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霍去病这一臂甩出,那口古钟震荡出的声响,几乎是让整座学宫里三层外三层,都尽数被这声音给覆盖了去!
要知道,这口古钟足足有上千斤重,而且这还不是其最厉害之处。
这口钟最厉害的,是其中还有着左白鹿亲自铭刻的法阵纹路,加持其上。
被一位近乎比肩儒脉大宗师级数的高人下了禁制,这口古钟就算是一般的五六品宗师,也都决计难以撼动!
但霍去病这一击,却让其整整钟响数十鸣不止...
他的这种行为,就相当于是在隔空与那位坐镇大夏学宫的祭酒大人,当堂对弈!
而霍去病的年纪,看起来也才不过就是二十岁出头而已。
可想而知,这到底是一件多么令人震惊的事情!
随着钟声扩散,数道身泛华光的身影,突兀冲天而起!
浑厚的真气与气血冲霄,那股凌厉至极的武道意志,包罗万象,汇聚在一处甚至让这半边天穹,都为之变了颜色!
“何人胆敢于此放肆!”
“大夏学宫庄严之所,敲响钟鸣与挑衅何异?”
“陛下万金之躯,你一来历不明之辈,有何本事自荐,还想要与今上共论大道?”
“莫要自误,且速速退去!”
“尔莫不是看不到那城门之前,所悬挂首级之人的下场吗!”
一道道怒喝之声爆发,在这天穹上空传开。
随后,足足有六七道身影凭空虚浮,从四处楼阁之间冲天而起,向着这学宫百道阶梯之前,踏虚而来!
此时,李时的面容已经不是惊怒交加了。
他已经是被气的七窍生烟,近乎晕过头去。
“叔父,叔父,你没事吧?”
看着李时握住竹简的手都在打着哆嗦,李鸿之忙一个闪身扶了下,随后略带些关心的开口询问道。
“我...我没事。”
“鸿之呐...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把这尊大佛给找来的啊?”
李时眼前一阵眩晕,他看着那半空之中背着手,意气风发只如大日骄阳般耀眼的霍去病,喘息良久后,方才苦笑开口。
“我拼搏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就连今上登基的那次大坎儿,我都给熬过去了...”
“可谁知,可谁知,后续竟然还会有此等飞来横祸!”
也无怪乎李时会发懵。
毕竟这事搁谁身上,谁都接受不了。
明明前一秒自己还准备做东,想要好心邀请这年轻人,去吃上一顿这长宁皇城闻名天下的美食。
可谁知道下一瞬,他就用实际行动来给自己上了一课。
要是陛下真的雷霆震怒牵连到自己,那事后,恐怕就不是官位不保,而是小命不保了...
想起前阵子历历在目的王谢等流下场,还有那城门口悬挂暴晒的首级,李时不禁打了个寒噤。
至于一侧扶着他的李鸿之,在见到自家地位崇高的叔父,竟然露出了这副模样后,他才终于有了几分明悟。
“霍兄,我此刻终于明白,你口中所说的奔着夏皇陛下而来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李鸿之本来以为,霍去病和他的目的是一样的。
寻找门路拜入学宫,参加科考,修得文武艺,随后入得朝堂大展雄风,与当今陛下共创盛世。
但眼下看来,他的行为好像和自己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一叩古钟,惊起四方豪雄,直接上达天听!
这,就是他萍水相逢的这位霍兄弟,真正想做的事情!
何等豪气!
“你是真敢,就那么笃定今上会和你和和气气的么?”
“我辈,不如也啊...”
又瞅了眼那天上横对数位宗师的身影,李鸿之心中感慨一句,继而于心中长叹不已。
此时,外界风起云涌。
而学宫正中,铭刻着白鹭牌匾的学宫祭酒侧殿内。
一袭青衫的儒士,本来正借助着洛离的法,与其一同加固着这座学宫外界的大阵之时。
他与那对坐的黑衣皇者,却都同时感受到了那钟响数十鸣,堪称是震耳欲聋般的动静。
听到这里,左白鹿的眸子中,顿时就起了波澜。
“此人年岁甚至比陛下还要年轻几分,却能有如此修为,实乃是武道大才也。”
“若是此子能入陛下麾下,则大夏必将又添一员猛将。”
“可此地为天子脚下,就算是知道今日陛下你在此,这等自荐方式,是否也有些太过不妥了些?”
左白鹿的话语中,虽有欣赏,但更多的还是不愉。
学宫乃是庄重之所,是众学子修习文武,朝拜圣贤之地。
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无规矩不成方圆,作为学宫的主官祭酒,左白鹿对于霍去病这种少年意气的作风,自然谈不上有多感冒。
但他的意见,却并不能代表洛离。
如果说这外界敲钟自荐之人,乃是一无名无姓之辈,或许洛离的感官,大概率会与左白鹿一样。
但与其恰恰相反的是,这外面的人,真的是无名无姓之辈么?
年少匹马入北漠,归来已是封侯身!
固然其因出身的缘故,天然便是王公贵胄,但能在区区二十岁之龄,便被冠以勇冠三军之名讳的人物,又岂能是庸庸碌碌?
君不见,那征战一生直至老死,胜败参半功名赫赫的老将李广,即使身居高位年俸两千石,亦是难以封侯。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芸芸众生有多少人,渴望着那份王侯公卿的名位,却是奋斗致死,都难以触摸一二。
但在那大汉如朝阳般升起之时,有那么一个人,在他那短短的二十四年人生中,竟不可思议般的,打出了后世千百年都难有人做到过的彪悍战绩!
封狼居胥,万里漠北无王庭!
举汉一朝,能有此功绩者,寥寥无几。
如果说是他的话...
洛离,可以不介意这种骄傲至极的自荐方式。
他所召唤而来的人物,无论是白袍大将陈庆之,还是震慑残唐数十年的李存孝,亦或者是那变法有成,素以严苛成名的商鞅...
这些人,都保持着他们曾经的性格与思想,唯一与前世不同的,不过是他们那一身的修为而已。
理所应当的,作为年岁甚至比洛离还小的霍去病而言,他既然明白洛离召唤他来的前因后果,那么他自然也会用他的方式,去看一看这大夏天地。
年少成名,意气风发,说的便是这种例子,他有自己骄傲的资本。
不过在这之前,洛离还需要去看一看,这位曾经年少匹马便封侯的冠军侯,在此世之间,到底又能拥有着怎样的武力。
那外界的几位大夏学宫镇守的宗师,则正好替他去试一试霍去病的斤两。
念及于此,听闻一侧左白鹿的话语之中,洛离却是轻轻一笑,道:
“左先生勿急。”
“凡有才之士,必有傲骨伴身也!”
“此地是大夏学宫,并非朝堂金銮殿上,以这种风采前来给朕自荐,说实话,确实是叫人难以忘记。”
“就先让那几位宗师,试一试这位的实力如何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此次能有大才入城,当是一件幸事,尤其还是在朕秣马厉兵,正准备对草原动手之际!”
“来的正好!”
听到洛离不加掩饰的大加赞赏,左白鹿心思一转,便晓得了这位陛下对于那年轻人的看法,究竟如何了。
“既然陛下都觉得此人是大才,那就先看看好了。”
“不过在我学宫之前如此喧闹,我还是保持着之前的态度,但既然此人于国有用,那么在下也不便多说。”
“就根据他的表现再行评判吧。”
青衫儒士说完,便不再多言。
二人修行到了此等地步,神念一放,便可在静室之内观摩天地模样。
因此外界的情景,他们可比身临其境还要看的更加清楚。
此时,就在左白鹿与洛离闲聊之际。
外界,已是剑拔弩张!
自从洛离入主皇城之后,北地荀家的荀令当时便放弃了北地名位,见风使舵,一门心思留在了皇城,作为了北凉势力的坚定支持者。
曾经站错过一次队的他,就想着在百年之后,能为自家后辈谋取一条后路。
因为清晰的认识过洛离实力的恐怖,所以他可以说是坚定的夏皇派,与世家不再是一路中人。
在一系列清剿中,荀令也算是出了大力气的,算是洗的白到不能再白了。
而理所应当的,当洛离剪除完阻碍,将整个朝堂的权柄都尽数握在自己手中之后,像是荀令之流,便是他手底下最好用的人物。
学宫乃是未来的大夏人才中心,这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所以在左白鹿坐镇,大夏学宫正式成立后,荀令便任学宫武道武师一职,正式留在了这大夏学宫之中。
本来是一门心思的养老任务,就准备在这长宁城安享后半生岁月,为大夏多培养几个人才,顺便给自家后代多铺铺路的荀令,怎么也想不到。
这地方,竟然有人胆敢上门挑衅?!
看着那一叩古钟,于天穹上独对六大学宫宗师的霍去病,眼下这位饱经磨练,自诩看人已是极准的荀宗师,不禁在心中冷哼一声。
当真是不知者无畏。
不晓得学宫与大夏底蕴,以为成了宗师便可肆无忌惮,不知天高地厚了!
今日就叫他这个长者,给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上一课罢!
(ps:小时候就特别欣赏霍去病这个人物,一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在一个不过二十岁年华的年轻人口中诉说而出,该是何等豪气!
封狼居胥,大概是九成九立身中原的武将,一生都难以企及的梦想了罢,只可惜刘宋大梦成空,不然又哪里会有之后的南北乱世,使人徒增扼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