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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 1653 千万的意志

中将说的事情让高川有些毛骨悚然,要在三仙岛上安置一千万人,并在中继器进行世界线攻击的时候确保他们不会受到世界线变动的干扰,看上去仿佛是只需要让人上岛,再由自己对岛屿本身的机能进行控制,就能够完成。然而,哪怕曾经融入过三仙岛,高川也自认对三仙岛的了解还不如眼前的这名中将多。

他说,他们研究过了。倘若他是代表中央公国政府说这种话,那就意味着,这些事情都是通过举国之力来完成的。无论在哪个国家,凡是举国之力去做的工作,以国家的力量去得出的结论,以国家的名义去督促的事情,都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至少,中将的说法,已经相当于表明,中继器在世界线层面上的打击,将会升级到从历史上消灭国家的程度,倘若这一千万人足以保护中央公国免受世界线上的消亡,那么,又是以怎样的方式做到的呢?

换做是末日真理教的风格,那想必就是用整整一千万人进行献祭仪式――高川不希望中央公国会用类似的手段,可是,三仙岛虽然强大,但目前为止所蕴藏的实力,并没有引发出来,高川也十分清楚,自己融入三仙岛后,虽然战胜了黄色现象,但所发挥出的力量,对比起自己可以感受到的三仙岛的潜实力,仍旧只是沧海一粟。对比起中继器,三仙岛目前的情况,确实有所缺失。而中将的说法,就等于是在暗示,必须至少有一千万人在岛上进行运作,才有可能将三仙岛的潜在能力开发出来。

高川不清楚一千万人到底进行怎样的运作,才能做到那样的事情,但想必绝对不是开船那般操弄一下设备就可以的。其中一旦涉及到神秘,就必然是以一种悲惨的结局收尾,至今为止,高川所遭遇过的神秘现象中,没有一个可以全身而退,即便是活着,也必然遭遇过不幸,是九死一生才能换来生机,甚至于根本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可以活下来――当神秘发生,大多数人都会死亡,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活下来,这些人最后都成了神秘专家,就仿佛有这么一种无形的命运,让他们成为推动故事的必须角色,这样的身份,才让他们得以存活。

以过去的经验来看待这一千万人,一旦他们是以神秘的方式运作三仙岛,那么,这一千万人能够活下一百人都算是侥幸,而高川心中十分清楚,倘若真的是某种命运,注定了某些人必须充当神秘故事中的重要角色,让他们得以存活,那么,这样幸存者将绝对不会超过十个人。

一千万人死剩十个左右,这样的可能性达到百分之九十。

在这个结论中,根本就不存在确保这一千万人不会受到世界线干扰的可能性,因为,他们绝对在被干涉之前,或者在被干涉的时候,就会以伸手不及掩耳的速度死去。哪怕用速掠进行光速移动,也绝对没办法救下这些人,因为,那简直就像是他们命中注定会死去一样。

不接触神秘的人,当然可以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但是,接触神秘的人,一次次目睹身边之人的死去,目睹到更多人的死去,而仅仅只有自己活下来。活下来的自己,又会一次次涉及到其他的神秘事件中,继续目睹他人的死去,又一次只有自己活下来――这样的经历重复个几十上百次,那就无法再用“幸运”或者“自己的能力更强”之类的借口来安慰自己了。

高川就是在这样的“幸运”中,经历了一次次神秘事件,目睹一次次神秘事件,将这个世界推向末日的深渊,而在这一次次的遭遇中,他无法救下的人,也绝对比实际救下的人更多。哪怕没有过去那些高川的资讯,他也已经认知到了,自己肯定也会在某一次神秘事件中死掉,这不是幸运或不幸运的问题,而更像是“自己所扮演的故事角色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刻”。

高川有好几次,就徘徊在这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中,好几次踏入鬼门关,却因缘际会活了下来,就如同这次新泰坦尼克号的航行,遭遇十体最终兵器,若非少年高川的出现,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变动,让世界线产生变化,那么,死亡就几乎是既定的下场――而哪怕这次侥幸生还,高川也不觉得,真的是因为自己足够幸运。

正如一个冥冥中的声音,于他的内心深处所述说:自己可以活下来,仅仅是因为,看似死亡的逼近,却仍旧只是一次险死还生的情节而已。自己这个高川,还没有在剧本中到达退场的时候,而究其根本,不正是因为少年高川还活着吗?

义体的高川将要和少年的高川重新合为一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终将只剩下一个高川――这既是信念,也像是被那个无形无状的剧本所决定的命运。

操作这个剧本的,表面上看来是病院现实里的安德医生团队,但实际上,是由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乃至于“病毒”,亦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在暗中活动的东西,彼此交错影响的结果。倘若这个“剧本”真的决定了末日幻境六十亿人格的动向和结局,那么,这个“剧本”绝对不会是安德医生团队所给出的那个简单而粗陋的版本。

一千万人,在这样一种充满了恶意的命运剧本中,会有多少可能安然无恙?哪怕他们就呆在三仙岛上,不,应该说,正因为他们都将集中在三仙岛上,所以,才不可能安然无恙,因为,他们和其他民众不一样,进驻三仙岛并非为了保命,而是为了战斗。利用神秘的方法去运转三仙岛,以这样的方式去战斗。

无论高川怎么想,都觉得这一千万人一旦登岛,除了死亡之外,不会有更好的下场。如果,仅仅是痛快地死掉的话,大概都可以说是幸运的吧。之前那些躲藏在三仙岛内的恐怖主义份子,已经明白昭示了无法痛快死掉,究竟是有多么悲惨。

无论从哪个角度,高川都不觉得,这一千万人可以在卷入中继器等级的战斗时,确保不会大规模减员。所以,“让一千万人规避世界线的影响”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连商谈的前提都不具备。

高川觉得,眼前这名中将不可能不了解这些事情,但是,到底是怎样的想法,让他决定这么做呢?更进一步说,如果中将所说,完全可以代表中央公国政府的决定,那么,这个国家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倘若“让一千万人规避世界线影响”的所说法只是个幌子,那么,隐藏在这一千万人背后的真实打算,又是怎样可怕的目的呢?

一想到目的,就想到阴谋,一想到阴谋,就让高川不由得想到末日真理教。

“你们想要把这一千万人献祭给三仙岛吗?”高川深吸了一口气,问到。

“不,当然不会,小高,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中将说:“国家不允许草菅人命,何况是一千万人。他们只是去执行任务,而这个任务很重要,也很危险,但是,必须要有人来做这些事情。这不是愿意或不愿意,对己有利或无利的事情,而是责任――这就是战争,不要跟我说‘为什么你不上’之类的话,小高。”他盯着高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我们的战斗,战火遍及全世界,谁也无法要求谁必须去舍命战斗,但是,无论被迫的,还是自愿的,都必须有人踏上战场。这一千万人,全都是战士,国家的战士。”

“一次性投入一千万人,这不是正常的战争。”高川倔强地和中将对视着,“你让我负起责任?我是很想,但是,我可以肯定,如果你让这一千万人登岛参战,就将会有近千万人死去,甚至是全部人都死去。开门见山地说,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但是,的确觉得你们是打算以这一千万人的死为前提,去做那些事情。”

哪怕被高川用冰冷的目光瞪着,中将也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他也不说话,就是这么沉默地和高川对视着。空气仿佛要凝固起来,让人呼吸困难。

“告诉我,你们想做什么?打算让这一千万人,以怎样的方式运作三仙岛?”高川在半晌后,用尖锐的语气对面前的中将说:“你来告诉我,这一千万人死不了。”

“战士上了战场,又怎么可能不会死呢?你担心的情况确实存在,但这不是可以说服战士不去踏上战场,不用自己的生命去战斗,不去捍卫国家的理由。”中将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有犹豫,“如果你认为,是一群贪生怕死的家伙指使一千万人去死,那么,我可以以身作则,证明没这回事。我可以上岛,成为这一千万人中的一员。”

中将是认真的,高川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到浮夸的色彩。可他所说的话,越是严肃而认真,就越是让高川感到不安。

“请容我想一想。”高川决定停下话题,整理一下脑袋。

“当然可以。”中将爽快地说:“大家还等着给你接风洗尘呢,这段时间可以慢慢想,但是,我们拥有的时间不多了。小高,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无论你是否接受,这一千万人的事情都不可能推却。也许你觉得自己无法承担这一千万人的责任,但是,你必须让他们上岛,这不是我,也不是哪几个政府要员拍拍屁股想出的决定,而是国家和公民之间的义务和责任――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得上。”

高川清楚,中将说的有一点没错,既然中央公国决定使用这一千万人,那么,无论他如何选择,对方都有办法让这一千万人登岛。而且,三仙岛本来就不是他的,而是中央公国转交给他使用,在协议中,他并没有抵制这种做法的权力。而且,他也并非反感有其他人登岛,也从未想过将三仙岛据为己有,而仅仅是为了那一千万人感到担忧罢了。

如果可以的话,高川当然是想越少人牺牲就越好。

然而,中将的暗示也不无道理,三仙岛是很特殊的存在,必须通过特殊的方式进行运作。高川也愿意相信,其实他们并不是带着心安理得的想法,让这一千万人上岛的。只是,无论理由是什么,客观事实上是否合情合理,当一千万人的死亡结局趋向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时,任何理由和客观,都不足以阻挡主观的动摇。

高川十分清楚,自己如今之所以抗拒这种事情,正是因为主观情绪在作祟――这种主观情绪就连脑硬体也无法压抑。

哪怕自己的目标,曾经是要成为拯救全世界的英雄,而全世界的人口有好几十亿。但是,眼前的一千万比“全世界”更加真实,当这个数量切切实实摆在面前时,实在太过沉重了。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一定还有别的办法……”高川有些恳求地对中将说:“一定有什么办法,是可以由我一个人去完成的。”

“小高……”中将盯着他,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办法的,小高,这场战争本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想一个人全扛上,说难听点,就是自不量力。没有一千万人,哪怕有三仙岛,你也什么都做不了。这是不会因为你喜欢或不喜欢,愿意或不愿意就能该百年的客观事实。”顿了顿,又说:“你可以认为是我们残忍,想方设法用一千万人的性命去夺取胜利,可是这就是战争,不要说一千万,就算是一亿人,也是说填就填,因为,不填的话,死的就不止这一亿人了。我们的敌人掌握的中继器,就是如此的可怕,为了打败他们,我们就不得不做出巨大的牺牲。包括我在内,以及比我承担着更重要的国家职责的人,也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我们不需要踏上战场,因为,我们早已经在战场上,在中继器对世界线的干涉面前,这个星球上的任何一处地方都会是前线。也许一眨眼,我们就已经消失,而我们永远无法知道我们会是以怎样的方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