躺下的眼泪就像利箭一样射过来,刺的老国王心口绞痛。
当他痛的在台阶上站定喘气时,旁边正好是自己的堂弟,冷漠中却暗藏欣喜的眼神令他悲哀不已,绝望的低声问道:“真要如此么?”于是他得到了淡定而绝然的回答:“不如此,怎能完成体.制变.革?”
下巴咬紧的冷面老国王不再说什么,继续踏上那通往断子绝孙的灭绝台阶!走到雄伟如泰坦的神像之下,站在银白闪耀的刺眼断头台,看着被金枷锁枷在行刑台上的儿子,已经哭的双眼通红,被堵住的嘴不停挣扎着、蠕动着,就像被棍棒砸成两段的虫子,在经历最后的痛苦和挣扎。
“放心吧~~~”老国王很想上前摸摸孩子的脸,但此时他也已经老泪流满面,连站立的气力都没有了。如果真摸上去,他会控制不住的抱头痛苦,这是他最后与儿子相处的时刻了:“孩子~~~很快~~~就结束了~~~”
他咬牙转过身去,对着墨色祭坛上的金色火焰和传声水晶,他将用这些东西,在众人面前向神明表达悔过的歉意,于是他用颤抖的声音说话了,让这声音遍布整个开阔广场,让场中密密麻麻的上万男女老幼都听到他的悔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孩子,而我也有我的儿子。每个人都向神祈祷祝福,让孩子们健康长大。而我,却连祈祷的资格都没有。因为神已提示:我犯下了严重的过错。而现在,就是对我过错的惩罚!”
“我的过错是什么?”老国王的原本激动颤抖的声音不知不觉的平静下来:“是酒池肉林?是荒废朝政?是穷兵黩武?是好大喜功?我承认在一些事情上确实是好大喜功了。但这些过错并非是导致今日结果的原因。而至尊的万物保护者、跨越天地的至圣鲁斯威神也没有告诉我原因。我。只能仅凭微薄的人类智慧来反思我的过错。并在这里诚惶诚恐的向神明忏悔,如果我的忏悔也有过错,希望神明能给予愚钝的我一些明示。”
“喂,他想干什么?”下方,一个豪族官员低声询问国王的堂弟:“难道还想长篇大论?这不合传统吧。”却见堂弟也不解的耸肩:“不知道。管他的,就算拖时间,最后也是要砍头的。大概他心里不爽,就让他折腾一下吧。”两人说着是,不远处的国王已经说了一阵了:“然而‘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要完全的、不遗漏的做到,需要太多的精力。而我没有胜任这一点。在底层服务于王事的小吏渴望获得提拔。但我没有能力一一观察他们的成绩。就以从事王事的文宣队为例,其中有很多年轻人做出了努力,但我没有认真提拔他们,就算提拔和赏赐。也是较少的。从没有人因为文宣得利而获得超过一百个金币。因为我不能随意破坏先王订立的规矩。时间一长。所有人都显得暮气沉沉,而我对此并未重视。而相比很多商人,他们却可以长期的、认真的选拔中意的门客文人。出巨资提拔他们,他们做一堆陶瓷瓜子就能炒作成数万金币的‘现代艺术品’;他们画一副工艺拙劣的讽刺画,也能被抬成数万金币乃至十万金币的天价。如此巨大的激励就吸引更多有干劲的人加入其中。少数一群人就能兴风作浪,超过我手下数千人的文宣队伍。”
“至于惩罚,我也没有胜任。由于法条太多,我便委托大臣和各级官员们来考核更下层的官僚,但官员们出于自己的利益并不能很好完成任务。严厉的官员会在官场上遭到孤立,而他自己也不能保证不犯一点儿错误。如果真的不犯任何错误,那他就总是生活在条条框框中,基本上是无法作出成绩的,最后他会把滞留在中下层。而我自己对此没有严格审查和监督,导致局面日益衰败。如果官员之间真的都那么严格,又会发生相互拆台、相互攻击的事情,而让整个局面崩坏,这在先王一朝是有历史教训的。与其相互斗争,最后谁都没好处,不如相互自保以的平安。这是人性的本能,与本能做对,原本就是事倍功半的。我没能找到合适的处置方法,这是第二个严重过错。”
“为了防止他们败坏,我制定了更严格的规定来限制他们滥权,却发现‘多做多错、不做不错’的人越来越多。为了杜绝他们怠政,我又制订了更详细的工作要求和更多的考核标准,结果发现弄虚作假的人越来越多,因为订目标是容易的,做实事其实是很难的。而我无法一一考核这么多详细的规定和要求,只能委托官员们相互检查、考核,于是又回到了刚才的奖惩问题。”
“我知道,很多官员对此感到厌烦,他们说我是‘吹牛大王’,只会订立表面上的高标准却不能解决实际问题。他们中很多人为自己劳碌多而所获少感到不满,尤其是他们看到做一堆陶瓷瓜子就能获得巨额的收益和名声后,许多人就开始与有钱人联系,用权力来换取更多的私人利益。”
“我试着清理了他们中的一批,本以为可以杀一儆百。但后来发现手下的官员们更加离心离德――表面上他们更加服从,但背地里他们却惧怕被我抛弃,于是‘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本能越发强烈。他们越发觉得自己的位置和利益是不可靠的,他们需要寻找更可靠的利益靠山。因此有能力的更加隐蔽的与有钱人勾结,没能力的则更加‘但求无过’。要么暮气沉沉、要么吃里扒外。”
“其实,我很羡慕那些大商人与手下门客文人的关系,那些文人可以帮他们吹,一吹就是三四十年,不辞辛劳的吹,不要脸的吹。而我手下的文人却很少有这么卖力的。他们是怎么形成如此紧密利益关系的,我没有认真的搞明白。也无法运用到我的大臣和官员中。这是我的严重过错。最近我反思了一下,一个可能的原因是――兵不贵多,而贵精。给少数人巨大而长期的利益,使之可以激发出巨大的潜力。而我的文宣队伍,忙于许多日常事物,没有时间、精力,而且我也没有钱,去给他们所有人高额的奖励。或许我应该建立两支文宣队伍,一支去处理繁杂而普通的日常事物,只给与一般的报仇;另一支则效法商人与门客文人的关系,作为精兵来使用。其他官吏部门或许也应当如此。”
“他到底想说什么??!”国王堂弟身旁已经围着六七个大贵族,气势汹汹的低声相互询问:“他这是公开了我们之间的对立!他是想对我们做大手术?疯了么他?”而紧张起来的堂弟则尽力安慰着:“让他抱怨,他现在也翻不了天了。要是他想政变,我们手上的兵更强!”
可贵族们又听到台上传来国王有关‘现在连赈灾降低药价这样的事情都被他们用‘市场自由定价’这个借口来抵挡。更有文人们纷纷撰文赞同,甚至引得许多民众的认可。似乎任何王事都是错的或问题严重的,任何市场商贸都是好的,是没问题。官吏们不但不加管理,还在暗中庇护,现在已经形成:官吏庇护豪商,豪商收买文人,文人反对王事,王事败坏而三者获利的局面。王事的败坏又进一步给了文人攻击的口实,于是三位一体的蛀虫。我对这些吃里扒外的事情没有迅速处置,这是我的严重过失。’
于是贵族们又炸开了锅:“是不是要调兵过来?他这好像是要拼了啊!”还有人说:“我已经去调我的卫队过来。现在情况很不妙!你身为国王的堂弟,就没听到一点儿风声?”而堂弟也有些慌乱:“不要紧,大将军的兵马就在两哩外,我们这就调些兵过来。而且这里是神庙,谅他也不敢胡来~~~~”
就在他们一片慌乱和周围数万群众的惊愕中,神像下的老国王已经结束了讲话,专门命令刽子手把分金如纸的精金刃口斩首刀交给自己,并勒令其他人都离开神像。让贵族们都惊疑起来:“难道他要亲手杀了儿子?他在这是搞什么?你到底是不知道啊?”
国王堂弟也惶惶起来:“我~~~我真不知道啊。你们就是~~~呃??他要干什么??”只见神像下的老国王抬起锋刃金灿的恐怖长刀,并说出了惊人之语:“神要国王斩儿子以谢罪。我也是先王的儿子!过错也是我一手造成,与我儿子无关。希望至睿的鲁斯威神能祝福我儿子,使他不再犯我的错误。今天,我就代替先王,斩了我这个不肖之子!!”
瞬间,手起刀鸣,划过自己脖颈!
当他染血的头颅‘砰!’的重重摔落地面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一位经历过战争大场面的贵族们:“自杀??!神哪!~~~太好了,他自己了结,不用我们动~~~”忽然间他又察觉不妙――因为旁边的国王堂弟,眼中瞬间闪过野心勃勃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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