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天是我远离故土的第一天。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说,我回到了我从未到过的家乡——哥谭。
在我十八岁这年,我妈终于舍得告诉我,传闻中变成星星生活在太空里的我爸是谁。
过于偶像剧剧情的真相差点把我吓到双膝下跪。
我妈客客气气地扶起我:“倒也不用如此佩服我。”
妈啊,谁能不佩服你,二十一世纪玛丽苏偶像剧都不敢演这种剧情了。
我,一个吃顿火锅啃三天白菜的贫穷女大学生,在今天,有了一个首富爹。
对,首富。
我妈年轻的时候睡了布鲁斯·韦恩。
好一出娇妻带球跑。
佩服佩服,失敬失敬。
我觉得我配不上我的首富爹。
我还偷偷在新闻里舔过他的颜。
我的纸片人老婆行列里,不仅不分伦理地包括了我亲爹、我亲爹收养的养兄养弟,甚至还有我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我有罪,请让警察叔叔把我抓走吧,这个全家都是我老婆的家,我回不去了。
话虽如此,尽管我誓死抵抗,但我亲妈还是在大一暑假把我扔去了我亲爹所在的美国。
我原本打算反抗到底,奈何敌不过我亲妈的金钱攻势。
没办法,老婆还是要养的。
养不起老婆的女人不是一个好老公!
——这些老婆里如今绝对不包含我亲爹我养兄养弟和我亲弟。
绝对。
我现在才知道,我妈竟是这等渣女。
我爸和我前后脚才知道世界上居然还活着一个血脉亲人。
女从天降,我爸此时可能已经在窒息的边缘徘徊。思及此处,我不禁对他升起一起革命战友般的同情。
在这种同情和金钱攻势的支配下,我离开了自幼生长的华夏,搭乘飞机来到美国。
过安检的时候,安检员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
“你行李箱里是什么东西?”
“我老婆。”
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有毛病。
来接我的人是我爸的管家。我那个身世美惨强的爸爸小时候父母双亡,是管家把他一路拉扯到大。
我心知肚明,这波是我爷爷来接我了。
于是我正襟危坐,在机场边的咖啡厅坐出了医院输液大厅的气势,看似散漫实则慌得一批。
我没想到,来的不止我爷爷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还有我养弟,我爸给我收养的一堆兄弟姐妹中非常珍贵的弟弟,提摩西·德雷克-韦恩。
还有附加词,韦恩集团现任管事人,少年英才,我的前老婆。
最后一个词划掉。
我,野鸡大学学生,新华夏当代穷逼,颜值平平无奇。
与我的养弟形成鲜明对比。
唯一令我感到欣慰的一点是,提摩西只有173,而我,171。
好耶,赢了。
经过一番令死宅哭泣社恐摇头的尬聊。
我坐上了阿尔弗雷德和提摩西的车。
按照外国人的习惯,他们似乎偏向我叫他们阿福和提姆。
我硬着头皮答应,内心疯狂咆哮。
没熟到那个地步啊!!没有啊!!
这不就相当于中国人叫你小名“美美”和“阿强”一样吗?!!
美国人的热情奔放,让我头皮发麻。我们在车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尬聊,试图挨过抵达庄园的艰难一小时。
哦操,去到庄园不就更尴尬了吗,到时候可能会有一二三四……个前老婆盯着我,对楚楚可怜的我进行三堂会审精神拷问。
这、这他妈?
果然糖衣炮弹接不得,老祖宗诚不欺我。
吾命休矣!!!
提摩西,不,提姆,还在顽强地试图和我尬聊下去。
这不是他的错,他的言谈举止都有理有度,话题间也总是很照顾我。
但是,可惜,看着他的脸,我只能想起,我是怎么和我的室友苟在角落里,对着手机屏幕上提摩西的脸信誓旦旦,“我总有一天要他做我老婆!!”
室友豪情壮志,拍着电脑上布鲁西宝贝的脸说,“那我就要当你小妈!!”
对不起,美美,我们的誓言破灭了。
因为我不能去搞我弟弟,而你也不能真的当我小妈。
为了照顾我的野鸡英语,提摩西说话的速度放慢,却不让人感到刻意。
提摩西:“这么说你是大学生了?不知道你是就读于哪所学校?”
我:“蜀山大学。”
提摩西:“……我没听说过,不过听名字是很有特色的大学。”
我:“你听说过才不对劲的野鸡大学。”
提摩西:“……”
提摩西艰难地试图另起话题,“家里的人其实都不那么在乎学历,迪克读的还是警校呢。”
迪克?我要素察觉,“谁居然会叫‘迪克’这个名字?”
提摩西露出僵硬的笑容,“我们的哥哥,理查德·格雷森。”
哦,对不起,我又把天聊死了。
提摩西并不死心,“你有没有什么爱好,在美国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带你玩玩,比如说音乐会之类的。”
我想了想,诚实作答,“我对灵异传说挺感兴趣的,那种神神鬼鬼的东西。听说哥谭夜里能召唤出蝙蝠精,能让我参观一下吗?”
提摩西:“……”
天,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又聊死了。
天,你好惨。
提摩西不再说话。
正当我为自己屡聊屡死的谈话技巧而羞愧时,我听到了细微的鼾声。
我:?
一转头的功夫,我身边的少年英才提摩西就已经睡熟了。
坐在前排的阿尔弗雷德善意地向我解释,“提摩西少爷睡着了,他刚刚从公司下班就过来了,请您原谅他在和一位淑女谈话的过程中困到失去意识。”
说罢,他戏剧性地挑眉,“如果布鲁斯老爷愿意每个月多去集团两天,这种事就不会发生。”
好家伙,我爸究竟是有多不干事?
听到了吗,美美!
给我当小妈是不会幸福的!
没有提摩西在中间调和,我和阿尔弗雷德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可以聊些什么话题。
华夏大学生和英伦老绅士之间的代沟是存在的。
于是阿尔弗雷德开始跟我扯今天的天气,懂了,当英国人找不到话题,大家就开始聊今天的天气。
哥谭是海岛城市,城市上空常年压抑着厚厚云层。阿尔弗雷德的话题不知不觉间就从天气扯到了家庭构成上。
我爸,是一个父爱泛滥的男人。
家里捡了一堆小孩,除了我现在最小的弟弟,没有一个是亲生的。
他不仅自己往家里拐小孩,他还觊觎别人家的小孩。上至哥谭警察局局长的女儿,下至贫民窟流浪小混混,我爸都用他大海一般宽阔的胸怀接纳。
正式领进家门的有四个,三男一女。好消息是我的姐妹也有华夏血统,听说她正在学芭蕾。
乐观点,我安慰自己,想象你爸爸是一个鱼塘朝向子女的海王,海王怎么会介意自己的鱼塘里多养几条鱼呢?就算是亲生的小鱼苗,哪里有外面的野鱼香?
说真的,在一大堆养子养女里,亲生子真的不会尴尬吗?这就好比一群野马里混进来一只羊驼,除了占一个DNA的优势毫无可称道之处。
想到我突然之间多出一个究极大家庭,我不由得脚趾扣地,再次后悔没抵抗住糖衣炮弹飞来美利坚。
尴尬,真的尴尬。
在我嗯嗯啊啊的附和中,宾利开进了韦恩庄园。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走进这种豪宅庄园。
历史悠久的老宅在我面前无限拔高,把我像一只小蚂蚁死死按住。我只能抱住我的行李箱,以期获得一丝温暖。
阿尔弗雷德停车前,睡美人提摩西猛然惊醒。他看了眼车窗外,又看看我,温和地道,“不用拘束,这里就是你家。欢迎回家,李。”
不愧是韦恩少总,说话就是高情商。
我的心情复杂,动容地指出,“口水流到衣服上了。”
提摩西的笑容僵硬了。
我再再次把天聊死了。
我真是罪该万死,呜呜。
我传说中的亲弟弟,达米安。
不在家,他还在学校念课本。
好耶。
我传说中的亲爹,布鲁斯。
没起床,他还在睡一小时前所说的“五分钟”。
好耶。
我传说中的养兄弟姐妹,到了两个。
提摩西和理查德。
你说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好好的“理查德”不叫,非要叫“迪克”的?
这是有多开放?
听说还有一个没到哥谭,理查德和提摩西向我保证,明天他前脚踏进哥谭,后脚我就能见到他。
谢谢关心,大可不必。
我只想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长蘑菇。
呜呜。
哥谭好几把可怕,我想回华夏。
我和理查德、提摩西兄弟俩尴尬地寒暄,最后是阿尔弗雷德拯救了我。
原本他打算接手我的行李箱,替我整理行李,被我飞速拒绝。
不行,这个真不行,太羞耻了。
我单手扛起行李箱,在养兄弟们惊讶的注视下健步如飞冲上楼。
阿尔弗雷德为我收拾出来一间卧室,和我的华夏姐妹在同一层。
韦恩大宅里光是卧室就有不下几十间。阿尔弗雷德给我挑了一间采光好的。他说如果我不满意,还可以换到其他地方去。
我当然是脚趾扣地拒绝,合上门开始倒腾我那堆行李。
不是我矫情,是我的行李真的不能见人。
要是被人看到了,我可能会被打成封.建.迷.信。
我从行李箱里拿出我的大老婆。
体长七尺,双刃直头尖。
我的大老婆是一柄剑。
阿尔弗雷德敲门进来的时候,我刚刚把卧室收拾完,我的大老婆收进衣柜,和我的校服挂在一起。
“老爷已经收拾好了,或许您愿意下去跟他聊......”老管家的眼神落在我的书架上,停住了,“聊。”他坚持把话完整说完。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书架。
按理说,在外人看来它们应该只是普通的大学课本。
按理说。
阿尔弗雷德缓慢地把他看到的书名读出来。
“《五年符箓三年阵法》《飞剑驾驶证考试科目三试题集》《契约妖兽保护实施条例》,还有《剑修守则及行为规范》。”
说完,他看向我,苍老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丝睿智,仿佛知道我第三次吊销飞剑驾驶证时,美美的表情。
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没有仙缘的人看不穿课本的伪装吗?
这、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土拨鼠尖叫.jpg
“您不必如此惊慌,李小姐。”阿尔弗雷德说。
“事实上我年轻的时候,就读于霍格沃茨,曾经了解过华夏的修仙道学。听说你们的飞剑科目三比我们那会儿更难了。”
“啊,听我师傅说是更难了。现在考夜间飞剑驾驶不让用照明咒了。”
聊起熟悉的话题,我不由得感到一丝放心。
没想到在大洋另一头还能碰见和我聊考飞剑驾驶证的知情者,感动。
等等,霍格沃茨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