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住民的尸体被风吹动,火花在风中闪现,并在这些尸体上烙印痕迹。.M在灰色迷雾的遮掩下,也许有人注意到了尸体移动的痕迹――或许是一种对气流非同寻常的感受,也许是某种声音,也许是气味或其它更深刻的痕迹――但是,没有人可以确定到底是什么在移动,无法直接观测到这些尸体。席森神父手腕上那黄金色手镯状的临界兵器正在光,光芒并不特别明亮,却像是丝线一样游走穿插拼接,仿佛蕴藏了极为复杂的意义,并以这种光现象的移动方式来显示,但却无人可以理解它到底在述说何种意义。
即便是身为使用者的席森神父自己也只能认知到“临界兵器已经开始工作”,伴随而来的是一种更加微妙的感觉。义体化的身躯,右手腕的魔纹,以及戴在手腕上的黄金手镯,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有机感形成互动,仿佛除了自己的灵魂之外,就连血肉也正受到“义体”“魔纹”和“手镯状临界兵器”这三样事物互动的影响。
灵魂和血肉的组合,与这互动的三者组合之间,出现了明显的差异感,让席森神父有一种渐渐攀升的失控感,就像是自己只剩下“血肉和灵魂”,而义体魔纹和手镯三者则形成了另一种更为独立的东西。这个在感觉中相对独立的东西,正以乎想象的姿态结合运转施展力量展现神秘,其有机结合的运作度越来越快,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席森神父就已经无法在第一时间用大脑去处理它的运作信息,也无法用感受性的认知,去辨别这个结合的运作到了怎样一种程度。
本来属于自己身体一部分的东西,以自己无法理解的方式自行运作着,并让自己渐渐失去对其的控制力,一种巨大的恐惧在席森神父的内心深处滋生,然后,他很快就理解了这份恐惧因何而来。正因为可以理解这种恐惧,所以,席森神父的内心并没有因为恐惧的滋生而动摇。
他以钢铁般的意志,支撑着义体魔纹和临界兵器之间的互动,他无法判断后果如何,但是,在神秘事件中,生在自己身上却不由得自己的事情,实在不是什么新鲜事。他的经验和直觉,让他在第一时间释放了自己的想法――针对此时战场的想法,就像是冰融于水一样,有一种融入了义体魔纹和临界兵器三者互动体系中的感觉。
然后,临界兵器开始释放力量。
气压控制形成的“风”陡然变得狂暴,灰雾的流动变得混乱,无数细小的肉眼无法辨识的气流在空中编织,灰雾充斥其中,就像是一条条成形的钢丝,当交战的双方中,有人意识到它们的存在时,行动就不由得受到影响。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一部分神秘专家和素体生命,双方以各自的方式脱离战斗,朝四面八方散开,试图脱离灰雾丝线的包围,但是,这个时候,这些灰雾丝线早已经形成了一张笼罩交战双方所有人的巨网。
素体生命跳跃,突进,闪退,攻击或防御,一时间,大量异常现象以一种如同雷霆般剧烈的方式向四面八方扩散,可巨大的冲击力却在灰雾丝线的巨网中层层削弱,在十多米后就连普通人的身体也能抵挡下来。
随后意识到不对劲的神秘专家也开始尝试脱离,与此同时,末日真理教的巫师率先一头撞上这些这些急剧运动的灰雾丝线,预先构建的防御法术霎时间被切割,崩溃成灰雾本色后,又融入这些丝线中,让丝线壮大到肉眼可见的程度。一瞬间,在这些巫师的眼前,本来无法直接,细小如同丝线的灰雾,以及卷动这些灰雾的气流全都可以。混乱而剧烈的运动现象将巫师吞噬,将其四分五裂,又将大块的碎片碾成肉末和血雾。
血红的颜色,在灰色的雾气中盛放,就像是墨汁滴入清水之中,渐渐晕开。
在场的末日真理教巫师所使用的防御性法术没有一种是可以抵挡这种攻击的,就连素体生命在硬生生承受这种攻击的时候,坚硬的构造体所形成的身躯也会留下斑驳的伤痕,甚至有身型纤细,更优先注重移动度的素体生命被迫斩断了部分肢体。
在这剧烈的动荡中,神秘专家在第一时间退回了原住民重新构筑的防线,而原住民则继续后撤,宛如暴风骤雨一样袭来的,由“气流”和“灰雾”构成的陷阱,在他们和敌人之间划开了一条难以逾越的分界线。
末日真理教的巫师没有多少个可以在这样的攻击中活下来,哪怕使用传送门法术,在这剧烈而突然的攻击中,传送门法术本身也会崩溃。素体生命虽然没有因此减员,但受到的伤害也相当可观,完全可以从外表的缺损感受到。
就连席森神父自己也没有想过,自以为完全没有直接攻击力量的临界兵器,竟然会展现出这种程度的杀伤力。不,更确切地说,虽然持有临界兵器,但是,使用临界兵器的机会却寥寥无几。在进入蜉蝣废墟时遭遇最终兵器,他第一次使用了这个手镯状临界兵器,却完全找不到取胜的机会。而眼前的事实,似乎在证明“素体生命”和“最终兵器”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倘若是针对素体生命的话,临界兵器是有效的,因为这种武器本来就是统治局为高级安全卫士准备,用来维护自己的统治,清剿敌人的工具。而从资料中分析,当时统治局所面对的敌人,正是恶魔和素体生命――当神秘专家探索统治局遗址后,类似的情报不断流出,不过,经过一些隐秘的实战测试,得出的结果却没有预想中那么好,临界兵器的效果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如今,席森神父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过去对临界兵器的测试,会出现不尽人意的结果了――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相比,和其它的神秘专家相比,所具备的最大差别,正是义体和魔纹。之前的感觉,似乎也证明了义体魔纹和临界兵器之间存在某种深刻的联系。
缺乏这种联系,在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将临界兵器的真正威力施展出来的。以这个结果为原点,回顾过去所得到的关于统治局安全卫士和临界兵器的情报,反而很容易就能找到类似的证据:魔纹本身就是高级安全卫士才拥有的东西,并且,从最低等级的安全卫士开始,就已经拥有坚硬的构造体身躯,用这些印象去勾勒高级安全卫士的形象,就能察觉到,它们的模样大致上和素体生命极为相似。
素体生命和高级安全卫士,就像是从镜子中彼此的身影。
素体生命具备武器化的器官,其威力最强者已经相当于临界兵器,高级安全卫士想要对抗这样的可怕生命,就必须尽可能开临界兵器的力量。从这个角度来说,高级安全卫士也会以一种更直接的方式,将临界兵器转变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正因为正常的血肉根本无法接驳和承载这样的力量,所以才必须义体化。因此,临界兵器或许也可以视为义体的额外肢体,而魔纹则作为临界兵器制动管理的枢纽核心。
虽然没有充分的证据,但是,席森神父正在亲身体验那神秘的互动。义体魔纹临界兵器三位一体,在短短的呼吸间就扭转了原先劣势。呼啸的气流推动着灰雾,将其变成锋利的丝线,隐约可见地从建筑物的每一条缝隙中穿过,在稍有宽度的敌方就编织成网,每一处网眼都在移动,并不断缩小或扩大,截取任何一部分进行观测,其都是一种剧烈的运动状态。
素体生命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繁密的切割束缚和鞭挞。原住民已经彻底撤离了那部分区域,就连神秘专家也下意识寻找闪避的路线,哪怕这种攻击其实受到席森神父的约束,并不会如同屠杀末日真理教巫师那样落在他们身上。
这种充满了可怕破坏力的现象虽然是通过气流运动促成的,但席森神父已经感受到了,临界兵器的效果,并不是强化“气压控制”这个魔纹能的强度,这个临界兵器也的确不是通过物理运动形成直接攻击力的类型。从一开始,席森神父就很难定义这个手镯状临界兵器的效果,因为那是一种十分暧昧的概念,他曾经对高川说过“它可以有效利用那些本来是针对它进行负面干涉的东西,不是将之有益化,就是放大这种干涉的范围。”这样的话,如今使用它的感觉,也并没有偏离这个认知。
这个临界兵器放大了某种将会导致恶性后果的状况,针对眼前的效果来说,它强化了“气压控制”这个能在使用者意愿范围内产生的效果,并让这个效果朝着一个充满了恶意的,并非使用者最初意愿的方向展。
席森神父使用魔纹能形成“风”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让“风”形成这种程度的杀伤力,在正常情况下,“风”的运动也不可能强烈到这样可怕的程度。他只是用“风”推动原住民的尸体,遮掩这些尸体的移动,并在尸体上留下烙印,通过这样的方式,去引早已经有所准备的献祭仪式而已。
虽然献祭仪式本身也是为了击败敌人,但是,临界兵器所造成的“错误结果”却比他预想中的献祭仪式更有杀伤力。
不过,如果不能及时停下这种肆虐成性的攻击,那么,这种造成了敌人巨大伤亡的现象,迟早会波及到自己人。席森神父已经深刻感受到了这一点,从临界兵器开始起作用的时候,义体和魔纹就在与之共鸣,并给他带来了不断增强的失控感。巨大的恐惧感时刻在提醒他,必须尽快停下来。
难以控制的情况,已经在此时此刻不断扩大的现象中呈现出来了,素体生命自不用说,就连自己人的神秘专家也正在失去活动空间,太过剧烈的现象,让他们用来转移的神秘也很难挥作用。原住民即便已经后撤了很长一段距离,但是,他们是这个战场上最脆弱的一群人,随时都有可能被殃及池鱼。
临界兵器形成的充满了破坏力的现象,正在向着一个更暴烈的方向崩溃,席森神父觉得自己同样是在和暴走的临界兵器本身进行更直接的角力――但是,也可能这个手镯状的临界兵器就是以这种方式运作的。
五个素体生命汇聚在一起,利用一种特殊的形变,让彼此结合成一个整体,展现出更为坚固的防御力,让笼罩它们的灰色巨网也无法再撼动分毫。席森神父的脑硬体飞运转,让他觉得自己的脑浆都要被烧干了,即便如此,战场上的情况仍旧以一种比之前更加清晰的姿态,呈现在他的脑海中。毕竟,编织灰色巨网的“风”,本来就承担着类似于眼睛触须和皮肤的作用。如今被灰色巨网笼罩的事物,同样也是被深入地观测着,尽管,席森神父无法理解以这种方式观测到的数据,但是,脑硬体的确在处理这些数据。
席森神父竭尽全力让本来属于自己的义体魔纹和临界兵器不至于真的失控,只是这样,就已经让他感到自己精力正在迅枯竭,疲惫得宛如突然苍老了十几岁。然后,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触了怎样的开关,临界兵器那可怕的运转渐渐慢下来。
围绕着黄金手镯旋转的流光,在惯性中逐渐减少,直至彻底消失。
它终于停下来了。
几乎就要束手待毙的神秘专家们无不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继续后撤了一段距离。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按住三秒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