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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 1344 推进

栅栏和铁丝网将草坪和树林分成两半,越过之后就是属于精神病院的土地。【【,这个精神病院经过多次转手,每一次转手都会由当时的主人进行扩建,到了现在,精神病院的所有权被某个医药公司巨头拿在手中,其主人是名为“达拉斯”的男人,这个男人同样做了前几代精神病院主人所做的事情,他将整个精神病院的面积向半岛方向扩张,完全占据了内地和半岛的分界线。这意味着,在沿岸被恶劣的气候封锁的情况下,想要离开半岛,就必须穿越精神病院,朝相反的方向深入内地。而我不觉得,在此时的情况下,这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对达拉斯这个人,我的了解不多,病院现实中同样有他存在,并在当时做了一段时间的搭档,但很明显,病院现实中的达拉斯和这个中继器世界里的达拉斯在身份和性格上有巨大的差别,这种差别要比阮黎医生本身更加明显。我对这个中继器世界里的达拉斯的认知,一是从公开场合可以检索到的,他身为医药公司经营者的公开身份,再就是阮黎医生对其人的描述。

达拉斯是阮黎医生是长年的商业伙伴,阮黎医生到目前为止的所有不公开研究,都是由达拉斯经手,以受聘于达拉斯的医药公司的名义进行的。而达拉斯的医药公司当然从阮黎医生的研究中,获得了不菲的报酬,而这样的合作关系在这次半岛事件之前,一直保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平线上。与此同时,达拉斯和研讨会有关系,因此研讨会才能使用这个半岛精神病院开展自己的活动,而两者之间的关系之密切。也让阮黎医生没有任何理由,不在这个半岛精神病院继续自己的研究。

如果在正常的情况下,我不认为达拉斯有背弃阮黎医生这个合作同伴的理由,然而,用阮黎医生的话来说:“达拉斯已经出现被白色克劳迪娅侵蚀的迹象。”这样的话换成另一个我更加容易理解的说法,就是达拉斯已经拥有了神秘力量。而这一点,我在利用网络球的监视系统对其进行调查的时候,就已经亲眼目睹过。

达拉斯是一个电子恶魔使者,仅就这个事实,我比阮黎医生更早知道。

虽然目前半岛上所有的神秘事件,都能和研讨会扯上关系,而研讨会暴露在明处,其所作所为更像是精神病院的主人。但我始终无法忘记,达拉斯才是精神病院的合法所有者。而精神病院的扩大和经营,乃至于扩展到整个半岛,带动周边城镇的各种政治商业行为,都实质和达拉斯有密切关系。因此,达拉斯是隐藏在研讨会的背后,以宏观调控的方式介入当前事件的幕后黑手——这个可能性高达九成以上。

阮黎医生的猜疑,更让我觉得,他有可能已经投靠研讨会背后的末日真理教那变质的部分。是末日真理教在这个中继器世界发展出来的,具备切实意义的高级成员。而末日幻境中的末日真理教在这个中继器里的活动。十有**可能是以达拉斯为代表执行的。

这意味着,达拉斯本人对研讨会的干涉,等同于末日真理教对研讨会的干涉,而达拉斯的决定,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末日真理教的决定。达拉斯本人处于一个相当关键而敏感的位置上。

这样的假设是在进入半岛后才随着情报的增加逐渐成形。随后,我有想过尝试从达拉斯身上着手,打击末日真理教的活跃。然而,除了在巴黎,通过网络球的关系。惊鸿一瞥地观察了达拉斯之外,他一直悄无声息地隐没在黑暗中。让人无法捕捉他的位置,更无法确定,有多少指令,是由他亲自下达的,而又有多少,是研讨会自发的行为。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阮黎医生比我这边的所有人都要了解达拉斯,她所面临的危险,至少有一半的根结是在达拉斯本人身上。我并没有天真到认为,杀死达拉斯就能阻止末日真理教的阴谋,让研讨会的研究回到阮黎医生想要的方向上。这已经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阮黎医生自己,也对此不抱任何希望,我所认知到的所有恶劣情况,都可以被她归结到她所能认知的一点:所有尝试接触“神秘”,以及所有已经拥有“神秘”的人,都是白色克劳迪娅的受害者,而这些受害者在研讨会中已经占据了一半以上的比例,大势已经难以挽回。

对阮黎医生来说,“神秘”是不存在的,因此,“研讨会的九成人手,已经成为了精神病人。”这就是她警告于我的原意。

研讨会研究白色克劳迪娅,是为了阻止白色克劳迪娅把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变成精神病人,而导致人类末日的来临,但这样的研究是有风险的,需要和白色克劳迪娅亲密接触,就意味着研究者被感染的几率更高——这就是阮黎医生眼中的现实:包括我这样的四级魔纹使者在内,所有那些神秘组织,各种奇特的神秘力量体系,以及所有使用“神秘”的人,全都是一群精神病人,是自以为自己拥有了“超凡力量”的狂躁症患者、精神分裂患者、臆想者,每时每刻都在发作而处于自身的世界里,难以认知到什么是真正的现实。

我十分清楚,阮黎医生眼中的世界是多么简单: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处于白色克劳迪娅的感染范围,而不停有人因为感染,在精神上越来越不正常,进而导致人类社会秩序正在崩溃,当病人的份量占据全体人类的某个比例时,人类社会自身就会失去面对现实的能力,进而无法从事真正维持自身生命的现实活动。仅仅是因为幻觉的缘故,自觉是超凡能力者而对他人进行残暴攻击,进而引起大规模无序暴乱,或者在幻觉的驱使下,进行有序战争,还不是真正导致人类末日的主要原因。真正让人类灭亡的原因在于,人类哪怕不做什么,也会灭亡。处于幻觉中的人们会以为自己做了维系社会和生存的生产,却实际根本就没有做,反而是在无休止地毁灭资源。

对阮黎医生来说,这就是所谓的世界末日。实质是人类末日。研讨会原本是为了阻止这个末日而存在的,但是,白色克劳迪娅的侵蚀太过迅猛,而让研讨会本身的秩序和目的性,都产生了变质。过去的朋友已经不值得信任,精神病人已经反过来攻击想要拯救他们的人。

当然,这是阮黎医生基于自身的认知和视角,所能观测到的末日景象。而阮黎医生和研讨会,也仅仅是这个世界自发形成的末日真理教的一部分。同样是研究白色克劳迪娅。但是,其他学科的研究者,却会得出和阮黎医生她们不同的,基于白色克劳迪娅而产生的末日结论——那是从物理、化学、数学等等学科而达成的末日,起源仍旧是白色克劳迪娅,但产生的现象,却和阮黎医生的认知不同。

不过,那些人有自己的研究方式和研究组织。在阮黎医生和研讨会在这个半岛上展开行动的时候。他们也一定有着自己的行动吧。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而我们知道我们不知道——这是某个人的名言。而在这里,被我深刻地体会到。

我有时会想,我之所以认为,这个半岛所发生的事情,就是这个中继器世界正在发生的异变的关键和核心,仅仅是因为我置身其中的缘故。然而。这样想的话只会没完没了,因为我的认知,只能基于我对自身的了解,基于我观测世界的视角出发,因而绝对不可避免自我中心的思维方式。

我分身乏术。也只能基于我的观测,基于我当前所在的地方,所要面对的事件,去尝试做点事情。在这种时候,去思考半岛意外的人都在做些什么,他们对世界造成了这样的影响,是否才是世界末日的焦点,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一直都觉得,能够确定达拉斯的重要性,无论是否对错,都已经是我的思维极限。超越半岛的情况,已经无法理会,而仅仅是半岛上的情况,就已经越来越不妙,无论是从怎样的视角出发,都是如此。

我的计划,虽然是在“各方神秘组织默契引导的局面无法阻止”的前提下完成的,但是,在局面崩溃的状况下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也属于计划的一部分。哪怕各方神秘组织完成献祭,哪怕噩梦拉斯维加斯的怪物降临于此,哪怕整个半岛因为临时数据对冲而成为战场,对我来说,都不是值得在意的情况。真正让我在意的是,在这样的一个变化过程中,我所在意的人的安全。

玛索既然已经变成那个样子,那么她的安全就可以交给网络球方面负责,而玛索的身份,也让我有理由相信,她会在网络球的保护下,哪怕是中继器世界彻底崩溃也能安全退出。但我在意的人并不仅仅只有玛索,阮黎医生还有远在中央公国的咲夜和八景,幸存下来的人造人左川,以及耳语者的其他成员,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她们都能活下来。

如果要夺取这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而不可避免让这个中继器世界被毁灭,令所有人都死亡,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也不会因为这种无可奈何,就不去做这件事。但是,这样的结果永远都是心理底线,而我也从不觉得,应该只按照心理底线的结果行事,争取更好的结果,才是高川应该做的。

因此,在那样触及底线的情况成为现实之前,我一直都在尝试争取更好的可能性,而如今,也当然不能只因为“献祭不可避免”,“阮黎医生的失败不可避免”这样的原因,就把阮黎医生的死亡视为理所当然。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也有感性上,无法接受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的理性让我可以推测出大多数结果,但是,驱使我行动的,却是感性。因为感性,我不去阻止阮黎医生的想法和行为,也因为感性。我要确保她在做出那些危险的行径后,仍旧要确保她的安全,乃至于确保更多人的安全。

这个由各方神秘组织默契推动的献祭仪式,绝对不是一定要牺牲半岛上的所有人才能完成的,反而,无辜被牵连而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受害者。要比真正成为祭品的受害者更多。

我无力阻止大局,不得不放任这样的情况发展,但也已经开始抵达我所能忍受的一个限度。

救下阮黎医生,尽可能救出其他人——成为祭品而被神秘组织先下手的人就没办法了,但是,没有成为祭品,只是死于神秘事件的波及,以及某些私欲和阴谋下,就真的太令人难过了。我知道。自己所能救出的人,一定是寥寥无几,但是,这正是我可以竭尽全力的原因。

因为竭尽全力,也无法救下所有人,也不可能破坏各方神秘组织的计划,所以,就这么去做吧。

哪怕杀死达拉斯也不可能阻止什么。但至少可以让神秘组织再一次确认我的能耐,如果可以庇护阮黎医生她们。那么,就这么去做吧。

直到一切的计划都登上台面,所有的动乱推动者都无法隐藏,所有人的底牌都被揭开的时候,就是击溃所有人的时候,那么。就这么去做吧。

我是矛盾的,我放任了这样的崩坏产生,也坐视这些危险的形成,而却又要确保,这样的危险不会扩散。我放纵乃至于推动着这个中继器的世界末日到来。却又想在世界末日到来之时,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

我十分清楚这种矛盾是因何而起,因此,我的思维并不混乱,仅仅是,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我要拯救的,并不仅仅是这个世界,而是所有我能观测到的世界,而必然会和拯救当前世界产生冲突。我的能力不足以在维护这个中继器的同时,毫无损伤地结束所有争端。反而,如果这些争端不产生,我就几乎没有争夺这个中继器的机会。

我讨厌这样的取舍,讨厌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修饰这样的取舍,但是,目前来看,取舍是不可避免的。正因为如此,我才无法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英雄。

当我停下脚步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来。而被我放下的四人中,也只有富江可以保持正常状态,三井冢夫、占卜师和健身教练都一副难受的表情,显得比之前更加虚弱了。他们干呕了一阵,但明显也在竖起耳朵,试图听到我的手机里传来的声音。

只是,我不觉得他们可以在这样的狂风暴雨中,听出个真切来。

“我是高川。”我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扶着腰间的长刀说。

“阿川吗?是我。”阮黎医生的声音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从直觉来说,的确是本人没错。能够在这种时候联系上真是太好了。

“达拉斯是关键,对吗?”在她开口之前,我首先确认了这个问题。

“……是的,但这不是阿川要面对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阮黎医生顿了顿,如此说到,“抱歉,阿川,情况变得不受控制了。我原以为……”

我打断了她的自责,说:“没关系。我遇到三井冢夫先生他们……对,对,是他们三个,应该没有问题。他们现在都是受害者,妈妈现在是需要他们的吧?”

旁边的三井冢夫三人都竖起耳朵来。

“明白了,我给你地址,你过来汇合吧,我这里还在进行实验,无法走开。”阮黎医生想了想,说到:“抱歉,阿川,我有想过早点接你过来,但是,我这边也有许多问题……”

“没关系,我们是一家人,不需要说抱歉。”我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雨声里听得不太清楚,但阮黎医生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我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但她的确不需要自责,哪怕她真的犯错了,我也相信,基于当时情况的判断,她一定做到了她的最好。(。。)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