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担心夏萦尘安危,刘桑想要前往山腰,.
刘桑心中大怒,不过这种时候,若是还没有找到娘子,就先与他们生出冲突,那不但毫无意义,且会惹出更多事端。
他强忍着气,问:“不知何人可以做主,让我们到山腰去?”
夏召舞亦是心急姐姐安危,双手插腰道:“要是不让我们上去,我们就打上去。”
拦住他们的几名狂火斗士对望一眼,问清他们来历,得知这少年乃是和洲凝云公主的丈夫,少女则是凝云公主的妹妹,而凝云公主乃是与太子一同失踪的几人之一,于是派人上山禀报。
不一会儿,有人下山,答知他们可以上去。
来到山腰处,刘桑见道家天玄宗宗主千玄子、森罗万象城恒天君、“日火侵天剑”北野树、花渐月都在这里。此外,还有一名中年男子,锦袍玉带,峨冠剑履,看着前方空旷之处,沉吟不语,又有几名侍卫立他身后,俱是铜筋铁骨,显然都是玄武二道的高手。
千玄子看到刘桑,略一点头。
恒天君却全然没有心情,花渐月亦是一脸忧色。
锦袍玉带的男子转过身来,扫视他们一眼。
千玄子代为介绍道:“这位便是凝云附马刘桑刘贤侄。”
刘桑立时知道,他们之所以被放上来,多半是这位天玄宗宗主帮他们说话。
锦袍男子略一额首。眼睛却自自然然的扫向刘桑身后那凤髻褙裙、雍容华贵的女子:“这位是……”以他的眼力,自是一眼看出这个女子的实力非同小可。
华贵女人还未说话,旁边已是传来一个声音:“这位便是灵巫山的月夫人。”
锦袍男子、千玄子、恒天君俱是一震……竟是那位自创五彩灵巫顺逆法的月夫人?
月夫人往一旁看去,见说话的乃是阴暗处一矮小男子,讶道:“原来你也在此?”
矮小男子道:“月姐,许久不见。”
这矮小男子,却是道家玄关显秘宗宗主鬼影子。他年纪其实不小,个头却是不高,立在阴暗处。几乎难以被人注意。
刘桑心想,原来这位玄关显秘宗宗主,与嫦姐姐……与月姐姐是认识的?
又看向那锦袍男子。千玄子低声道:“这位乃是大齐皇帝、明皇陛下。”
刘桑心想,果然是齐明皇姜玉,只看北野树和周围将士对他的态度,便已可想见。忙与夏召舞、胡翠儿等人施礼。
他们乃是和洲人士,并非大齐子民,齐明皇自然管不到他们,但这里却是扬洲,得罪了齐明皇,他们只怕也没有好果子吃。
施礼完毕,刘桑看向另一边。那里本是太景幽微紫苑所在之处,然而现在,那里却一片空阔,连残砖碎瓦也无,只在地上残留下被紫苑压过的痕迹。
齐明皇看向鬼影子。道:“不知鬼影兄,对此事有何看法?”
鬼影子缓缓道:“太景幽微紫苑,原本是中兖洲的蜀王行宫,在它消失之前,恒天君、北野将军分别陪伴恒公子和太子在内,众多将士守护于外。按理说,不管是什么样的障眼法,要想让这样大的一座行宫,在恒天君和北野将军、狂火斗士众将面前消失,都是不可能的。”
齐明皇皱眉道:“但他确实做到了。”
鬼影子道:“唯一可以解释的是,这涂山内部,原本就藏有某种秘密,或是暗藏某个不为人知的机关阵法,或是隐着某些难以捉摸的鬼谷秘术,而太景幽微紫苑之所以迁到这里,便是为了利用这些机关阵法,又或鬼神秘术。”他的眼眸闪过兴奋的光芒。
道家七宗里,玄关显秘宗创宗最迟,名气和实力俱是最弱,却洞悉许多人难以知道的隐秘和内情,只因玄关显秘宗,其宗旨便是“显秘”二字,是以,一旦涉及到天地间的各种隐秘,他便忍不住兴奋起来。
齐明皇、千玄子等深知,若是连鬼影子都无法找出紫苑消失之谜,其他人只怕更是别想做到。
鬼影子道:“若是说起涂山,不知诸位首先想到的,却是什么?”
恒天君道:“自然便是大禹。”
“不错,”鬼影子道,“涂山乃大禹出生与成亲之地,亦是他死后所葬之处,传说中,在涂山深处,藏有大禹禹穴,当然,时隔两千多年,是或不是,也无人知道,至少,这大禹禹穴,传说纷芸,却是从来没有人真正见着。”
齐明皇动容:“禹穴?”
鬼影子道:“诸位且随我来。”领着众人,掠到更高处的坡头,看着下方空阔之处,道:“你们且看,紫苑虽然消失,但它留下来的残痕,恰恰是个完美的八角形状,但是据我所知,太景幽微紫苑原本并非八角,而是完整的圆形。此次初见紫苑时,我原本也有些怀疑,但因太景幽微紫苑建于一百多年前,我既不敢肯定它没有改建过,亦不敢肯定我所知的资料绝无差错,所以仅仅只是放在心头。”
月夫人淡淡的道:“那又如何?”
鬼影子道:“诸位抬头再看。”
众人抬起头来,见夜空中群星隐现。
鬼影子道:“我适才说了,能够让那般大的一座紫苑凭空消失,只能是机关阵法,又或鬼谷秘术,若是墨家机关术的话,虽能让整个紫苑消失,但墨家机关术的运作靠的无非是磁核、水力之类自然之物,不可能全无动静,而这八角残痕中,线条交错,似是杂乱,其实有序,我们可以假设,这多半是某种阵法。而阵法。又有兵阵、咒阵、鬼神之阵等诸多应用,这当然不会是兵家之阵,那不是阴阳家的咒阵,便是极少人会的鬼神之阵,但不管是咒阵还是鬼神之阵,通常都有一些不可或缺的条件,诸位可知道那是什么?”
夏召舞嘀咕道:“直接说出来不就是了?爱现!”
众人心中纷纷赞同。他心中既有答案,还要左问右问……分明就是卖弄。
鬼影子干咳两声,正要说话。
刘桑却蓦的动容:“五星连珠?”
鬼影子讶道:“不错。正是五星连珠。”
夏召舞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桑道:“不管是咒阵还是鬼神之阵,运作时,往往都要与时辰方位联系在一起。如果说紫苑座落之处恰好隐藏着一个阵法,那白神王让娘子等人于今夜子时进入紫苑中央,是否因为,那是催动阵法的重要时辰?而今晚子时,按照星象,恰恰是五星连珠之际。”
千玄子沉吟道:“五星连珠,八角之阵……震摄幽寞,收束虎豹,呼召六丁,使八地隐沦。使五星颠倒?”
鬼影子道:“看来千玄师兄已是明白了!传言当年大禹治水,洪水泛滥,无处可泻,于是,大禹布八角大阵。于五星连珠之际,使八地隐沦,使五星颠倒,将祸害人间的洪水送入地底深处。涂山既为大禹所葬之处,想必便藏着这样一个八角之阵,而今晚恰好是五星连珠。于是白神王便利用此阵,将紫苑送入地底。”
刘桑沉吟道:“更有可能,涂山深处真有禹穴,而五星连珠,运转八阵,便是进入禹穴的手段,白神王正是知道这种手段,固将娘子他们骗至这里,运转此阵,在重重保护间,将他们瞬间掳走。”
齐明皇沉声道:“那该如何将他们救出?”
鬼影子苦笑道:“我虽能推测出这些内情,又猜想,这必定是某种上古咒阵,但该如何破解,心中却是完全没数。不过按我推测,既然要用到五星之力,那天亮之后,星光尽散,他们很可能便会回来。”
齐明皇与恒天君俱是忧虑,此刻离天亮还早,不管白神王将他们的儿子掳去,有何阴谋,到了天亮,他们只怕都已来不及施救。
夏召舞更不用说,纵连胡翠儿,也不由得担心起来,不管她与胡月甜甜平日里如何斗嘴,心里却也不希望她真的出事。
刘桑却突然趴在地上,取出碳笔,先画一个八角之阵,然后便是各种计算。
按鬼影子分析,将娘子他们掳走的,乃是一个上古咒阵,从阴阳家传下来的史料中可以得知,夏禹亦是上古巫祝之后,他所使用的咒阵,与阴阳家之咒阵,本是一脉相承。刘桑对咒阵,已有了一定程度的研究,甚至可以说,单就理论知识而言,蟾宫四月使中,无一人及得上他。在绝冀洲银丘时,折磨银丘狐族数十年的诅咒,就是被他解除。
既是咒阵,其基础原理,必定脱不出伏羲大帝之易理,而阴阳家的《月令》,又是阴阳流转和五行相生相克的完善,万变不离其宗,眼前所秘藏的咒阵,想必也脱不出“三五以变”这一主旨,五星连珠是“天”,八角之阵是“地”,现在需要计算出的,就是“人”这一变数。
齐明皇、恒天君、花渐月等见他突然趴在地上画来画去,不知他在做些什么,千玄子、鬼影子见他所画,却是尽皆动容。计算好后,刘桑蓦一抬头,看向齐明皇:“我有办法让太子他们回到地面,还请陛下助我一臂之力。”
齐明皇看向鬼影子,鬼影子点了点头。
齐明皇心急其子安危,虽不知这少年到底能做什么,但此刻原本就没有其它办法,立时允诺。
刘桑便画出全新咒阵,让一众狂火斗士以人力,将它覆刻在八角之阵上,又请千玄子和鬼影子相助,以符录召唤五气,催动咒阵。
这般大的咒阵,对“五气”的强度要求亦是极高,若是他体内魔丹没有沉寂,其实他一人也能做到,但为了击杀子晕傲,他已使用过第四魂,虽然月夫人以阴阳合生秘术助他,但恢复的只是精元。魔丹暂时仍处于沉寂之中。
虽然如此,符录和咒术,在某种程度上,原本就有相通之处。
五气者:风、暑、湿、燥、寒。
若是用咒术,可以通过五声又或五动影响天地能量,召唤五气,千玄子与鬼影子不懂咒术。但是以符录之术,却也同样可以做到这一点。
五气弥漫于天地间,新的咒阵。开始催动……
白神王使出压箱底的绝学,整个人都化作白色肃杀之气。
夏萦尘屏息静气,心知自己只怕是难以挡住这一击。
同一时间。胡月甜甜变作银色小狐,倒在地上,浑身发颤。
她本已修至狐仙,论起实力,虽比屈汩罗、倪金侠两人要弱上一些,却也绝不会差上太多。
但论起意志,因狐族的修炼与人类不同,更多时候,考验的是个人的悟性、慧根,而非毅力。只因狐族天性聪颖好动,想要像人类的武者一般,心无旁鹜的常年辛苦修炼,几不可能,所以走的往往是幻术、媚术之类更讲智慧。却对意志没有太多要求的路子。
也正是因此,她的实力虽比恒远求、姜云羽要强,但此刻的处境,却比他们糟糕得多,竟连人身也无法维持,被迫现出原形。
妖神的元神。闯入她的狐身,她那弱小的魂魄在强大的压力下,栗栗发抖。
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在她心头响起:“孩子,你也是狐族?”
胡月甜甜低低的“嗯”了一声。
“你莫要害怕,”那声音道,“你既是我的子孙后代,我绝不会伤害你的。放心的把你的狐身交给我,等我做完一些事儿,就会将它还给你。”
那温柔的声音,让狐女慢慢的放松下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开始充盈她的全身。
白神王挟着惊人的杀气,泰山般朝夏萦尘直镇而下。
六魂星阵会被破坏,全都是因为这个让他计算出错的女人,就算其他人可以放过,这个女人,他一定要将她杀死。
屈汩罗、倪金侠力战群妖,已是无法施救,而他们更是清楚的知道,以白神王此刻的怒气和杀气,他们就算冲上去,很可能也只是陪着夏萦尘一同毙命。
夏萦尘却是蓦一挥剑,雷剑带着轰呜之气,挟着一团雷电,强行接住白神王的肃杀金气。
只听轰的一响,雷光四闪。
白神王心中一震,没有想到他全力施为的如此杀招,竟也会被她接下。
虽然如此,夏萦尘却也额冒香汗,本是厚重而坚韧的雷剑,竟被面前的强大金气压得,渐渐弯成半圆的弧形。
也幸好,这是天地五剑中最坚最硬的雷剑,若是其它四剑,只怕已经折断。
眼看夏萦尘,就要被那山一般的肃杀之气镇压,却听“嘭”的一声,一道兽影疾扑而去,撞中白神王所化肃杀之气,白神王竟抛飞开来,扑的一声撞上石壁,倒在地上,直喘着气。
夏萦尘讶然看去,见撞飞白神王的,竟是胡月甜甜的狐身。
银狐落在地上,散出惊人的妖气,妖气具现成形,化作一只更凶更大的狐狸,狐狸的后臀,奇诡的窜出一根根狐尾。
一条、两条、三条……最后竟有九条之多。
夏萦尘心中一惊,九尾狐虞余既已现形,岂不表示胡月甜甜的魂魄已被吞噬?
九尾狐发出尖冷的女子怪笑,来回穿梭,狐火乱闪,血光飞溅,周围的众多妖物和那些白袍巫祝,竟被它杀得一只只倒下。
更多、更强的妖气,在整个地下秘穴快速膨胀。
恒远求与姜云羽竟也站了起来。
两人发出悲愤、得意、各种情绪互相交织的怒吼,与九尾狐一般,开始了大肆的杀戮,恒远求以手杀人,双手所抓之处,那些妖物和巫祝的身体或被撕碎,或被扯残,姜云羽来去如风,所过之处,身边活物纷纷倒下,竟是全身溃烂而死。
这些来自“狰杀”的妖物杀手,还有跟随白神王从阳梁洲而来的巫祝高手,竟无他们一合之将。
夏萦尘身子一飘,避开他们,与屈汩罗、倪金侠会在一起。
屈汩罗低声道:“现在该如何是好?”胡月甜甜、恒远求、楚云羽三人,显然都已被妖神夺舍,这三个妖神为了报复被囚禁两千多年的痛苦,不管是人是妖,有见就杀,他们此刻虽然退至一角,但这三个妖神实在太强,他们只怕是难逃覆亡。
夏萦尘低声道:“白神王逃了。”
屈汩罗、倪金侠脸色一变,刚才被九尾狐撞得触壁受伤的白神王,果然已是不见踪影。
倪金侠道:“这里必定藏有机关。”掠至白神王最后停留的位置,一阵摸索,却完全找不出机关的位置。
夏萦尘轻叹一声:“白神王既是巫祝,纵有机关,多半也是封印、禁制,又或咒阵,要用某种咒言又或咒术方能打开。”
屈汩罗、倪金侠尽皆无奈……他们对此类东西并不精通,若是这样的话,他们根本无法逃出这里。
恒远求、姜云羽杀尽身边活物,蓦的向他们看来,妖气冲霄,杀气狂劲。
三人凝神以待,想着只能拼死一战。
蓦的,整个空间开始扭曲,旋转,就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拉着这里所有的一切,不停的往上升。
……。。)